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深冬时节,北唐国的上纬郡迎来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白雪皑皑的高原中,有一座四面环山小镇。
大雪封门数天,街道上早已堆积半人高的积雪,街道上渺无人烟,可依稀可见春节时分新贴上去的春联,弥留着为数不多的喜庆。
在某处屋檐下,房间里点着微弱的烛光,窗外的风雪偶有透入,将烛火吹得摇曳不定。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床榻之上,灰白的面容了无生机。另一个,则是一名目光沉重的白衣少年。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布,将刚刚死去的师傅的脸盖住,除了门外的风雪,屋内静可闻针。
在师傅临死之前,他得知了一些事情,一些他曾亲身经历却又在过去十年之间遗忘的往事。
少年的思路,在师傅临死之前的故事之中徘徊,仿佛在记忆的深处陆续回忆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五岁那年的亲眼所见的血腥如同走马灯,慢慢的出现在了面前。
他想了很久,最终把门外的人叫了进来。
门外,一个背着厚背刀的高瘦男子推门而入,他毛衣上有一层积雪,显然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
“门主殁了?”中年男子问道。
他面无表情,看着床榻上盖着脸的人问道。
“嗯。”少年点头。
中年男子看似面无表情,可眼中却明显流露出了一丝悲恸,如果不是因为门外的雪吹得他面部冻麻,或许他也会面露哀色。
十年前,床榻上的男子亲手建立了小刀会,招揽一众兄弟扩大势力范围,这些年逐渐形成了一股能威胁到血刀门的势力,作为一起打江山的兄弟,还是作为上下属关系,他的死去都是令人痛心的事实。
“还请少门主即刻继承门主之位,门主辞世,血刀门恐怕会有动作。”
自从十年前小刀会建立之时,北唐江湖第一巨擘血刀门就对其颇为关注,等到后来小刀会崛起,血刀门也开始着手打压,这些年来发生的冲突无数,俨然成了仇敌一般的关系。
如今小刀会门主死去,无疑给了血刀门一个将其连根拔起的机会!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师傅的尸体,沉思了半天才问了句。
“魏堂主,你知不知道师傅为何英年早逝?”
床榻死去的男子,看样子不过三十来岁,正值意气风发之年,可偏偏死前脸色灰青,像是多年隐疾复发而致。
魏堂主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门主体内有多年旧伤,可其中缘由却从未得知。
白衣少年摸了摸师傅冰凉的手,眼中闪过了一丝歉意,旋即他走到魏堂主的身边,嘴巴凑到后者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闻言,魏堂主的神色逐渐从凝重转变为了震惊。
他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看着少年急切问道。
“少门主的意思是,门主体内的旧伤是圣贤院的那位…….”
少年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么多年来,小刀会都是我师傅一个人撑着,手下的兄弟们大多也就抢抢地盘,打打下手罢了。如今师傅死了,小刀会失去了擎天之柱,即便我上位也没任何作用,倒不如先把小刀会解散了......”
白衣少年和魏堂主低声讨论着,门外风雪声如旧嘈杂,使人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期间魏堂主的脸色阴晴不定。
就算他对于白衣少年这个大胆的想法不太认同,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几天,小刀会在堂口办了丧礼,小刀会各地的成员陆续前来凭吊门主,但都是拜了之后便走。
在江湖上,帮派之主易位是一件重要的事,既要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出面,帮众汇合召开大会,杀鸡饮酒宣盟的环节必不可少。
甚至,还会有极少数的情况会出现“反水”,也就是不服新门主的元老站出来反对,这种情况往往代表着血腥冲突的发生。
诸如以上的情况,在江湖气息浓郁的北唐国可算是屡见不鲜。
可奇怪的是,悼会上没有任何人提起此事,之后也没有新门主即位的流程,一众元老一言不发
等到门主下葬之后,小刀会的各个堂口一夕之间人去楼空,仿佛整个组织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不到踪迹。
半个月后,一队约莫五百人的人马趁夜摸黑潜入了上纬郡,入城够有序的分为几个小队,分别扑向小刀会的各个堂口,结果却都扑了个空。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上纬郡数百里的雪山之间,一个白衣少年背着一把朴刀行走于其中。
少年神情坚毅,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身白袍远远看去几乎能够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只身一人向东走去,没有任何人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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