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对了,宫宇,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们去你们那里玩啊?总感觉你们院儿神神秘秘的”唐仙奈突然想起来:“我家那边也有个和你们一样的院儿,我经常去那里玩。”
“唔……”南宫宇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叫他“宫宇、宫宇”的,本来打算辩解一下自己是姓南宫,不是南。
但是就在要张口的那一瞬间,南宫宇心里莫名地闪过了一种悲哀。
南宫宇知道自己快要没有时间了。
“这个我要回去问问院长,他答应了的话,我下次就带你们去玩。”
“我还想认识一下你们院的其他人呢”锤子说道,气焰瞬间有些嚣张:“嘿嘿,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里是我锤子大王的地盘!”
“有哪个大王叫锤子,明明只有土匪才叫锤子”
孩子们笑了起来。
“土……土匪也是有很威风的大王的”锤子狡辩道:“如果我当了大王,你们就是二当家、三当家,仙奈嘛……就当本王的——”
唐仙奈微笑着看着他,那是一种和谐的笑容。
“当,当……”每次老妈揍锤子之前都是那种和谐的笑容,揍的越狠笑的也就越和谐“当……当大护法,那是最厉害的了,嘿嘿……”。
女人真是可怕,锤子心里抱怨道,开个玩笑也不行,可怕。
事实上,这才哪到哪啊,女人是这片大陆上最强悍的生物,后来南宫宇常常要被请到杨府去拉架,他亲眼见到杨夫人提着狼牙棒追杀自己的丈夫,南宫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南宫宇回到了院里,心里还默默地嘲笑着锤子刚才的那副怂样。
“南宫哥哥,你回来了,你遇见什么好玩的事儿了,你在笑啥?”前庭种着不少桃树,树下立着一个桃花一般的女孩。
“奥,是小惠呀,我刚才认识了几个朋友呢,是那边村子里的,他们都很好做朋友的”。
小惠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当年她家乡遭了灾,父母都死了,就在小惠快和哥哥一起饿死在路边的时候,被路过的院长救了回来。
“是真的吗?我也想和他们做朋友诶”
小惠听说外面的孩子是很好的人,也期待着能与他们做朋友,这大约是孤儿院所有孩子都会期待的事情了。
“南宫哥哥,你看你看,这个是小惠做的喔”
小惠骄傲地捧出了一个小玩艺:“我也学会了木匠活呢”。
南宫宇与小惠兄妹一直关系很好,小惠的哥哥离开孤儿院之前,托付南宫宇一定要好好帮他照顾妹妹,更何况其实南宫宇也视小惠若亲妹。
南宫宇一看便笑了:“小惠,我今天刚好就认识了一个叫锤子的家伙”。
女孩喜欢雕雕刻刻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刻的第一件东西是一把小锤子这种事恐怕是很罕见了。
“做的还不错,你可以把这个送给锤子,他肯定很高兴”南宫宇觉得这是某种微妙的缘分。
缘分往往就是仓促之间的一次命运交织,最终成为千年数道轮回中的唯一一次同行。
南宫宇去找院长,怀着些许忐忑的心理,找到了正在后院打理菜地的院长。
院长已经到知命之年,四年之后便是六十岁了,那个时候就真的是个老爷爷了。院长那长长的胡须、粗壮的眉毛总给人一种彪形大汉的感觉,院长的手掌也很大,他每次牵起孩子们的小手时,孩子们总是有很强的安全感,仿佛什么都不怕了,什么也都伤害不到他们了。
院长有时候会给孩子们讲起自己年轻时的故事,但是大多都是和孩子们一样的时候的故事,院长年轻时似乎是个教书先生,但是他本人并没有提过太多那段时间的故事。
他是个十分开朗的人,常常能将孩子们逗的捧腹大笑,如此擅长与孩子们打交道与他的外形竟有些不符。
不过院长也经常给孩子们讲各种故事,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偶尔也教一些拳脚功夫,他说这是对孩子们来说想要生存下去所必备的,院长告诉他们这是用来打坏人的,于是孩子们大都很认真地练,身体素质也都不错。
院长很轻松地就答应了南宫宇,这让南宫宇有些喜出望外,之前院长从不许他们和外界的人随便接触,他本以为会有些困难才能让院长答应,没想到这么轻松。
“小宇,我为你们感到很高兴哦,你做的也很好”
院长摸了摸南宫宇的头。
南宫宇开心地笑了,这样院里的其他孩子就可以和锤子他们做朋友了,他自己或许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剩下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是难得认识了些外面的新朋友,虽说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能认识锤子和更木这些朋友是很高兴的事情。
南宫宇飞跑着去告诉了院里的大家,孩子们都欢呼着,纷纷围着南宫宇这个大功臣,询问着关于外面孩子是怎么样的这些问题,大家激动极了。
院长在一旁看着,这个早就饱经岁月沧桑的男人眼角竟出现了泪水,看着眼前这些欢呼的孩子,那是一种复杂的泪水。
院长一直都尽全力在允许的范围内给这些孩子应有的童年,院长童年经历过的他决不许在这些孩子身上发生。
然而那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幸运,希望,快乐,无奈。
第二天,南宫宇将沛水村的大家带到了孤儿院,大家都很开心,仙奈和零露正和女孩子们一起玩着用土块做饭之类的游戏,更木他们正给一些院里的孩子津津地讲着外面的各种新鲜事情。
论厚颜无耻还得属沛水杨锤子,他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飞扬跋扈各种耍帅,挥舞着手里不知道哪捡来的木棍,煞有其事地一一册封孩子们为各种当家和护法,何等英勇的身姿,他竟从家里偷出一条长布做了自己的披风——尽管那是一块他妈妈的花布,看起来甚是奇怪,不过在锤子那潇洒的身姿面前,这根本微不足道。
“你就是锤子吗,这个送给你”小惠倒觉得面前这个人很有趣。
“嗯?这是——”锤子的目光转向了面前这个小姑娘,两人的目光相遇了那么一下,他冲小惠笑了笑:“谢啦,宝物配英雄嘛”。
“你是英雄?”
“是的,我就是。”
“英雄都干什么呀……”
“当然都是像我这样咯”
“那……那你每天都做些什么?”
“做英雄。”
……
南宫宇快要没有时间了。
南宫宇还从来没有对锤子他们说过这件事情,他担心说了或许会造成一些情绪——大家才认识就要分开,对于孩子们来说该是多么不舍的事情。
今天是南宫宇和院里一些孩子到山里采集草药的日子,山里有不少珍贵的草药,院长曾经教过孩子们如何辨识草药,南宫宇他们便经常入山去采一些回来交给院长来补贴院里的生活。
山中有一处高地,在那里可以看到孤儿院和沛水村所在的那一大片林子,也可以看到远方连绵不绝的大山,耸立的高峰在天边渐渐趋于平和,最终变成一条朦胧的线,天空与大地便不再有了分界。
南宫宇非常喜欢这里的景色,每次进山他都一定要来一次这里,站在这里久久地眺望。
第一次看到这广袤而又无垠的大山脉,少年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眼前蓬勃的景色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大脑中。
南宫宇伫立在山原之上,微微地闭着眼,有力而又沉稳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这样做让他感到安宁,仿佛这连绵的山脉就是他的归宿,作为一个孤儿,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呼唤着南宫宇去寻找归宿。
“我同这雄伟连绵的大地是一体的”有一个声音萦绕在南宫宇的脑海中。
院里的孩子们基本都关系融洽,也没有什么派系山头,孩子们胜似亲兄弟,然而总是感觉南宫宇虽然平日与其他孩子们打打闹闹,关系亲切的很,但有时候却会突然同感觉南宫宇之间似乎有一道沟,是某种距离感。
那种透着淡淡忧伤的距离感,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南宫宇伫立在山原上的时候,总有一种强烈的发自内心的冰冷,仿佛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融化这一切,将少年好好地抱在怀里。
孩子们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在那站那么久,但都是本能一般地远远看着,没有任何靠近的打算,困惑而又寂然无声。
那大约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感觉。
有的小孩说南宫宇是魇族。
院里的孩子们只要过了十二岁,便会被院长带走到外面去寻找工作,大约都做了学徒,至少离开孤儿院的救济已经可以活下去了。
偶尔听说会寄一些钱和信来,也许是工作太忙,本人却从没再回来,历来如此,整个孤儿院不论男女便没有十二岁以上的。
这些孩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南宫宇今年也该离开了,之前外出的孩子们没有一个被带回来的,去年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无一例外的找到了去处,正常来说,南宫宇继续待在孤儿院的可能性为零。
命运的变化往往是发生在一刹那,尽管它不被我们所掌控,命运是世上所有的根源复杂交织的结果。
“院长,我想在沛水村找份工作,多苦多累都可以。”
南宫宇鼓足了勇气向院长说出这句话:“我想决定我自己的人生”,这句话让院长吃了一惊,不过也像是这个看起来还小小的少年会说出的话。
对于南宫宇来说,沛水村的到来,只是一个结果,即便它是许多错综复杂命运共同带来的结果,一切事情都有着可追溯的根源以及随之而来的必然性和偶然性。
“好,我答应你”院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过,如果你在沛水村没找到工作的话,你就继续留在这吧。”
反正他们也不再会从孤儿院选小孩走了。
今天到处都是惊喜,南宫宇高兴极了。
“院长,谢谢您,谢谢您……”
“凭借你的聪慧,想必也可以带着院里的其他孩子一起努力吧,啊……没办法,人老了,总是不希望看到分别,小宇,你得好好努力了哦。”
被喜悦冲上头脑的南宫宇并没有及时意识到院长的意思是其他孩子也留下,院长似乎早就不想让孩子们离开,很早便不想。
院长其实早就知道即便把孩子们留下,凭着沛水丰富的资源,何况这些孩子长大后也能慢慢做更多的活儿,生活并不成问题,院长早就想这样了。
南宫宇几乎是飞到了沛水村,来告诉锤子这件事情,尽管前因后果锤子听的一头雾水,但是南宫宇疯了一般的似哭似笑的模样他觉得很不错,等仙奈她们来了一定要让他们看看。
这样她们就会知道整个沛水最成熟勇敢的男人是我杨锤子,最后仙奈她们将会全部投入我的怀抱……锤子的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
“呜……你也为我感到高兴吗,你是我的好兄弟”看着锤子的笑容南宫宇更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