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吕碧城在维也纳之演说

主席及诸君。予甚喜有此机会，得贡献意见，供诸君参考。吾华人占世界人口总额四分之一，且有将近五千年之历史，则吾国保护动物之道，或亦世所乐闻也。查此项主义，滥觞最早，而成于三种源流。（一）佛教（二）孔教（三）古代法制。佛教之旨，严禁一切屠杀。孔教则示节制，不得残忍滥杀，有“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之肉”之说。至于古代法律，则散见于约近三千年前周代之礼制。有天子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民无辜不杀豕之说。盖必因祭祀宴汤等典节，不得已而杀牲。日常食品，惟蔬菜米谷而已。中国古代未臻完全法治之程，故礼制即含法律之性质。厥后此等制度渐失效力。然私宰耕牛，犹干厉禁。沿至吾国最后专制政体之满清时代，尚未废也。自一九一一年，中国大革命以来，改良建设之事固多，而吾国古代所遗之文明亦几随而荡尽。然最近予读中国报纸，谓有欧商向天津地方政府请护照，欲每年运牛肉九百万磅及活牛一万只出口。业经吾政府正式拒绝，谓牛于中国专为耕田之用，不得屠为食品，此项古制，今已恢复云。现吾国仍有多数佛教信徒，皆蔬食之人。完全赞成保护动物。且有多数慈善团体，赅括此旨。但彼等多是旧派之人，不解外国语言文字，与国际各团体，无由联络耳。予为因势利导之故，凡国际一切保护动物之运动，皆为竭力介绍于中国报纸，中国南北各有一最大商埠，南为上海，北为天津。现天津将建一屠场，诸事求新，予已将德国公司所发明之屠杀昏迷器之图说，介绍于该场主任矣，惟予个人之宗旨。此次欣然赴贵会演说者，乃为世界废屠运动。吾辈既讨论种种方法，保护动物，无微不至矣。然最后仍承认动物之应被杀，则吾人对于此点将如何解说之乎。禁止虐待，仅为吾希望中之一部分，而不能完全贯澈吾之主张。无论吾之希望，其实现之期如何遥远。虽在千年后，予誓从今起开始运动。人类之杀动物，完全系以强侵弱，予认为世界文明之重大羞耻，昔美总统林肯未作拯救黑奴之战以前，黑奴之地位，与禽兽相等。贩卖黑奴者，盖不自知其行为之谬误。正犹今日吾人之杀动物，而误以为当然也。予更敢声明者世界之和平，断非国际条约及办法所能维持，必赖人心维持之。而和平之心，须由公道正义仁爱之精神养成之。此等精神，去私愈远，而价值愈高。由本国推及异国，由本族推及异族，如林肯总统之所为，诚伟烈矣。然如由人类推及他类，则价值本族尤高。若人类之性质，与此等精神同化，则和平之空气，充满地球，即世界和平真正成立之日也。废屠非仅予个人之主张，亦且代表吾国一切爱和平而蔬食之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