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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缘深缘浅

春月在钟埃和柏憧走后,虽说是平日里在别院住着,但难免心思活络,没事也出去转转。一来二去,她便把这宫中的情况摸了个大概。春月从宫中的这些人选出了一个自己的“同类”,这个“同类”就是顾水。

顾水看起来出淤泥而不染,茕茕孑立,可是春月能看出她心中熊熊燃烧得渴望,正是这种渴望,才能让春月这样的人孜孜不倦地去追求,直到站到最高处。

其实,就算顾水再怎么有野心,她也是在天界长起来的小姐,那些弯弯绕绕对顾水来说根本就是些不屑一顾的东西。而且,顾水心思还算单纯,这样一来,她对于春月的那些奉迎与谄媚倒也是视而不见,只是与她保持表面上的和气而已。

不同的外衣下,灵魂是一样的。她们的火在烧,在跳,在追求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水也知道春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再这天宫之中站稳脚跟的人,哪一个是饭桶一般的人呢?于是她绝对不会像别人那样因为春月的出身而对她有所偏见,至少是在表面上。

两个人都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用到对方的。到那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听说柏憧一行人到流云山寻访仙药,魔界与神武将军也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了,正在盘算着对天界发起一次进攻,先试试此段时间,魔界练兵的结果。

神武将军现在彻底地与天界殊途了,他在也不会是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神武将军了。若是此次举事不成,恐怕他的下场比温锺还要惨烈。他现在谁都不在相信,魔性已经将他心中残存的善念都封印起来了。这世间的爱恨情仇从此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地位与权力。

魔界迅速就集结了一批魔兵准备在天界魔界交界处——旷漠,来小试牛刀。这些魔兵有着更多的怨念,更少的心性,这都是霍起新训练成的魔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旷漠的边界已是岌岌可危,魔军所到之处,黄沙掩日,飞沙满天。黑色瞬间成为了这片荒地的主角。

此时,流云山上,钟埃的心中又何尝不是翻云覆雨呢?

只要她答应,柏憧就有好好活下去的机会,可一旦她拒绝,柏憧之后不知又会遭受多少次的折磨。西山仙君问她后不后悔,她说不后悔。其实,怎么可能不后悔呢?即使柏憧以后会恨她、怨她,可至少他还知道她,还有两个人在一起时为数不多的算是美好的回忆,还会想起她。可是如今,记忆就要没有了,从此这世间就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两个人的过往与点滴,只有她一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那些种种都绝口不提。

我爱你,希望你还可以记得。

我爱你,希望你再也不要想起。

西山仙君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自己的女儿,从无忧无虑的西山精灵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情人,一个孩子的母亲,一具冰冷的躯壳,她不能接受。

她很想对自己的女儿说,只要你平安健康,你可以去追寻你的自由。可是,现在,她再也没有机会了。看到柏憧,当年那种不甘与痛彻的感觉又一齐涌上心头。自己的女儿因为一个男人的三心二意、花天酒地,白白葬送的自己的大好年华,还留下了这么一个病秧子。

西山仙君对柏憧没有一点的亲情,甚至看到现在意识不清的柏憧,她恨不得上去扇上两巴掌以解心头之恨。可是,就算柏憧去死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女儿就会回来吗?

既然钟埃做出了决定,她就满足她。

两人将柏憧扶到床上,西山仙君开始清除柏憧记忆中有关钟埃的碎片。按理说,西山仙君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看到柏憧所有的记忆,可是现在她只能看到柏憧与钟埃所有的共同记忆,其他的记忆一概不能窥探。

西山仙君虽然有些诧异,倒也没有深究,毕竟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她此时深入了解一下,那么事情可能会有很大的不同。

钟埃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当她看到那一片片记忆碎片从柏憧的脑海中剔除,然后灰飞烟灭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完。从此他的记忆中不再有我的好,只有他该记得的东西。

从此,他只需要记得,钟埃是神武将军之女,是他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而不得不娶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噬蛊,只要不再动情,那么就会相安无事。

柏憧好像有些不适,从一开始他的眉头就紧皱着,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的手一直在紧握着,好像想努力握住什么东西,可是无论他攥得多么紧,总是有些东西从指缝间匆匆流走,任凭他怎么用力,那些东西也回不来了。

其实,柏憧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晕过去。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入一种被动的境地中去,所以他一直默默地观察这周围的环境,听着钟埃与西山仙君的对话。有那么一瞬间,柏憧想冲上去拉着钟埃离开,可是当他听到钟埃毫不犹豫的答应西山仙君的提议之后,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当真正感受着钟埃从自己的记忆中慢慢消失的过程时,柏憧感到了绝望。一本书,很厚很厚的一本书,现在在被人一页一页地往下撕,毫不手软,毫不留情。这本书连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就全部在他的脑海里消失殆尽。

钟埃,你是谁?

你是我的天后,是神武将军的女儿,是我的爱人。

你是天后,是神武将军的女儿,是我的棋子。

柏憧想过结束消除记忆的过程,可是想到钟埃窃取军符,暗中与神武将军密谋等等,柏憧心中又有了一丝的恨意。自己明明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还是不能真正归顺于自己?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被这些所谓的爱恨羁绊,前方,金色的光芒正等着他去共享。

“结束了。”西山仙君转过头对着钟埃说道。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钟埃才停下来。

你好,柏憧。

我是钟埃,你还记得我吗?

柏憧现在看起来很是虚弱,毕竟剔除记忆本身也是一件消耗大量精力的事情,尤其是对于记忆持有者来说。

拉扯、放手、遗忘。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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