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周府的掌上明珠,住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差。
门匾上“玲珑阁”三字分外显眼,但凡经过都会下意识望上一眼,少不得还得暗叹一声“好字!”
穿过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无边无际的花海,数种盛开着红、黄、白、紫等色的花朵极有规律排列着,微风吹过压弯了茎叶,层层波浪荡漾开来甚是好看。
依稀可见花海中央一座四合院模样的小楼静静立着。若兰展现出“主人家”的气派,领着众人穿过花海朝着小楼走去。彼时佳人长发飘飘,不时有风调皮的卷起几片花瓣自众人身边飘过,再加上脸上笑意盈盈、目光温柔似水,倒是把阿洛给看呆了。
站在四层高的小楼俯瞰,已然能将所有风景纳入眼中,所以小楼里倒是没有其他布置,只有几尾金黄色的游鱼在遍布荷花的池塘里悠闲的游玩。
若兰撒了把鱼食,正想向阿洛好生介绍一番,几尾游鱼却不给面子,吃了鱼食连忙躲回莲叶间,像是在怕生,惹得若兰娇嗔一声,又是万种风情。
……
客房里,师徒二人坐在桌边,身后几名侍女笔直立着,眼中满是好奇。做师傅的倒是不慌不忙,悠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眉头微皱:“茶是好茶,比起美酒却又少了几分滋味。”
待饮尽杯中之物,身后的侍女又会尽职将茶杯倒满,所以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几杯茶水下腹,杯中依旧满满的。
做徒弟的却是不安分,四处张望打量起屋中布置。不同于大门上的朱红,内里全由粉红色装扮,粉红的栏杆粉红的墙,本该是阿洛不甚喜欢的颜色,但不知怎的嘴角微微上扬,忽然就觉得可爱起来,想来莫不是因为若兰的缘故?
再往里看,透过数道门户,隐约可以看见一排珠帘垂下,将后面的轻纱尽数挡住,想来便是若兰的深闺。似是察觉到阿洛的目光,几位侍女微不可查的挪动身形,想要借此挡住贼人的窥探,这般举动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测。
至于若兰却是不在这里。
方才三人刚刚打开门,便有数位面容秀丽丫鬟服饰的下人穿过花海走了进来,齐齐施了一礼:“小姐好。”
若兰面色不愉但心知这些侍女都是祖母派来的,想来算是对自己无声的催促。一念及此留下一句:“稍等一下,我去见见祖母。”便施施然出门了。
让正打算告别的阿洛将话吞入腹中,这才有了上述一幕,想来也正是因此才让这些侍女越发好奇,这二位究竟是何许人也,引得小姐这般客气。
————
青色香炉在一旁寂静的燃烧着,使得房间里缠绕着淡淡的香味。一根满是褶皱的手指指了过去,会意的侍女立马将香炉端了过来,方便手指的主人更好闻。
手指的主人看起来八十多岁,岁月的无情使得皮肤早已不复年轻时的光嫩、洁白,反而显得黝黑、黯淡。整张脸虽然看起来满是褶皱,让人不禁感叹若是有蚊子落在其间会不会被压扁,但在场的人却是不这么想,亦或说不敢这么想。
老人执掌周府数十年,积威甚久,期间经历的风风雨雨不在少数。虽然如今眼珠看起来有些浑浊,但犀利不减,配上那副平平无奇的脸竟有些不怒自威,看旁边服侍的侍女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人自然便是若兰的祖母季蓝烟。
这烟似乎还有提神的功效,老人深吸一口,面色隐约好看一些,老人满意的点头道:“嗯,不愧是八品上的提神香,数百元石花得不亏,改明儿吩咐大儿再去多备一些。”
老人口中的大儿便是如今周府的府主,也是若兰的父亲周伯春。那数百元石自然是所谓的上品元石,换成下品元石计算的话还得翻上百番。当然,这话自然也不是说给那些普通侍女们听的。
老人肩上搭着一双白玉无瑕的手,十指青葱正不住的按着肩膀,依稀可见老人眼中露出的满意姿态。
那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人,眉眼如春、肤白如玉,从小便服侍老人不知不觉已有十多年,正是老人最器重也最喜爱的侍女夏荷。夏荷听得老人吩咐柔声应了一句“哎,好的~”就要往外面走。
“唉,你呀!你呀!总是这般急性子,话还没说完就往外面跑。”
“奴婢这不是怕忘了吗?”夏荷调皮吐了吐舌头,转过身继续按摩。
这幅古灵精怪的样子寻常侍女自然不敢,老人见此不怒反喜,拉过夏荷柔若无骨的手放在手中摩擦,眼里满是羡慕:“贫嘴!你看看你,皮肤这么水嫩,哪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再说了,都金丹修士了,怎么会记不住?”
夏荷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伤感。老人年轻时乃是西蛮有名的美女,当初追求者不知凡几,其中势力比之周府强的也有不少,如今夏荷虽美但与老人年轻时相比那可谓是云泥之别,自不会羡慕她皮肤白皙。
老人羡慕的乃是金丹修士的修为。当初她两情相悦嫁入周府,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乐意,不曾想因此惹恼了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小人,几番算计之下伤了根基。虽然周府一直竭力救治但收效甚微,若是凭着当年天赋一举突破筑基,如今看起来顶多三四十岁,又怎会是这般苍老模样?
瞧见侍女眼中的伤感,老人眯着的眼里满是欣慰,但又暗恼想不到法子安慰,只好转移话题:“我那乖孙女儿回来没?”
“回老太太,她……”
说曹操曹操到!就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伴随一声亲切的“奶奶”,才回府没多久的若兰赶了过来,一把扑入老人怀中。
老人“哎”了一声,不住的摸着若兰秀发,脸上满是慈爱,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威严?
夏荷发言被打断,却也不恼,瞧着眼前的温馨场面脸上不自觉带上一抹笑容,更显娇媚。少倾,不知想到什么,施了个万福便往门外走去,想来是找府主转告老太太话去了。
若兰很自觉走到祖母身后,接过夏荷的位子,双手轻轻在老人肩膀上揉了起来,乐得老太太合不拢嘴,不待若兰提问便一股脑全说了:“哎,好好好,舒服,还是若兰孝顺。也不知以后哪家小伙子有福喽~”
若兰抿嘴轻笑,心中却悄然浮现一个人影。
老太太自是没有窥心术,自顾自说道:“你呀你,没事跟老头子瞎混什么。老头子也是,明知道你没出过远门,没事还把你带出去。真是的!”
“你都不知道,前线刚刚告破的时候我有多慌乱,一想到我那宝贝孙女回不来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说着说着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接着话锋一转,拍着胸脯庆幸道:“还好你平安回来了,不然我非得让老头子好看!”
若兰稍作安慰后就沉默不语。眼前的祖母似是毫不知情,不知爷爷已经留在了失落大陆,再也回不来了……
……
祖孙二人不说话,侍女不敢多嘴,一时间连空气都静了下来。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心情稍稍平复,嗔怪道:“方才一时没忍住,反倒让乖孙女看了个笑话。”
“奶奶~”
“好好好,没有这事,没有这回事。”老太太连声求饶,如此若兰脸色才好看些许,但很快老太太又挪耶道:“乖孙女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若兰神情不安,不自然道:“这不是先送贵客去歇息吗?”
“贵客?周府的待客之道从来都是直接送到客房的,你倒好,直接送玲珑阁去了?听说还是两个男的?”老太太语气有些严厉,身为周府千金,带人进来倒也无妨,但带到玲珑阁意义却又不同,更别说还是两个男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老太太厉声喝问。
“知……知道……”,若兰低着头,喃喃自语。虽然没有明着说,但于若兰而言玲珑阁便是她的闺房,平日里除了那些侍女们照顾她饮食起居偶尔会进去,便是那些亲哥哥都不会进去。
今日却破天荒的破例了!
哪知老太太神秘一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思春了?”
若兰木然的点点头,接着反应过来,羞涩道:“奶奶~您在瞎说些什么~”
“嘿嘿,看来我家孙女长大喽。还记得小时候打趣你,谈到你婚事,你还说一辈子都不嫁人陪着奶奶的。没想到……”老人脸上有些唏嘘,一切恍如昨天,再看看自己苍老的手,摇摇头感叹: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瞧见孙女儿脸上的羞涩,老太太坏笑,进一步逼问:“在那两人中?”
点头。
“说说看是哪一个?”
若兰稍作犹豫正欲开口间,房门忽然打开,将话给逼了进去。
来者正是夏荷,悄悄使了个眼色立在门边,老太太心中有数。
人未至声先行,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哈哈,什么哪一个?我也来参合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