“三个K!”
“好吧,你赢了。”九月无所谓地把邪神冠冕放在一边,红色的披风垫在身下,毫无形象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打空手牌的少年。
“你真的是邪神?”林淮毫不客气地使用胜利者的特权。
“当然不是啦,邪神都是奇形怪状的,哪里有我这么美型。”九月的回答十分肯定。
林淮虚着眼看向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九月,目光里都是怀疑。
过了一会儿,九月实在是受不了少年灼热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最初我重伤垂死的时候,确实借用了一些深渊的力量,不过离邪神还远着呢。外边的树皮人也是一知半解,当年我看他怪傻的,怕他死了再来更多老家伙,于是就藏进你的灵魂里。”
末了,还补了一句,“你家的事,我不清楚。那之后我沉眠了,一直到你觉醒。”
“你给我放尊重些,那是我色叔,不要树皮人、树皮人的叫。“
林淮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实力。树皮人,哦,是色叔一眼看出自己是刚觉醒的原力者,而九月疗伤用的深渊力量泄露出来,就让色叔以为九月是邪神。
于是少年明智地决定不再追究,她躲在自己灵魂里的问题。
“那我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九月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少年。
“假如这是一款RPG冒险游戏,我是为了打怪升级才玩的,但是最终大魔王刚刚还和我一起斗地主,你让我靠什么升级?”
这个女人真不靠谱,林淮险些憋出内伤。
“原来是这个,不用担心。你可以出门打你色叔啊!”
九月一副认真脸的样子。最后还是看着林淮欲喷又止的模样,太过纠结,于是又补了一段。
“树皮人的圣痕是蘭花,自古以来被东夏称作百花共主。如果有机会再进一步,未必不能争一争“东方天帝”青帝的位置。可惜他为了封印我,强行化身圣痕,吸收了因为深渊气息产生的邪魔血肉,他以为深渊力量是我的根基,其实这只不过是我疗伤时逸散的气息,不但封印不了我,自己的力量却失之纯粹。以后如果没有大的机遇,别说更进一步了,估计会变成一个病秧子。”
“你这么理直气壮是要闹哪样?还不都是你害的。再说我打色叔干什么?”
林淮虽然知道不该多想,还是不可抑制地为色叔感到不值。
“哦,不打这一架,他就炸了。”
“???”
九月看少年愤怒又不解的神情,只得耐心解释,“以他二阶的实力,化身圣痕已经很勉强了,何况他还用植物圣痕的能力,吸收了邪魔血肉的力量,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样子。如果没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战斗,他除非接受这股力量变成深渊体系,否则就会被这股力量撑炸。”
“你为什么不出手?话说现在色叔虽然身体差了些,但还活着。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把?”
什么旗鼓相当的对手,都是套路。虽然大概率打不过,但色叔好歹是敢跟邪神掰腕子的选手,自己是什么臭鱼烂虾,怕不是骨灰都给自己扬了。
“搞清楚,少年!这是你的世界,不是我的。而且你以为这里只是幻想吗?幻想是要现实作凭依的,人知道鸟会飞,才会在梦里有飞天的幻想。邻家叔叔是树皮人你也知道吗?”
少年后背开始发凉,声音有些颤抖,“在这里死了,现实世界也会死?”
“不会。”
“淦!”
“但是会有影响。诸天万界,时光长河,谁又能分得清楚真假?庄周梦蝶的典故,你一个高中生应该清楚吧?”
少年没好意思说自己真的没听懂,毕竟课本上的东西想要背下来就已经很艰难了,庄周梦蝶的典故又没上语文书,拓展课外知识的时间自己都去打工了。
林淮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能说出口。
既然战斗无可避免,那就坦然面对吧!
提起七彩圣剑,推开沉重的大门,穿过阴暗的走廊,来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你居然从邪神手里逃出来了!”已经完全妖魔化的色叔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但气息已经浑浊不堪充满血腥味,再不见百花共主的气魄。
“嗯。”林淮心情复杂。
“可惜你要死在我手里了,以这么多妖魔血肉为基,再让我吃了你,我会比邪神更强!”
已经完全变成树人的色叔,全身都被长满尖刺的黑色藤蔓覆盖,声音从里面传出时,还有黑色的粘稠液体不断流下,诡异至极。
“小帅哥,快来玩呀……”
“淦,你是KY吗?这么不会看气氛。”林淮尴尬地挥舞着手里的七彩圣剑。
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十步之遥,妖魔化的色叔,可没有闲着。
他树质化的身体上,盘根错节的藤蔓骤然交错射出,在空中疯狂乱舞想要抽打林淮。
林淮没有后退,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任务是帮色叔发泄出这股力量,一味的闪躲毫无意义。
于是少年挥剑格挡住向自己扑来的藤蔓,错身向色叔冲去,想要攻击他没有藤蔓保护的身体。
虽然是为了救色叔,但林淮没有丝毫留手,如果不全力以赴,不仅达不到让色叔发泄力量的目的,而且自己可能会死得很惨,被这种看起来就很重口的怪物吃掉,可不是林淮想要的死法。
一声闷哼传来,藤蔓上附带的力量远比林淮想象地要大,看来刚才色叔的一击还是有所保留,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神智的他,才使出了真正的力量,二阶原力者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视。
勉强挡住这一击的林淮用剑支撑,半跪在地面,心中已经有些绝望。自己挡下这随手一击都如此艰难,胜利似乎太过遥不可期。
其实是因为林淮不够了解原力者,“籣花圣痕”本就不是以力量见长,如果是正常状态的色叔,林淮早就被他用技能秒了。
相反此刻神智全失的色叔,才是他最弱的时候。无法使用各种能力,单凭蛮力作战,还承受着东夏圣痕与深渊力量的冲突,此刻已经无限接近一阶原力者的实力。
色叔为了削弱邪神,等待真正的强者到来,所以才吸收了邪魔的力量。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对抗邪神。
软弱的情绪只是一瞬间,所谓战斗就是要抛弃所有无用的情绪,用尽全力去战斗,然后胜利。
虽然不知道色叔此刻其实是外强中干,但林淮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一定会有机会的。
闭上眼听,风在流动,月光照在阴暗走廊的光影;长满尖刺的藤蔓在色叔身体上,疯狂生长的声音;还有它朝自己抽打过来的凌厉风声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这一刻,林淮在铺天盖地挥舞的藤蔓里,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仿佛是月光下的舞蹈,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手持七彩圣剑,在阴森危险的藤蔓里跳上一曲绝美的华尔兹。
以少年为圆心,所有藤蔓好像不自觉为他让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可怕的抽打,反而像是舞台上的伴舞一样,看似随时可能会碰撞在一起,可每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
黑色的风衣旋转,七彩的圣剑始终在手中,银色的月光洒在少年身上,仿佛一道斑斓的剑光切开了黑暗,锐利至极。
“小鬼,你就只会躲吗?”许久没有开口的色叔终于忍不住了,在少年不停地穿梭中,剑光不时划过自己身体,看起来并不锋利甚至有些搞笑的玩具剑,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生命真是让人既喜欢又讨厌,既希望喝到那少年甘甜的鲜血,又希望他立刻死去身体腐臭发烂然后被自己吞食。
两难。
林淮家中的九月却是面露微笑,尽管她已经对林淮抱有很大的期望,可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不死树的本质。
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战斗,想要一直不死就要一直赢下去,只有胜利者才可以决定生死,不死树的真谛从来不是苟活,而是抛弃一切无用的东西,用尽一切可以用的方法来换取胜利。
已经缠斗一会儿的色叔,开始慢慢适应了深渊的力量。已经可以使用一些诡异的能力,不过他身体上的深渊之力终究是无源之水,并不能使用太强的能力。
尽管如此,林淮还是感觉到身体似乎被无形的藤蔓扎根、寄生。力量开始慢慢流逝,身体越来越虚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通过刚才对他藤蔓下身体的伤害,林淮大致清楚自己可以战胜这个状态的色叔。
于是,少年变幻的身形停了下来,微笑面对眼前的妖魔,仿佛到了舞曲的结尾,舞者要开始最华丽的炫技,提前对观众示意,好让他们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终于躲不下去了?”嗜血的光芒在色叔眼中闪过。
“如你所愿。”
背对着月光的少年,身后是早已破碎的透明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