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照,光束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斑驳点点映到躺在藤蔓吊床上的人,渡了层金身般。
“小心!”夙誊睡梦中里一声惊叫倒是把自己给喊醒了。
睁眼的同时,抽气发出嘶的一声,手掌挡住眼睛,慢慢适应刺眼的亮光。
夙誊眯着眼,注意到陌生环境,瞬间醍醐灌顶,运气盘膝而坐,快速查看身体,发现除了衣物稍显狼狈,并无其他伤势,这让他大为震惊。
“怎么会?”昨晚发生的事犹如梦魇一场,还未待他理出个头绪,一个空灵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徐徐传入耳里,
似乎还带有一丝安抚意味,“君尚好,且安。”
此声犹如远方玉石之音般……动听,这是夙誊的第一个想法。
“谁?”夙誊警惕问到,他自察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纵使天籁之音,也只觉得是什么魅惑东西来蛊惑心智的,
思绪如坠五里雾中,自动开启了头脑风暴,“难不成真是梦魇了,还是自己又活了?当下又是什么状况?”
那悦耳的声音没有直接告知身份,而是道“不然。君无碍,暂栖于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夙誊能确定只有那个“谁?”字发出了声,而那声音却回了他脑海里想的问题。
“当是如此。”
“……”,现在夙誊是可以肯定了,因为那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也是在心里说的。
夙誊猜测对方可能并不想告知自己身份,也不便现身,转而问其他,“是阁下救的我?”
“嗯。”
“小生先在此谢过阁下救命之恩,只是有些疑问,阁下为何出手相救?”
“为君。”
“……”这个算什么回答?
“因君生,与君存。通识,共躯。”
“我……”后生?听到前三个字夙誊有些岔气,细品一番想想才道,“我们是共生体?”
“吾以如此。”
虽然对方也没有很确定的样子,但也算对之前问题做出了回答,毕竟已经很直白的告诉自己与他之间的某种联系,救自己似乎也是常理之举。
不过,我另一部分记忆又怎么算?夙誊感慨,自己这个身躯还真……包罗万象。
“为何我以前不知道你的存在?”
“吾在君陷入险境才会被唤醒意识,脱离危险片刻后便会沉睡。”
“那这次怎么没有沉睡?”他现在并没嗅到危险接近。
“君的灵魂完整融合,可供吾通识,故逗留时间可维持长久一些。”
夙誊不由得有些吃惊,询问,“你所指的灵魂融合是?”
“祁烨司和夙誊的两部分灵魂。”
“……”这都知道。
“是。”
“那么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世?”连异世之魂都知道,那也极有可能知道他亲缘之人是谁。
“不知。”
好吧,夙誊换了个问题,“我们怎么形成的共生体?”
“不知。”
“我们会共存多久?”
“不知。”
“除我以外,还有谁知道你的存在吗?”
“不知。”
当头几泼冷水,夙誊也没泄气,再问,“那你知道什么?”
那声音回答的斩钉截铁却又理所当然,“护佑,听命于君。”坚定的让人不容置疑。
“……”夙誊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了。
当然他也没有虎到光听一面之词就全部信以为真,但意识到自己不处于险境中,对于这个救命恩人也没有什么戒备的必要。
夙誊思绪连篇,又想到历经十二道雷劫后看见的人和砗山怪异之事,觉得这救命恩人不是第一次出手啊……
夙誊就是凤司烨,凤司烨乃是北翼国四大家族之一,凤家的嫡孙,凤家不兴纳妾,这也是名响七州的一大原因,而不为世人所知的是,凤司烨并非凤家血脉,
直到凤司烨十六岁行冠礼的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并非凤家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夙誊。
他是当年凤家家主凤战啸外出征战,凯旋而归的途中,捡到的婴儿,还在襁褓中的他脖子上挂一块小石牌,上面刻的正是他的现在名字。
这件事,只有爷爷凤战啸和养父母三人知晓。
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十六年以来的经历使然,他一向承受能力不错,平淡的接受了现实,也没有执意弄清身世,
夙誊想,既然亲生父母没有养育自己过,那今后是否能相认全看缘分,不必刻意寻找。
而且对于有十几年养育之恩的凤家,他不会没有感情,虽然算不上含辛茹苦那么费劲的养大了他,但这些年对他注入的情感和精力也足够让夙誊铭记,感恩一生。
要是真这样离开,用祁烨司的说法就是,有点像——白嫖……
同年,夙誊跟随凤大将军远赴边疆龛定,百战不殆。
后来,带着麾下将士在旱耶滩立下不世之功,他的骁勇善战和铁血手腕在军中树立一定的威望,自创的傀儡术在烽烟四起的战争中,被磨炼的日益强大,“赤傀罗刹”的名号也是因此得来。
上面论功行赏,从此北翼国多了一位,英姿飒爽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这年,他也才年仅十八。
老天似乎特别关照他,注定命运多舛,他与凤大将军率领两千大军进入砗山,便遇到魔兽袭击,这是他征战沙场以来,唯一一次败绩。
“竟然还是输在了一群牲畜手里。”夙誊心里叹了一口气,至今难忘。
那个声音没打断过夙誊自顾自的思考,静默的仿佛之前讲话的只是幻觉罢了,
夙誊把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有个差不多肯定的猜测,
“以前爷爷说,他与众将士带婴儿时的我回城途中遇袭,却都奇迹般回到家,也是你做的?并且还抹掉了除爷爷以外还知道我是捡来的士兵们的记忆,对吗?砗山敌魔兽,雷劫之后,也是你救了我?”
那声音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