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淡淡地问着旁边拨打着电话的水若晨,“怎么,还是没接吗?”
“嗯。”水若晨下意识地抿紧唇线,伸手拿下还在拨号的手机。
车子慢慢地减速,缓缓地接近白色别墅。浅蓝抬头看了一眼庞大的苍白建筑,不知为何,每一次来到这里,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般四处望了望。
“好奇怪!”
“怎么了?”一心担心着冥焰的水若晨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这四周静得有些诡异!”浅蓝皱了皱眉,“而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吱!”的一声,水若晨猛然踩下刹车。眼神犀利地巡视了一周,鼻尖不动声色地微嗅着。那一缕缕飘至鼻尖的血腥味夹杂着空气的新鲜刺激着水若晨的大脑,霎时间拉动了她心里最深的警戒线。
“下车!”水若晨低声吩咐着身边的浅蓝,自己也小心翼翼地下车,“先去找水含。”
空旷的医院的大厅依旧静谧无声,洁白的地板上看不出有任何血迹污染的痕迹。水若晨挂掉手机,忽然心里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安排在附近的冰云居然没有接电话,一定出事了!
清风拂过中庭,茵茵绿草的草坪上不时带来一丝微弱的青草香,但更多的是越来越发浓厚的血腥味。水若晨心下一惊,再也止不住狂乱的心跳,“水含!”
接下来所目睹的一切,浅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他慌张地看着水若晨匆忙奔跑的背影,接着便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宇叔。”
他奔进玻璃房,看见的却是满目斑驳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上官宇。那个不久前刚认识的和蔼老人此时穿着他喜爱的白色袍子,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洁白的地板染上殷红的鲜血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而身着一身浅蓝色纱裙的水若晨跪在旁边,美丽的脸庞带着无尽的苦楚,给这副颜色鲜艳的油彩画增添上一抹哀愁。
浅蓝突然在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愁绪,是因为对这位死去的老人有着或多或少的情感吧,所以,他才会感到悲伤。
但是,抱着上官宇尸体的水若晨显然没有忘记这里还有她心心念念的任水含。所以,浅蓝在听见她说“照看好宇伯伯”之后,便起身奔向任水含的所在病房。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浅蓝以为水若晨是不是遭到不测的时候,他看见水若晨脸色惨白地走出病房,不发一语。
“水含姐姐,没事吧?”浅蓝不自觉地声音有些发颤,那个奇怪的姐姐应该,没事吧?
“……”水若晨缓缓地将无力的身子靠向墙边,浅蓝色的裙摆沾着血迹粘腻在墙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看着水若晨颤抖地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却只是对着那一头说了一句,“深雪,快过来。”他记得,深雪姐姐是一个很棒的法医。难道……
浅蓝缓缓地站起身,慢慢地朝着任水含的病房走去,却在经过水若晨的时候被捉住了双手,“别去!”他听见水若晨低着头颤抖的声音,那抓着他胳膊的手也用力到青筋暴起。
他不知道水若晨到底是怎么了,却真实得感受到这个瘦弱的身躯随时都可能倒下,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他转身紧紧地抱住了水若晨。“没事的,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他听见她低沉着声音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后来,深雪匆匆赶来,协同一直无音讯的冰云也带伤出现了。而他也终于见到了那个令水若晨瞬间崩溃的真相。那个干净的病房里是满满的血迹,墙上和地板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在病床上还有一大滩鲜红色的血,整间病房就像是一个血腥的地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深雪在冷静地分析了血迹的型号和重量之后,得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血是任水含的,而且流出的血量足以至她于死地。
浅蓝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水若晨,因为她在得到消息之后,整个人便变得冷漠起来。她理智地询问了冰云的伤势和敌方的计谋,理智地处理了上官宇的尸体,甚至理智地开车回了家。期间,浅蓝一直试着联系在楚家的冥焰,却都是忙音。直到冥焰出现,也已经是下午了。
“若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怎么了?”冥焰微微皱起眉,有些惊讶这屋子里压抑的气息。
浅蓝沉默地坐在客厅,旁边放着的PSP闪着冰冷的光芒,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瞧见他的嘴唇蠕动,“我一直在找你,宇伯伯,他死了。”
“什么?”冥焰大骇,一个箭步上前就抓着浅蓝的手臂,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宇叔怎么了?”
“我一直在找你,为什么你要一直关机?”浅蓝任由冥焰抓着他的手臂,只是将头偏向冥焰的房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着:“今天早上,我们一到医院就看见满屋子的血,宇叔,死了。水含姐姐留了大量的血还下路不明。她已经在房间里一下午了,平静得令人害怕。”
冥焰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量,眼神阴冷地问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干的?”
“我不知道什么女人,我只知道我妈,她快崩溃了!”浅蓝忍不住哽咽起来,他宁愿他的若晨姐姐,他的妈妈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大哭一场,宣泄一下内心的痛苦和无助,而不是冷静地处理别人的后事,眼睛里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听到这话的冥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啊,这个倔强的恋人对那个任水含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他还记得当初她为了任水含甘愿向他低头,承诺的样子,任水含是她的羁绊啊!“我去看看她,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冥焰冷静下来,有些怜惜地看着浅蓝,他知道这个孩子心里也受到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