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把凉子背上楼,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后,转身出去倒了一盆热水进来:“你泡一泡脚,刚才光着脚在外面乱跑,当心再冻着了。”
等凉子泡完脚,向云又替她把脚擦干,凉子想要抢过毛巾自己擦,向云坚决不许:“你病了,就必须我来照顾你,当初我住院的时候,你还喂我吃过饭呢。”
凉子揉着眼睛,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
接着向云又问:“小凉,你吃过饭了吗?”
凉子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胃口,吃不下。”
“不吃晚饭怎么可以,你等着我,我去给你做一点吃的。”向云又跑了出去。
凉子红着脸又红着眼,感觉如同在做梦一般,心心念念想着的向云,竟然如此意外地就出现在了面前。她跳上床,把头蒙在被子里呜咽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向云在厨房里忙碌着,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春子奶奶。
“奶奶您好,很久不见了,冒昧来访,真的很抱歉,”向云连忙鞠躬。
春子奶奶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是向君来了啊,很久不见了,凉子说你要过几天才会来,没想到那么快,对了,你这是在......?”
“奶奶,凉子说还没吃晚饭,我就给她做点吃的。”
“哎呀,怎么能叫你来做饭呢,快点放下!”
“奶奶,没有关系,我给凉子下碗面条,很快就好了。”
“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春子奶奶也看到了向云身上的几处伤口。
“谢谢奶奶,我这都是皮外伤,没有关系的,我先给凉子把吃的端上去,失陪一会儿。”
看着凉子把一大碗面吃得精光,向云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她的房间,走前又嘱咐她好好睡觉,有事明天再说,可是凉子哪里能睡得着?
见向云端着空碗下楼了,春子奶奶笑着说:“凉子从昨天到现在,胃口一直不是很好,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还是向君的厨艺好,凉子就是喜欢吃你做的饭。”
向云说道:“奶奶过奖了,凉子只是饿了,啊,请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好的,那就不好意思,直接称呼你向云吧,能坐下和你聊聊吗?”
“好的。”
两人在客厅的矮桌前坐下,春子奶奶说:“一路辛苦了,向云你还没吃饭吧,过会儿就请去四季随便吃点,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家里来不及做饭了,真是怠慢了。”
向云连忙说:“奶奶客气了,是我没有提前通知,就冒昧来访。我昨天听说凉子病了,就急忙赶过来看她,又不敢和她说,怕她会......”
春子奶奶说:“我明白你的好意,真的是谢谢你那么关心凉子,”接着又长叹一口气:“杨小姐的突然去世,我也非常难过,她和你都是凉子最好的朋友,我真的非常心痛,请你节哀,保重身体。另外,凉子也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包括杨小姐临终前的那些话,也都和我说了,我想听听你对此的想法,可以吗?”
向云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奶奶,我就直说了吧,我肯定会娶凉子,因为我在我未婚妻临终前答应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而凉子也是个好姑娘,漂亮聪明也很懂事,我父母都很喜欢她。我知道凉子对我也有好感,只是......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
春子奶奶呵呵笑着:“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凉子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但也没什么两样,我只是有个要求,我不希望你仅仅是为了完成对你未婚妻临终前的承诺而娶凉子,我希望你是真心爱上她才娶她,可以吗?”
向云正色回答:“奶奶,我想我可以做到,未婚妻的去世对我影响很大,我不会再有心情去认识新的结婚对象,从此以后,我身边的女孩子,就只有凉子一个人了,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我会慢慢爱上凉子,然后和她结婚。”
春子奶奶笑地非常开心:“好,我给你时间!等你真的爱上我们家凉子的时候,你就来找我,到时候我给你们举办婚礼!接下来这几天,就委屈你先陪陪凉子,有你陪着,她一定会很快康复的,等她病好了,就让她带着你四处去逛逛吧。”
向云马上答应了:“奶奶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凉子!”
在楼上的凉子自然不知道奶奶和向云有过这一段重要对话,她甚至都不知道奶奶已经在家了。她满心欢喜地抱了一床被子和枕头,去客房为向云铺床,出来时看见向云正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想要敲门又犹豫着的样子,赶忙跑过去,把他拉进房间,关上门红着脸看着他,满腔柔情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向云责怪她生病了还不肯在床上好好躺着,要她马上去睡觉休息,凉子却说:“让我抱你一下可以吗,我会很小心,不会弄疼你的。”接着不等向云答应,就轻轻地靠进他的怀里,小声说:“谢谢你能赶过来看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有你在,我肯定会马上好起来的......”
向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凉子却突然一溜烟跳上了床,飞快地盖好被子,对向云说:“你快点转个身!”
向云不明所以,但还是转了个身,突然房门被敲了两下后就打开了,春子奶奶走了进来,正好和向云面对面。
向云这才明白过来。
春子奶奶说:“向云你原来在这里,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店里吃饭,让凉子先休息吧。”接着她又嘱咐凉子好好睡觉,就带着向云出去了。
奶奶和向云走了,凉子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她对着自己房间墙壁上,那幅巨大的木村拓哉的海报,重重亲了一口,心里只想着,我的木村大神,他来看我了!
在四季餐馆,店里几个服务员看见老板笑眯眯地带着一个客人进来,又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都不明所以。虽然在大半年前,向云来这里吃过一次饭,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没有人会记得他。
有服务员大着胆子,问老板这是谁?春子奶奶心情极好,笑着说道:“这是凉子的朋友,以后应该会是她的男朋友吧!”
众店员恍然大悟,连声向老板道贺。
吃饭时,向云对春子奶奶说:“奶奶,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但我也不想整天玩,希望您能接受我来店里帮着做点事,可以吗?”
春子奶奶知道向云此来的目的主要是散心,但也可能会到店里帮忙,就笑着答应他了。
晚上,春子奶奶去了凉子的房间,见她还红着眼圈,躺在床上发着呆,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进来了,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凉子还真是个痴孩子啊。
“凉子,”春子奶奶轻轻在床沿坐下了,“怎么还不睡?”
“奶奶,我还睡不着,可能白天睡太多了。”凉子小声回答。
“凉子,奶奶知道,你现在心里很激动,向云听到你病了的消息,立刻就从中国赶了过来,他对你确实是很好,可是你千万不能因为他对你好,就忘记了杨小姐,没有杨小姐临走前的嘱托,就不会有千里迢迢赶来看望你的向云,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忘了杨小姐。”
“奶奶,我明白的,我对小凌姐的思念和尊敬,绝对比向云只多不少。”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奶奶刚才也和向云聊过一会儿,我能看得出来,杨小姐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现在正处于养伤的过程中,同时他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你,这个时间到底会是多久,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你千万不要操之过急,耐心一点,给他充足的时间,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陪陪他。同样的,现在他在你身边,也能让你尽快从杨小姐去世的伤痛里走出来。总之,向云会在我们家住上一两个月,你要好好珍惜未来的这段时间,凉子,你明白了吗?”
“奶奶,我明白,谢谢您的提醒,我都记下了。”
“嗯,你休息吧,有向云陪着你,你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
此时的向云正在阳台上站着,默默地看着远方的星空。
北海道的夜空深蓝如大海,星星分外明亮,这是在大城市从来不会看到的景色。
“你之所以会看到星星一闪一闪,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外星人在偷拍你的时候,忘了关掉闪光灯。”这是向云曾经用微信,给杨姿凌发过的一段情话,那时候,杨姿凌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当时,杨姿凌给他的回复是:我们一起去宇宙吧,我数星星,你笨,就数月亮吧。
但是现在,斯人已去......
凌,当我知道小凉病了的消息,我马上就决定来雾广看她,你活着的时候,就最疼爱你的这个妹妹,现在就换由我来照顾她了,其实自从你走了以后......我身边的朋友,只有小凉了。
背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向云回头一看,凉子正站在自己身后。
“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了,刚才你在想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凉子小声问他。
向云把刚才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凉子。
“向云,小凌姐走后,其实我的朋友,也只剩下你了。”她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悲凉。
看着凉子落寞的神情,向云心里顿时一酸:“小凉,别难过,我只对你说两点,一是你要开心一些,能做到吗?”
凉子轻轻点了点头:“嗯,我能。”
“二是你小凌姐去世前的嘱托,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明白。”凉子强忍着眼泪,走过去轻轻搂着向云的腰,把额头顶在他宽大的胸前:“谢谢你,向云,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小凌姐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啊,你还有夏川凉子,我没有小凌姐那么漂亮,但我......”
“小凉......”向云也有点哽咽了,他轻轻拍了拍凉子的背:“别说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我来照顾你,你要快点好起来。”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凉子进屋去了,向云依旧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
小凉,我们都要坚强一点,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是带着点心事,带着些难言的痛生活下去的,但我希望遇到难关的时候,我们都可以扛过去。
或许以后的某一天,我和你可以一起扛过去,因为,我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