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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情路初挫

代王派来的精锐卫队被朱成杰给拦下,伯颜帖木儿得知武林大会程步林完败,便迅速撤走围城的瓦剌兵。这些江湖正道下午便回到了向阳楼,其中不乏被程步林邀请来的淮河船帮等正义之士。是日晚,众人在向阳楼举办庆祝大会,雷子鸣自然是主角。长这么大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风光。各门派纷纷向云龙堡和雷子鸣祝贺,说着些后起之秀、江湖栋梁、云龙堡未来堡主、未来江湖领袖群伦之类的话。

想到这一年多来所遭受的屈辱,梅燕也由衷替雷子鸣高兴,高兴的直流泪。朱高烽自玉峰谷分别以来,看到雷子鸣这么大的成就,也真心替他高兴。江傲峰依然是一副冷峻模样,不苟言笑,但心里也犯嘀咕,鸣儿离开玉峰谷也就几个月光景,何以武功精进如此之快?以他目前的修为,江湖中只怕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不高兴的是颜瑾,准确的说雷子鸣今天的作为,她不能用高兴形容,兴奋、骄傲、慰藉,比她自己做了轰天动地的事还欣喜,她感觉到的是幸福,她没有必要像其他人一样将这种幸福溢于言表,她用心感受用心体会,她知道雷子鸣这一刻和她心灵相通。她不高兴也是写在脸上的,她知道,今天以后她的鸣哥将会变回那个陌生的师侄。

在众人的溢美之词响彻大堂时,令狐春军心里多少有些醋意或是失落。在今天以前,他是理所当然的未来云龙堡堡主,无论年龄、阅历、武功他都是当仁不让,可今天看到雷子鸣力挫西藏十三喇嘛僧、打跑赫连三石、挫败程步林阴谋,哪一件在江湖上都是扬名立万的赫赫威名。反观自己,在这次武林大会的贡献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纷纷向雷子鸣敬酒致意,弄得他语无伦次不知所言。周清璇也盈盈走来,大方的端起酒碗,莞尔笑道:“雷兄弟,噢,雷少侠,我是淮河船帮周清璇,今天你的作为可真替江湖正道解气,如他日来到徽州地界,别忘了在寿州你还有一个姐姐,来姐姐敬你一碗。”说完一饮而尽,雷子鸣对眼前这个姐姐甚有好感,虽年龄稍长几岁,却丝毫没有江湖女子的风尘,清秀雅致,落落得体,遂说道:“谢谢姐姐,他日一定叨扰。”也一饮而尽。

一百多江湖人士甚是尽兴,直饮到子时方才罢休,雷子鸣哪里喝多这么多酒?早已酩酊大醉。

翌日,江傲峰将周见山、雷子鸣、令狐春军、颜瑾、梅燕叫来房间,问了雷子鸣这几个月的经历,雷子鸣一一作答,包括那晚给他们送消息被他打伤的事。江傲峰这才解开了他心中疑惑:雷子鸣本就不是愚钝之人,资质虽不是绝佳,但也属上乘。在玉峰谷时对“查汗经”、“云龙北辰手”、“鹤翔掌”的心法、招式早已熟记,碰巧被何振邦打通了任督二脉,跌落峡谷后的两个月,在颜瑾的解译下,趁任督二脉刚打通之际,及时将内力融会贯通,辅之于清明内力输入调理,再加上这几个月不断自我领悟,有今日之功也不足为奇。想到这些,江傲峰露出难得的欣慰表情。

雷子鸣对这些当然不甚知晓,对挫败程步林此次武林大会给他带来的名声更不知道,他关心的是杀害三伯九叔的凶手,几个月来稍有线索随即就断了,他着重回忆着那天晚上亲人遇害时的情景,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忙对颜瑾道:“瑾儿,匕首呢?”

颜瑾从怀里掏出匕首递给雷子鸣道:“鸣哥,我一直收着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会丢的。”说话甚是得意。突然,他二人好像顿时想到了什么,沉默不语了。

这二人自昨日武林大会亮明身份,表现出的亲昵,那种爱慕的眼神、关切的神态众人都看在眼里,此时又这么亲昵的称呼,在场的哪个领悟不到?

江傲峰听到他们说话心中一怔,心想这俩孩子难道暗生情愫?这可不好,凭师兄的正统脾性万万是不可能的,万一江湖传了出去,云龙堡只怕无法江湖立足。他江傲峰倒无所谓,他本就也讨厌这些世俗缛节,但总归是不好,也不能因此断了刚刚和师兄重温的情义,还是要劝阻为好。嘴里却说:“鸣儿,什么匕首?”

“是在峡谷整理师叔伯尸骨时发现的,师叔公你看。”雷子鸣说着将匕首递给江傲峰。

周见山听到他二人对话,心中大叫不好,这二人正是青春四溢的年纪,又单独在一起这么久,如若真是私定终身,只有将雷子鸣逐出师门,否则云龙堡将自绝于江湖,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梅燕,暗忱,回到云龙堡,定要抓紧让二人成婚,以免江湖蒙羞。

梅燕听到二人对话,心中确实一惊,说不出的滋味。她对颜瑾素有好感,如若鸣哥真能有她这么一个情侣真是很好的,但转念又想整个云龙堡都知道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婿,难道真的就不是了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心中又不免失落,人的感情有时就是这么复杂。

令狐春军更是吃惊,对这个师弟他一直觉得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从来都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听到二人的对话,心里甚至有点暗喜。

江傲峰反复看着这把匕首,除了精致锋利之外,并没特别之处,遂问道:“瑾儿,你来说说当时情形。”

颜瑾此时正在想和雷子鸣的事,骤然被师父一问,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什么,赶紧回答:“师父,你说什么啊?”

毕竟是自小养大的徒弟,江傲峰岂能不知颜瑾心思?但还是镇静问道:“说说那日你们遇到继儿他们尸骨的情形。”

“哦,那日我和鸣哥,和,和雷师侄走下斜坡,就看到一堆已经变成白骨的尸骨,但雷师侄认得衣服,其中一具尸骨紧紧攥着这把匕首。”

“这把匕首有什么特别吗?”

“有字。”说话时颜瑾神色忧伤低着头,声音极小,与往日活泼灵动的她判若两人。

雷子鸣看在眼里心里难受,说道:“我来说吧,”语气也是充满哀伤:“这匕首两面都有一个‘汉’字,我和瑾、师姑一路打探,探得这陈姓黑衣人和也先有勾结,这我给你老说过,还有,程步林应该也和他有莫大干系。”

“是了,我实在想不出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

“这程步林甚是神秘,弟子见他和代王也有来往。”雷子鸣大概叙述了那晚听到的他与代王对话及林竹音在祥云寺听到的消息,只是省去了代王欲造反的情节。

听罢这些消息众人陷入沉默,武林大会的事算是圆满解决了,可追查凶手的事还是没有着落,看来只有从程步林入手。

“见山,你怎么看?”江傲峰问道。

“侄儿以为,眼下程步林已不知所踪,就算知道他的下落,他身边好手如云也不好硬来,只能智取。侄儿觉得我们似乎应该尽快赶回云龙堡,见到师父及众兄弟再做计议。”周见山当然想报师兄弟的仇,可眼下的大事是雷子鸣和颜瑾,他知道凭江傲峰的脾气一定不会去云龙堡的,因他是匆忙从玉峰谷赶来,高玉儿那里他没安顿好,至少当下不会去。江傲峰回玉峰谷颜瑾必然回去,两人一旦分开,回到云龙堡雷子鸣和梅燕已完婚,也就啥事没有了。

“也好,追查凶手之事回去后广发武林贴,程步林这条线索要跟紧,不要明来要暗访。你们就抓紧启程吧,鸣儿武功已大有精进,回去后务必勤加修炼,融会贯通必有大成。我和瑾儿也回玉峰谷,我会派人随时和你们联络,等安顿好你师娘,我也即可赶来。”江傲峰这种清高高傲之人的心思很容易被人猜到,何况周见山素以智谋见长?

“师父,我,我不想回去。”颜瑾听到此话急的直跺脚,雷子鸣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朱高烽敲门求见。

于谦得到消息瓦剌欲进攻京师,不敢怠慢抓紧布防,于修身率江湖豪杰也来相助,可准备许久根本不见也先有任何动静,派出的探马已探到五百里外也不见瓦剌兵踪影,此时接到大同锦衣卫线报,说大同附近发现大批瓦剌兵,才知虚惊一场。怕朱高烽在大同有危险,遂连夜派严二赶往大同接朱高烽回京,特来告辞。

雷子鸣心道,不防跟朱高烽一起去京城,太上皇已经回京,他父亲必定也跟随回来,自去年漠北冰牢一别便没了消息,想念的很。还有一层意思,他也不是不想回云龙堡,毕竟离开一年多了,但他知道,一旦回去可能此生就见不到颜瑾了。从众人的神态中他已感觉到对他们的态度。不说众人,如果不是当事人,就算换成任何人他也不会赞成这种有违人伦的恋情。纵然颜瑾也要跟江傲峰回去,但只要他不回云龙堡就还有一丝见面的希望。想到这,雷子鸣道:“师叔公、八叔,自去年漠北冰牢于父亲一别便杳无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弟子想跟随朱公子去一趟京城,打探一下他的消息,然后再回云龙堡,弟子这一年多来在江湖闯荡经历甚多,也和那程步林有过不少接触,弟子想或许可以打探一下这黑衣人的底细。”说罢便看向颜瑾,颜瑾也凄切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生离死别的悲怆。

“嗯,这样也好,我看就这么办吧,见山?”江傲峰看似询问其实在命令周见山。

“师叔,这样甚好,家里也多年没有四哥的消息,鸣儿去探访一下也好,燕儿,你也一同去吧,也能相互照应一下。不要贪玩,办完事就赶紧回。”周见山心想颜瑾也回玉峰谷了,让两个年轻人多亲近,感情这东西处久了就有了,雷子鸣和严谨不就是梅燕不在的这几个月朝夕相处才日久生情的吗?

梅燕听周见山安排,心中一阵悸动,她分不清是因为和雷子鸣在一起的心动还是盼望和朱高烽不分离,反正她也不想就这么回云龙堡面对了无生气的家和严肃的爷爷,于是道:“听八叔安排。”

“那好,见山,我们这就别过吧,瑾儿,我们走。”江傲峰说罢,拉着颜瑾就走,颜瑾极不情愿,委屈的就要哭了,一步三回头看着雷子鸣,那眼神里充满无奈和苍凉,雷子鸣也是双目含泪,心如刀绞,无奈啊无奈。

“师叔走好,我们修整一两日和各位江湖英雄拜别后也就离开了。”

龙湾别院内,程步林经此大挫,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霜打的茄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低落的看着窗外,反思为什么会失败?机关算尽,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雷子鸣?前段时间他见过雷子鸣和伯颜帖木儿交手,武功虽不弱,但绝不像现在能勇挫武林几大高手的样子。更令他气愤和不解的事代王卫队说好的相助,临危之际却不见踪影,祥云寺武僧更是袖手旁观。他甚至想找果然兴师问罪。可又有什么用?设计了一两年的布局,花费了无数银两,甚至说动也先和代王全力配合,可到头来还是贻笑江湖,失面子事小,大事功败垂成事大。

袁四清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受伤不轻,赫连三石也已回来,其余王古今、郭真、龙寨主等均不同程度受伤,宗布等喇嘛僧已连夜回西藏。这一次可以说是完败。伯颜帖木儿一脸不屑的看着众人,众人皆不语。

一向甚少说话的袁四清打破沉静,道:“公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我们所虑不周,实乃上天不眷。这次我们所遇敌手玉瑶子、慧空、江傲峰都是武林宗师泰斗式的人物,许多武林中人平生能与之切磋几招已是难得,还有一个江湖后生,那武功不在三人之下,我们所败也不必过于自责。”

“四叔,我不是说不能接受失败,我们更不是仅仅江湖比武切磋,这次意外致使我们全盘计划全乱了,功败垂成啊,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个雷子鸣?唉,那次在郭家庄我也就心软了一下,如果那时我们,唉,还有代王卫队怎么就不见了踪影?”程步林目光空洞,无奈说道。

“哈哈,程公子,当初我就说直接打进大同城,你和我兄长都不同意,如若打了进去,大同一片混乱,任这些人武功再高,也必死在我瓦剌铁蹄之下。”伯颜帖木儿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公子,伯将军,此事依然至此,多说无益,总要为大事着想,不能在此自怨自艾,自古成大事者必劳心苦身,风雨过后方有彩虹,公子,你要重新振作起来啊。下一步怎么打算?”袁四清冷静问道。

众人都看向程步林,房间内一片沉寂,他也好像被袁四清一席话警醒,少倾他缓缓说道:“怎么打算?怎么打算,是的,我们不能就此沉沦,这大同远在塞外,消息蔽塞,昨日之事想必不会对江湖造成过大负面影响。四叔,我们还是先回杭州再做计议吧,经此一役我们已伤元气,必须修正重新规划,赫连前辈、王庄主、郭庄主、龙寨主你们不必回了,通知其他庄子年后齐聚杭州,商议明年泰山武林大会的事,要确保万无一失。伯将军,此役却是在下思虑不周所致,请转告也先太师,大事尚未伤及根基。四叔,通知一下宗布大师,让他不要以此事为念,一切按计划行事,速来杭州汇合,他要的东西我自会差人送去。还有,放出风去让我们的人尽量在江湖淡化此事。你安排一下,今夜我要造访代王。”

众人看到程步林又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心中甚是安慰,纷纷答是。

“四叔,你差人给果净、果然大师送一封辞呈,告诉他们此事失败全是程某一人职责,不怪祥云寺武僧,务必请他们担待,我就不去亲自告辞了,我们这就离开祥云寺,伯兄你也请回吧,转告太师依然按照我们商定的行事。”

是夜,程步林造访代王,让他暂时按兵不动,战马军资他已安排,代王只要和相关人员接洽就好,他会亲自去一趟京城打探朝廷动向。

林竹音怎么办?

颜瑾已随江傲峰离开,漠北三俊自然跟走了,她此地只认识雷子鸣一个人。临走前,颜瑾让他跟随雷子鸣去北京,虽然她仍是男装打扮,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尼姑。她双目圆睁,眼含泪花像似询问的看着雷子鸣。颜瑾的离开,雷子鸣像一下子失了魂,几个月来他们朝夕相处,心灵早已相通,此时骤一不在,他顿感心乱如麻,手足无措,也没了注意,好像什么都不会想也不会做了。

其时,周见山带着令狐春军等人已经离开,雷子鸣也将林竹音的情况告知了梅燕几人,梅燕看着左右为难的雷子鸣,心中又涌上一阵心痛,说道:“鸣哥,既然颜姑娘安排竹音姐姐跟随我们,我们就带上她吧。”

“可梅姑娘,师父那里怎么交代啊,我已出来时日不短,也没寻到师伯,师父一定担心死了,我还是回去的好。”林竹音着急的就要哭了,很久来她跟随雷子鸣颜瑾经历了很多事,也长了好多见识,虽然依然单纯纯净,但早已不是那个初涉江湖的妙音了,内心深处也有一种莫名状。她其实不想回到竹林庵那个青灯古佛的地方,压抑死了。

“这个好办,朱公子能否差人去一趟竹林庵送个信?”梅燕说道。

“这有何难?此地离竹林庵也不甚远,让严二哥差人去办。”朱高烽眼含深情看着梅燕说道。

“那就好了。”梅燕莞尔一笑道:“竹音姐姐,你写一封亲笔信给你师父,告诉她你很好,依然跟随着鸣哥和颜姑娘寻访你师伯,让她放心,你会不定期给她去信。朱公子这个不难吧。”

“不难,锦衣卫遍布各地,严二哥可随时差遣。”

“那就好,鸣哥,我们也就出发吧。”

一行六人出来大同城东门向南出发,雷子鸣依然满面愁容。林竹音一直跟随他左右,像似只有他才是最亲近的人。朱红满怀心事,不再像往常叽叽喳喳欢声笑语。朱高烽和梅燕不时说着沿路的风景。严二依然神情严肃警惕异常,毕竟这里还是瓦剌奸细经常出没的地方。

众人来到一处小集镇,这集镇虽小但甚是繁华热闹,在一处客栈打尖吃饭,刚一坐定,就看到一位风姿优雅的女子走了过来,却是周清璇,她并不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到雷子鸣跟前说道:“兄弟,可还记得我这个姐姐?”

那晚雷子鸣喝酒甚多,恍惚间有点印象,但详情实在想不起来,抱歉笑着说道:“恕在下无礼,实在是......”

“不怪你,那晚你是风云人物,我是淮河船帮周清璇,今日可要记下了,他日到了徽州地界,一定来找姐姐。咦,兄弟面带愁容,怎么回事?”周清璇看看左右,大概明白了,笑道:“那天陪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兄弟,你们郎才女貌甚是般配的。”

“姐姐休要取笑,她是在下的师姑。”雷子鸣说着话时早就没有了笑容,声音甚是悲凉。旁边的梅燕也不觉悲由心生。

“哦,这样啊,兄弟,”周清璇也收起笑容道:“明白了,唉,自古多情空余恨,礼教拆散有情人。”沉默一会又继续说道:“兄弟,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不必一味遵循礼教伦常,唉,这世间,兄弟不要拘泥太多,江湖大义、大是大非做好就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就行了。”

众人都吃惊的看着周清璇,心道这女子看上去文弱恬淡,说出话来却石破惊天。

雷子鸣更是吃惊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或许是这几日来听到的最暖心的话。一路上虽然大家都不谈及颜瑾的事,其实他看得出,就算最亲近的梅燕也不敢苟同他们,遑论其他所谓正人君子了。于是说道:“谢谢姐姐,兄弟记下了。”忙起身施礼。

“兄弟,这是我亲手用枸杞、虫草、野山参、雪莲等数百味名贵药材在极寒的温度下炼制的百草冰露丹,能解百毒,增强内力,送你了。”周清璇说着递过来一个精美瓷瓶,笑着继续说道:“你我有缘,这瓷瓶内有三十粒,丹药炼制起来太耗时耗力,你要省着用。”

雷子鸣赶紧连连推辞,道:“姐姐,这么名贵的丹药,兄弟可不敢接受,谢谢姐姐厚爱。”

“兄弟,我们有缘,这丹药世上只有你配服用,记住姐姐的话,那个姑娘不错,不要被礼教耽误了自己,她叫什么?”

“颜瑾”

“好名字,兄弟,珍惜拥有的,洒脱一些,不要为名利所累,求人不如求己,姐姐这就告辞了,有缘再见。”周清璇将瓷瓶交到雷子鸣手上,转身继续说道:“兄弟,记住去找她,错过了也就真的错过了。”随即飘然而去。

本来大家一路走来,虽然对雷子鸣颜瑾的事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说破,被周清璇这么一说,等于把雷子鸣和颜瑾的事情挑明了,一时众人无比尴尬,倒是林竹音像是若有所思,鼓足勇气说道:“雷大哥,我觉得这个姐姐说的有道理,唉,颜姑娘要在你也不会这么不高兴。”她本就不谙世事,对世俗礼教伦常更是知之甚少,这些时日和两人朝夕相处已有了很深的感情,她自然是这个世上最愿看到他俩在一起的人,虽然内心深处她也有对雷子鸣说不清的情愫,但她始终知道自己的身份——尼姑。

“竹音妹妹,休要乱说。”雷子鸣愠怒道,其实经过周清璇的一番话,此刻他心里已经开朗许多。

朱高烽甚是睿智,看到眼前情景便岔开话题,说道:“妹妹,这几天问你,你始终吞吞吐吐,那一日你去哪了?怎么会和那程步林在一起?”他这一问,众人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朱红身上,是了,这是几日来大家都关心的,只是事情繁多给忘记了。

“哥哥,都说了,那日我闲逛,出城去祥云寺玩,结果回来时城被围住,进不来,幸好遇到程公子,他在龙湾别院收留了我一晚,就这样。”朱红这话倒不假,只是她省去了好多环节。放到中原,一个姑娘夜不归宿还住到寺院内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处,名节必毁,更有甚者会被家人杀死,可朱红兄妹毕竟长在蒙古大漠,风俗差异甚大,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像中原这么多约束,也就没当成什么大事。

众人吃着饭,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这些时日的事情,雷子鸣明显心情好了很多。西边的官道上却扬起一片尘沙,随着马蹄声临近,朱成杰带着碧儿、翠儿翻身下马,满身疲惫,但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笑着说道:“可算追上你们了,累死本公子了,快,碧儿,让小二加酒菜,要最好的。”说罢也不客气坐到朱高烽身旁。

“朱兄,你这是搞的哪一出?怎么跑到这里来啦?”朱高烽惊讶问道。

“我先喝口酒,渴死我啦,”朱成杰说着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说道:“那天我带你们出城,又把卫队拦下,回去父王狠狠责罚了我,扬言要废了我的世子,哈哈,说实话,整体在这破笼子里关着我早就厌烦了,废了就废了,带足了银票和碧儿翠儿追赶你们,咱也闯荡江湖去,快上肉。”

众人均觉不可思议,藩王世子擅自离开封地,轻则被废重则杀头,他却儿戏一般三言两语就觉得没事了。

“世子,别胡闹,恕在下无礼,你吃了饭赶紧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会连累王爷的。”严二正色说道。

“哈哈,不怕,我给父王已说清楚,我自愿不当世子,请罪的奏章我已写好交给父王,从此两清了,哈哈哈。”

“这怎么使得?世子还是赶紧回去为好。”众人都劝道。

“肉呢?小二上肉啊,你们谁都别说了,我已不是世子。”店小二端上几斤热腾腾的牛肉,朱成杰皱着眉头问店小二:“伙计,你只上肉,不拿刀,大爷怎么吃?”

“我这里有匕首,不过可不白让你用,用一次一百两银子,你用吗?”朱红噘着嘴调侃道。

“用用用,碧儿给银子,本公子就怕这小姑奶奶。”朱成杰说着就去拿朱红手中的匕首,正欲切肉,雷子鸣像似发现了什么,腾地站起一把夺过匕首,怒视逼问朱红道:“姑娘,这匕首哪里来的?快说。”

众人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朱红更是倒退了几步,懦懦答道:“是程步林程公子送的。”那日程步林送她匕首时,朱高烽严二都在现场,一把极普通的匕首,谁也没在意,早都把这事忘记了,今天看到雷子鸣的反应,大家都不理解,一齐看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

雷子鸣并不理会众人,从怀中掏出匕首比较着,思忱着,两把匕首几乎完全一样,抬头看着朱红问道:“朱姑娘,程步林为什么送你匕首?他说了什么?这对我很重要,燕儿,我这把匕首是从三伯手中拿到的,和程步林这把一模一样,我怀疑这程步林或许就是凶手,至少和凶手关系及其密切,朱姑娘,你仔细回忆一下他到底说了啥?”

朱红一听这匕首牵扯这么大干系,雷子鸣武功他是见过的,程步林绝不是他的对手,如果真如他所言,那程步林就很危险,心里盘算着,一定不能把程步林的事告诉他,于是道:“没说啥啊,就是送了一把匕首。”

雷子鸣像是对朱红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黑衣人、匕首、程步林、武林大会、也先,错不了。”突然又走向梅燕,道:“燕儿,这程步林绝对和杀害三伯九叔的人极其亲密,这两把匕首一模一样,我们不要耽搁了抓紧去京城,然后去杭州。程步林经此一败必然返回杭州修整,我们就顺着他的线索揪出黑衣人,为三伯九叔报仇。”又对朱高烽说道:“朱兄,我们不要耽搁了现在就启程。”

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带着几个随从骑马赶到,也在这里歇脚吃饭,笑着对雷子鸣说道:“雷少侠,这是往哪里走?”

雷子鸣本已离开,听到有人说话,忙转身回礼道:“前辈,请了,在下和朋友赶往京城,这就别过了。”

“噢,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是终南山何铁鹰,如他日路过陕地,还请来终南山做客。”何铁鹰笑着说。

“一定,是不是全真教丘处机真人修道的那个终南山?”雷子鸣听梅友勇说起过丘处机及《大丹直指》,知道丘处机曾在终南山修道。

“哈哈,不错,邱真人是几百年前的人,确实问道终南山,请了。”

大同离北京本就不远,几人一路说说笑笑,不几日便来到北京朱高烽的府邸。这府邸虽是朱祁钰赐给他的临时住所,却也是兵丁护卫太监一应俱全。严二早他们一日先到北京,面见了于谦,此刻于谦正在家中等着会见他们。

朱高烽和雷子鸣二人来到于谦家时已是下午时分,当朝一品大员、太子少保、救时栋梁于谦的家竟比不上寻常殷实人家,用清贫形容也不过分。之所以召见二人,一方面大同那边的情况,严二等锦衣卫早有线报,召见二人了解详细情况,另一方面听说雷子鸣力挫几大高手,乃江湖后起之秀,或许是未来的武林领袖,鉴于北京保卫战武林中人出力甚多,见一见雷子鸣也算是未雨绸缪。

于谦五十几岁年纪,穿着一身粗布便装,身材颀长,样貌清矍,不苟言笑,甚有威严,雷子鸣心里比较着于清明和于谦,如果说于清明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化外隐士,于谦则是一个勤勉力行的大家长。二人领教过江傲峰的冷傲,但和于谦截然不同,于谦的威严来自他的刚正不阿、来自挽狂澜于即倒的一声大吼、来自于他的两袖清风清廉正直。听明来意,朱高烽将这些时日大同发生的事一一作了详细说明,于谦边听边思考,并不搭话。雷子鸣思考要不要将代王欲造反还有程步林和也先的勾当告知于谦。程步林和也先的事无妨,但代王造反并未实施,而且凭大明朝的特务力量或许于谦及朝廷早已知晓,自己一个江湖后辈的话有没有分量?如果弄巧成拙极有可能被打成诬告,他雷子鸣生死事小,整个云龙堡只怕会受株连。

于谦的人品威望在北京保卫战后达到了顶峰,大明百姓几乎对他是顶礼膜拜,寻常人不知当今皇帝是谁,但就算是一个半大孩童,提起于谦也是尊崇之至。思前想后,雷子鸣还是决定将代王造反的事告知于谦,这里还有一个因素——程步林,根据他的判断,这程步林的所为绝非正道,代王既然可以和他勾结,可见此事多半可以坐实。于是便将那晚他和颜瑾听到的代王程步林对话及林竹音听到的程步林也先对话和盘托出。

于谦听罢并没有任何表示,依然是面色冷峻。按说代王造反这样的大事,足以震惊朝野,但从表情看不出他对此事的任何反应。对于也先和程步林等江湖人士勾结,于谦并不奇怪。也先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不要说武林中人,就是当朝大员也有不少是也先的内线,死太监王振不就是吗?代王的事,通过锦衣卫线报他已经了解到了异常,削藩的事他本就不同意硬来,朱允炆当年执意削藩才引发了“靖难之变”。按于谦的计划,削藩须循序渐进,藩王不完全削减,只需将藩王卫队逐步裁撤,藩王兼并土地逐步收回并发放给百姓,只保留藩王称号,让他们做一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即可。

可当今皇帝朱祁钰不同意,他上位是因为情况特殊,并不完全名正言顺(当时有太子,只是太年幼),何况朱祁镇已经被也先放回,被软禁在南宫。朱祁钰极没有安全感,感觉周围人都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尤其是宗室一脉。他着急把他看不顺眼的潜在威胁尽快清理掉。皇位稍一稳固,皇太子朱见深被废,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接着就着手削藩,先是湘王被废,宁王被降,又强令削减藩王卫队,这些做法在于谦看来都太孟浪。最不得人心的是太上皇朱祁镇及钱皇后被囚禁在南宫,只有雷风骨一人随侍,不得任何人与之联系,有些念旧的老臣去看望朱祁镇,回来统统被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罪名处死,连院内仅有的一棵用于乘凉的树也给砍了。

于谦之所以面无表情,实在是因为这些都是他预料中事,他也屡屡上书抗争,可当今皇帝已非当初唯唯诺诺的朱祁钰,他抗争的后果是朱祁钰的疏远。他是兵部尚书,又立有奇功,居然没能进入内阁,但有一点,他们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及复杂性——程步林。于谦吩咐雷子鸣利用武林中人的身份继续调查此人底细,当然他也会派严二等锦衣卫明察暗访。

对雷子鸣要求面见自己父亲雷风骨的要求,于谦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他不忍心再看到老臣被杀,能做的也仅仅是代为转送书信。自始至终,于谦都很少说话,只是在听他二人说,偶尔问上一两句,也不做评论。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稍黑,于谦起身送客,他要连夜进宫,有必要将代王的事面奏皇上,希望此事能暂缓朱祁钰削藩的计划。当然他不会说出雷子鸣。

博日古德王府并没有代王府的雄伟和华丽,说是王府,其实和普通小康之家的院落并无区别,但在朱成杰看来已是天堂,至少是摆脱了朝廷和代王府的束缚。他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甚至时不时的和林竹音开玩笑,让她还俗,好几次弄的她几乎哭了。

雷子鸣也是心绪烦乱,于谦虽然话语不多,但他能感觉到于谦的责任和无助,所谓高处不胜寒。此时他想如果颜瑾在该有多好?几人商议着今后的事项,朱高烽和朱红暂时是要留在北京的,因为也先随时可能发动进攻,于谦需要一个了解瓦剌内部情况的人,朱高烽最合适不过。雷子鸣计划和梅燕林竹音先回云龙堡再做计较。朱成杰打算在京城闲逛几天,然后和雷子鸣一起南下,雷子鸣虽无心情游山玩水,无奈朱成杰死磨烂泡,也就答应在北京盘桓几日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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