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苏雪泠喜出望外,如果不是被裹得太紧,她大概会立刻蹿起来。
“当然是真的。”雪七黎笑得温柔,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面颊,又道,“在来魔域之森之前,你不是想要了解很多事情么,时机就快到了。”
听了这个消息,苏雪泠居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完全没有喜悦。
讷讷地问了一句,“这还需要时机么?”
“当然需要,我要你亲眼看到那些事情,而不是通过我或者其他人讲述,因为,就算大家对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是,如果是你亲眼看见,甚至亲自体会过,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说对不对?”
他笑吟吟地说着,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温柔的可以滴水。
很奇怪的感觉,“你好像有点儿奇怪。”苏雪泠皱眉,双眼紧紧盯着七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可她什么都找不到。
“哦?是么?我哪里奇怪了?难道说,你觉得我不是我么?”
“不知道,总之就是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之前就觉得你和别人不太一样。”
雪七黎笑,手指灵敏的勾开她身上缠裹的药布,“我当然和别人不一样,我就是我,雪七黎,这世上绝无仅有的雪七黎。”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说不清楚,苏雪泠有些懊恼地皱眉。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你想表达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苏雪泠,希望你真正觉醒的时候,带给我的关于七千年前的解释能够对得起我,对得起整个魔族,否则……我这七千年炼狱中的坚持,到底算什么呢?
作为主人格的我,是如此偏执的相信你,相信我们曾经共同的理想,相信我们之间一点点建立起来的感情。
另一个我曾说过——如果你背叛一次,我对你有所怀念,那是我情深,如果你背叛两次,我依然不能忘情,那是我情种,可是,如果你背叛三次,我还是无法自拔,那么我就是犯贱!
可我还是殷切地希望,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误会,请你务必告诉我,你其实是有苦衷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苏雪泠连续在雪七黎眼前挥手三次,雪七黎才意识到苏雪泠在和自己说话。
“什么?”他一脸茫然。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这么微笑,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微笑看的我心里难受、”你的每一个微笑都像是一张面具,看得人窝心。
“其实,你根本就一点儿都不想笑,既然不想笑,那就休息一下好了,为什么一直勉强自己?”
这让她无端的想起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也总是这样,时刻微笑。
“我微笑,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变成空白。”
苏雪泠听得一愣,“难道除了笑,你就没有别的情绪了么?”
雪七黎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笑,“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好奇怪,这种违和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平台上他忽然消失之后,再回来,雪七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无论说话做事,都和之前大相径庭。
不,之前雪七黎偶尔也会这样,只是很快又会本性毕露,这次呢,难道这次也是他在刻意隐藏真实的自己么?倘若一个人可以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天衣无缝,那将多么可怕?
苏雪泠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雪七黎,雪七黎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帮她解药布。
当所有药布解开,露出胸部和腹部的伤口时,苏雪泠忽然脸蛋红得滴血,很难为情地把脸扭开。
就算两个已经天雷地火无数次,可她还是没法若无其事的袒露在他视线里。
雪七黎抬眼,促狭地笑了笑,“怎么,害羞呢?”
“哪有?”苏雪泠嘴硬的否认,可脸颊上的红晕都飘到了耳根。
“还说没有,嗯?看看,脸蛋都烧得烫手了。”说着还故意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脸上的疤痕又潜了些,但还是没消失,而且,伤口处还有些硬块,雪七黎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再施展一次治愈魔法,你的伤就没大碍了。”
“恩,那太好了。”
让苏雪泠羞恼的是,明明是在给她疗伤,后来,不知怎么就混到床上去了,雪七黎一直声称会怜香惜玉,会照顾她是病号,身下留情,可到最后,她又被他榨干了体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苏雪泠一入睡,雪七黎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空白,手指轻轻摸着脸上的伤口,又探了探她胸口和腹部的两处大伤,明明表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内部却有腐坏的趋势,就连治愈系魔法都莫可奈何。
纵然死亡之锥的力量很可怕,但还不足以和他的治愈系力量抗衡,既然如此,又是什么在作祟?
小宅子外面,安拉靠在墙边转角处,“原来,把人藏到这儿来了,怪不得始终找不到下落。”
伸手,手心里一只冰蓝色的蝴蝶飞向夜空,越来越远。
眼见要消失在视线里,蝶翼忽然被什么斩断,蝴蝶飘悠悠落下来,在地上扑腾两下没了反应。
安拉大惊,抬头一看,雪七黎不知何时出现在墙头,一身紫袍在风中起落,三千发丝纷扬,将他衬出与众不同的绝美气质来。
然而,安拉一见雪七黎吓得连动弹都不能,身子微微哆嗦着,单膝下跪,“陛……下”
雪七黎垂眼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伸出右手,手心里黑亮的魔法球高速运转,将混沌的空气映出死亡的光芒。
安拉大惊失色,“陛下饶命!”
雪七黎这才开口,“是谁派你来的?影殇,还是她?”
安拉原本只是害怕,此时却是极度的恐惧!
“奴婢,奴婢是影殇大人……”
安拉话还没说完,雪七黎忽然面无表情地将魔法球轻轻抛向安拉,顿时,黑光冲天,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当魔法球的光芒消失,安拉倒在原地,浑身肌肤不断开裂却又不断愈合。
雪七黎从墙头飘然而下,踱步到安拉身边,弯下腰,一手抬起安拉的下巴,“说实话,到底是谁……影殇固然强大,但是,以她那颗猪脑子,降伏不了你……如果这次,你还不讲真话的话,呵”雪七黎轻轻一笑,缓缓呵出一口气,“那么,冥河或者无字碑,你可以任选一处,作为你的安身之所”
“不要!”安拉本来还咬着唇,忍着浑身裂痛,即使每一处肌肤在流血,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可雪七黎此话一出,她立刻浑身发抖,伤口的开裂频率也因为她不停颤抖而不断加快。
很快,血迹印染了她身体周围大片土地。而她居然还活着!
“不想去的话,就说真话。如果你说了真话,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并且帮你解除血契,让你重新回到自己的种族。”
重新回到自己的种族?对于腐化的精灵来说,这是种怎样的诱惑?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怕背离故土,都怕被同胞否定驱逐,而作为被腐化的精灵支脉,安拉就是被驱逐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