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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破庙惊魂

黑衣人一路押着雷子鸣和梅燕奔大同方向,天黑后,他们并没有选择住客栈,而是住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里,这破庙离大同还有好远的距离,伯颜帖木儿已在这里等待黑衣人多时。

雷子鸣和燕儿实在累了,从来没这样走过路,雷子鸣招呼一下梅燕,将就休息吧,俩人就这么睡了。燕儿依然偶尔说梦话,雷子鸣却反复睡不着,无意中听到了黑衣人和伯颜帖木儿的对话。

黑衣人说:“镖差不多就到了,二百万两的军饷物资,呵呵,你们瓦剌所有的女人、牛羊加起来有这么多吗?我的要求是,合力把朱明灭了,然后咱们共分天下,伯兄......”

“哈哈,陈兄,你的底子我知道,二百万对你来说小意思,我听到一个谣传啊,说你老兄富可敌国,哈哈,既然是谣传嘛,我也不信。现在情况有变,你还不知道吧。”伯颜帖木儿说话甚是得意。

“有变?有什么变?”黑衣人狐疑道。

“朱祁镇已被我瓦剌俘获,此刻正押往漠北的路上,事关机密,陈兄,我们的合作是不是再做计议?”

黑衣人猛地站起,吃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明朝廷消息封锁的死死的,老夫确实不知。”

“哈哈,上个月,这次俘获朱祁镇纯属意外,大师也没有计划好,总之是好事,我们手里有这个宝贝,大明还不乖乖就范?”

“这、这么说已经一个多月了?只是,只是......太师怎么打算?”黑衣人边思索边说道:“计划明年发兵的事,太师恐怕需要调整,需要我做什么还请伯兄明示。”

“老陈,下一步计划还要等我回去见了太师再说,但你该准备的照常做,有朱祁镇这张王牌在手对我们只会有利,计划或许提前。”

这姓陈的没想到也先办了这么大的事,如计划提前,自己也要抓紧,忙说道:“这次押来的银两军需还不够意思吗?”

“银两军饷当然是一方面,可你陈兄要的可是半个大明江山,你不觉得少了点吗?我们瓦剌现如今兵强马壮,士气高昂,又俘获大明皇帝......也不一定非得和陈兄合作吧。”伯颜帖木儿仗着有朱祁镇在手,趁机敲姓陈的竹杠。

“伯兄,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一直在联络江湖上的人吗?泰山的于老头子武林盟主的日子也快到头了,年纪大了,盟主也做了十几年,近来一直有意退位让贤,再过两年就要重新推选盟主,你要相信我的号召力,如果真如此,”他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继续道:“我十几处分庄都各霸一方,凭我的家产实力和江湖绿林人脉,待我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到时振臂一挥.......”

伯颜帖木儿打断姓陈的道:“两年时间等不了的,如我所料不错太师年内便会有行动,或许赶在新年之前,需趁热打铁,趁大明没有皇帝朝野紊乱之际。即刻起就请陈兄赶紧联络江湖中人及时响应。如若我瓦剌铁蹄凭自己力量夺取了天下,嘿嘿,就不好说了,本来我大元就是天下一统。”

“你!”姓陈的怒道:“伯兄,你我结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知道,这江南之地本就是我姓陈的天下,只是受了他朱明暗算,这些年我对你们瓦剌的帮助,也先太师难道不知?”

“呵呵,”伯颜帖木儿笑道:“陈兄别急,我的意思是事出紧急,还望陈兄赶紧行动,待我铁蹄南征之时再备足我二十万大军一个月的军需粮草,你抓紧联络江湖绿林在江南响应,大事可成。”

“军需粮草都好说,我在北方各分庄早有准备,如也先太师能践约,别说一个月,就是三个月、半年也不在话下,到时我大汉和大元划江而治,结百世之好。”

“就按陈兄所言,分头行事,我大军出征之时会有人跟你联络。”

“一言为定。”

“镖到了之后,他们这些押送的人怎么办,陈兄?”

“一个不留。”

沉没了好一阵,伯颜帖木儿说话了:“这俩娃娃呢?”

老陈不耐烦的回答:“一样,一个不留,斩草就要除根。他们应该快到了,瓦剌接应这批镖的人到了吗?咱们随时做好准备。”

伯颜帖木儿:“天亮前应该能赶到,事要机密,要做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过,云龙堡也不是好惹的主,这次据听说梅友勇几大弟子都来了,这......”

“哈哈哈哈,就梅友勇那几个废物徒弟?如果江傲峰还在的话,我或许还忌惮几分,不过,这人在江湖上消失三十年了。”

“那就好,那就好。”伯颜帖木儿若有所思回答道。

雷子鸣听到这些话心里抽搐,他摇摇身边的梅燕,见已熟睡。难道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涂炭吗?其实他还有幻想,他相信三伯九叔的武功。可现实是谁也不可靠,关键的时候还是自己。雷子鸣听到外面车马响动,知道那是云龙镖局人到了。他不能装睡了,要通报他们,刚要起身,就听到外面喊道:“朋友,我们到了,接货吧。”这样重复了好几遍,没有回音。

这是梅继的声音。

“三哥,算了吧,我们把货就撂这里,凭我们云龙的名头,他们也不敢怎样,孩子们,他们更不敢怎样。”

这是常进的话,雷子鸣心潮澎湃,正要说话,随着一阵狂笑,就看到一个黑影纵身而过。

一阵马嘶声,夜沉寂了,雷子鸣知道,人都没了,梅燕还在睡,她不知道一切,她也不该知道一切。

他俩没死,却被带到了漠北。

如前文所述,因一小股瓦剌军队进犯大同,致使“土木堡”之变,皇帝被擒。这也直接导致也先计划被打乱,原计划赶在春夏之交大举进攻明朝,随着朱祁镇被虏获,必须调整策略。

介绍一下整个汉族王朝唯三(另外的宋朝的徽、钦二宗)的被俘虏皇帝朱祈镇:

姓名:朱祈镇

年龄:二十二(被擒年龄,实际活了三十八)

性别:男

民族:汉

籍贯:凤阳

职业:皇帝、囚徒

最丢人的事情:土木堡被俘虏

最光彩的事情:又当皇帝了(怎么还好意思当呢)

后世评价:好人(素质人品很好,但不是个好皇帝)

人一辈子不幸的事情很多,但因为倒霉而遇见最大的幸事就不多了——姑且算是吧。雷子鸣见到皇帝了,还不幸运吗?虽然皇帝也是囚徒,但自己也是啊。

这两人还真就遇上了,英宗皇帝被囚在一坐三面峭壁的地方,想逃?得长翅膀。雷子鸣是幸运的,伯颜帖木儿实现了他的诺言,没有杀他们,其实当时那个姓陈的黑衣人是要杀他们的,伯颜帖木儿不同意,于是他们来到了漠北,经历了许多人都经历不到的事——见皇帝——见囚徒皇帝,有几个人能亲历呢?而且,雷子鸣还见到了一个伟大的人——这个人设计并制造了雷子鸣——也许是副产品,这个人促使他见到了囚徒皇帝,这个人是他爹,江湖人称“小白龙”的银枪雷风骨,朱祈镇的帖身侍卫。

漠北的冬天是真的冷,钻心的冷,用滴水成冰来形容都有点不恰当,偌大的院子里只囚着五个人——雷风骨父子、皇帝、梅燕、太监喜宁。前四个人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喜宁的活动范围则不受限制,因为他在被捉的第一时间就投诚了——当了汉奸。这真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只要守住大门,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其实他们这样的囚徒是幸运的,放风时间不限制,而且还经常有老朋友老拜访、探视。伯颜帖木儿三天两头的过来找他们唠嗑,最后他和皇帝居然处成了朋友、拜了把子——再后来朱祈镇“北狩”结束后南归,伯颜帖木儿居然依依不舍的落泪了。每天提供的伙食还不错,羊肉,天天是羊肉,没办法,这地方只产这东西,这可苦了皇帝,他天生不吃羊肉,吃了就恶心、呕吐。

雷风骨可没功夫计较什么对待犯人的人权拉、伙食的好坏拉等等,他现在只考虑一件事情——逃。其实凭他的武功本可以不被捉,因为皇帝被捉他要伺驾,他是自愿来的。捉皇帝的人也是也先的弟弟(他有好多弟弟,估计老也先娶了不少老婆),这个弟弟叫塞刊王,当时土木堡仗打完了,明军全军覆没,塞刊王看到山坡上正襟危坐着一个青年,气质高雅,临危不惧,旁边只有一个人保护,觉得这个青年地位不一般,至少也得是个王爷之类的,于是就给掠过来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大明当今天子。塞刊王如获至宝,简直乐疯了。皇帝不愿意就义成仁,甘愿做俘虏,因为他相信大明军队会来解救他,自信也先不敢杀他,更相信不久也先得放了他,继续做他的皇帝。这个判断错了,放是给放了,可皇帝当不成了,只能当太上皇——被囚进在一个更大的牢房里——南宫。也先不敢杀他是真的,可也先能虐待他——天天给你羊肉吃,大多时候还是生的。既然皇帝愿意做俘虏,雷风骨就没有选择余地,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逃,说的容易,天寒地冻、悬崖峭壁、怎么逃?但是老雷有办法。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雷风骨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摸情了看守的规律——晚上看守关上门后从来不打扰他们的活动,喜宁晚上基本不在这里受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向也先汇报大明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军队的、民间的、大内的等等。

老雷计划着,今夜行动。

白天伯颜帖木儿又来探视,还和皇帝唠了好长时间的家常,做了皇帝的思想动员工作、要他配合也先的军事行动、协助也先进行军事打劫、完了就送他回去、如果需要还可以给他安排个女人伺候等等。反正说了一天,咱们这个皇帝就是不为所动——皇家体面最重要。弄的人家伯颜帖木儿挺没有面子的,悻悻的走了。伯颜帖木儿走后,雷风骨该行动了,行动前要给上司请示一下,做好通气动员工作。

“皇上,”雷风骨带着其余两人,跪在朱祈镇跟前,说道:“臣有个计划,可助皇上离开这里,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噢,什么计划,说说看。”朱祈镇依然正襟危坐,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俨然把这个囚室当成了紫禁城的金銮殿。

“是这样,”雷风骨抬头看看朱祈镇,继续说道:“只是要让皇上龙体受些磨难,这个地方极其寒冷、滴水成冰,我们所处的地方,虽然三面都是悬崖峭壁,但是却有机可乘。”

“噢,比起这个地狱般地方来,朕龙体还是经受的了波折的,起来接着说。”朱祈镇一听到有机会离开,激动的站了起来。

“南边的峭壁,不象西面、北面的陡,也没有那两边的高,我估计也就有十数丈吧,我们可以往上面泼水,同时梯次洒上短木桩,这样泼的水瞬间成冰,一个简易的扶梯也就形成了,我们可以在晚上,利用看守警觉性下降的时候,爬出去,我看了,只要番过这片山,就是大明地界,而且是森林丛海,他们想追也追不上了,皇上,你的意思呢?”

朱祈镇思索着,这确实是个办法,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他是皇帝啊,他要有体面,他不能逃,他要也先敲锣打鼓的礼送他回去,他自己不承认做了俘虏,他是在“北狩”。如果皇帝逃出去,天下人知道,自己颜面何在、大明体统何在?看着三人乞求的眼神,叹口气说道:“你们走吧,朕不能这么离开。”

“皇上,这是你离开的唯一办法啊,我都计划好了,你不该犹豫啊,只要你离开这个地方,我能保证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的事情,如果你不放心,那,那,我们护送你到北京后,就自尽。”雷风骨几乎是在哽咽着说。

“呵呵,雷爱卿,朕明白你的好意,经过这些时日的患难,朕也知道你的忠心,只是,朕是皇帝,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怎么忍心你们白白死掉呢?”朱祈镇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但他是个好人,他有一颗仁慈的心。

“皇上……”

“雷爱卿,你不要说了,朕意已决,天已经黑了,你们赶紧行动吧,否则时间就耽误了,如果被那个奸贼喜宁发现了,你们就一个也走不了,快去吧。”

“皇上,如果你不走,臣怎么可能抛下你,自己离开呢,臣要留下来保护皇上,我这个侄女身体不好,留在这里多半会没命,臣请求皇上恩准让他俩离开。”雷风骨看朱祈镇态度坚决,多说无用,皇帝不愿意逃,他自己也走不了,唯一能做的是把两个孩子送出去。

“好吧,朕准了,你们快去办吧,晚了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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