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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抿了抿嘴,眼泪自眼角滑落。头疼的厉害,可心里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涩涩的让我不想睁来眼来。

我背叛我的姑母了,从小代替母亲在我身边的姑母,到头来我还是选择了站在她的对面。姑母,对不起,阿绡不能让你动殿下,他是阿绡的丈夫……

一只粗糙的手拭过我眼角的泪,我知道是连潇,以他那样的性格,一定是一直守在我身边了,我挣扎着睁开眼睛,不出意外的对上连潇清澈的双眸。

我最最留恋的干净眼眸,泛着疼痛与心疼。他手上动作很轻柔,见我醒来,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殿下。”我轻声唤他,他眼中这才焕发神采。

“你额头上伤口还未愈合,需要好好休养。”

“我睡了几日了。”

“五日。”

“那外面,现如今形势如何?”

连潇不再说话,我心里隐隐不安,挣扎着想起身,难道就算这样都逃不过一劫吗,姑母就这般容不下连潇了?

他忙扶住我,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齐国没有任何事,你安心养伤罢。”他叹了口气,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似是见我无事,这才收起视线。

“日后不要为本王这样牺牲,本王不想要你这般折腾自己。”

我笑笑。“我理应为殿下分担才是。”我看着连潇的神情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歪头问道:“可是那些进了京的藩王出了事?”

连潇抱着我的手猛的紧了紧,他紧闭双眸,脸上显出悲凉。

“俞王梁王,全部惨死京城。”

我垂下眼睑,果真是如此呢,我不过才躺了五日就已经发生这等大事,可见姑母要除去他们的野心了。

我抚上他唇畔,手指不知不觉竟开始颤抖起来。若是我没能阻止他进京,如今我看到的是不是也只是那冰冷的尸体了?

“新皇已经登基了。”连潇冷不定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怔怔望着他。

太子哥哥登基了?我蹙眉,分明记得,从小,太子哥哥就不喜欢做皇帝,更不喜欢皇宫里被束缚的生活,如今登基,就更加身不由己了。

“其实帝位,也不过是一个虚无的东西而已。”我轻轻说着,眼眶渐渐酸涩。

“阿绡,有时候想要一件东西并不是因为那件东西有多好,而是因为需要。”他挑起我的下颚,我看到他眼中的深邃。

“你明白吗。”

“阿绡明白。”

怎会不明白,从古至今,多少人为帝位争的你死我活头破血流,手足亲情又算的了什么,而他,只不过想保护他自己,保护他的母后,他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又过了几日,我额头上的伤已经大好,只是连潇忙于新帝登基上表的事,来看我的时间更少了些。到是北泽,间隙来看过我几次,每次都停留片刻就又离开。

“娘娘,这是殿下命人送来让娘娘过目的。”灵鸢手里捧着锦布,小心交到我手里。

我放下,并不急着看。

“灵鸢,那日大火,你为何不进来救我?”

灵鸢脸色瞬间惨白,她紧咬下唇,眼光闪烁。我知道她在心虚,或者是内疚。以灵鸢的身手,冲入火海根本不在话下,她心里所想我大概也能猜出几分,只是,我希望她亲口说出来。

久久,她才蓦然抬头,对上我的视线。

“娘娘不是想取得齐王信任吗,奴婢想着若是殿下再不来便冲进去救你,反正火势也并不很大,可是殿下终究还是来了,娘娘您难道不高兴吗。”

我展开锦布,细细看了起来。灵鸢见我不再说话了,转身就要离去。

“灵鸢,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让我连你都要提防。”我似是无意的,淡淡说道。

脚步声蓦然停止,又急促的消失,我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离开背影。看来,要她的忠心,是要费些脑子了。

父皇驾崩,未能进京,实属不孝。今新帝登基,乃天下苍生之福。吾未能当面拜谒,当在齐为帝祈福。吾深知身单力薄,从未有其他遐想。愿终身守侯一方,祈我大嬴繁荣昌盛,保我妻儿老母一生平安。

连潇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睿智上许多,他懂得如何在言语间取胜。这份上表书,看上去卑恭卑谦,实则是在告诉楚后,若他家人出事,他必报之。

只是,若真到了那日,姑母与连潇,我又该做何抉择?

我的丈夫和我的姑母,一个温润,一个又这般强势。我不由发起呆来,自从来到齐王宫我似乎变的比从前更爱叹气了,心口处的抑郁也总得不到缓解。

重华殿比紫云苑要大上很多,我穿过长长的回廊,回廊尽头是一个书房,连潇平日里处理政事的地方。我很少去那里,加上这次,也不过才两次罢了。

里面的气氛有些凝重,我忽然反感起来,将上表书交与守门的侍卫就要离开。

然连潇的声音却从里面响起,让我止住脚步。“阿绡进来罢。”

里面都是些冥顽不悟的老大臣,我实在不想再跟他们较劲。我看着连潇,摇了摇头。两位王爷在京城遇害,他们对楚家的人就更加怨恨了,我若现在进去,岂不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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