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是九月初七,江傲峰和令狐春军日夜兼程已来到大同北郊。大同北面是一座座小山及丘陵地带,在山上有一座寺庙甚为雄伟,远远看去人潮如织,想必香火很是旺盛。像这种寺庙一般都会有高僧护寺,江傲峰学武之人,就爱跟人切磋武艺,可周见山信中说的明白,事出紧急,务必尽快赶到,也就不敢耽搁,策马向大同城奔去。
玉瑶子和慧空本是闲云野鹤化外洒脱之人,不愿意憋屈在向阳楼客栈里。这一日风和日丽,两人便相约四处走走,听说祥云寺香火旺盛香客甚多,其中不定有许多江湖中人,就想去看看顺便查访一下此次武林大会的背后之人程公子是何方神圣。
两人漫无目的优哉游哉的边走边聊,不觉已来到了大同城北门。因瓦剌小股部队经常袭扰,近来又汇聚了大批江湖中人,大同守将不敢怠慢,加派了守城兵丁,并对出入城人员严加盘查。僧道二人身无长物,很顺利就通过盘查,来到城外,自是心旷神怡,轻松自在。这一带并无大山,那祥云寺的雄伟就格外显眼。两人相视一笑朝祥云寺走去,看到寺庙,玉瑶子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
“慧空,老道近两年甚少过问江湖中事,此次到此也是因为鄙师兄走不开,听说近年来有一个头陀,强抢民女,作恶多端,在中原武林为非作歹,是怎么回事?”
“真人,这头陀本是二十几年前鄙寺的一个云游僧,青海人,法名见济,俗名赫连三石。只因他偷练藏经阁中的武功,被发现后逐出少林,从此不知所踪。近两年又在江湖露面,涂炭无辜却是可憎,阿弥陀佛。”
“哦,这就对了,听说他武功极高,使得是少林功夫,但又有所不同,招式阴损险恶,不像名门正派的武功。你少林应当清理门户,哈哈。”玉瑶子半调侃半认真的说道。
“真人,数百年前,我少林一队僧人到青海弘扬佛法,就在当地落地生根,是为西域少林,一直以来都与本寺交往密切,经常互派武僧交流武功。西域少林一脉除于本寺交流,也和当地喇嘛往来密切,武功也就有了很大演变,已远非我少林武功的阳刚正气,却加入了许多阴损狡诈,近几十年来,也已和我少林逐渐疏远,断了联系自成一派。刚才真人所言不错,这恶贼所习武功极为阴柔险恶,须不断和女子交合方能维持体内真气平衡。清理门户之事,我师兄慧能方丈已知会于清明盟主,联合泰山、少林、华山在追杀此恶贼,只是屡屡被他逃脱。前些时日,少林和泰山从河南、山东、山西一直追杀到大同,此贼本已受伤甚重,不知何故还是逃脱了,难道是此贼气数未尽?”
“哦,这么说他也来大同了?难道也是受那‘程公子’之邀?如若这样,九月初九日他必会露面,到时你我合力清除此贼,为江湖除此一害。”
“阿弥陀佛,那是一定的,总是我少林看管不严,留此后患,少林理应首当其冲。”
“哈哈,江湖中事,自当江湖中人共为之。”玉瑶子看到江傲峰等一队人马说道,“咦,慧空,你看那边又有几骑人马赶来,哈哈,看来这姓程的公子本领很强嘛,整个武林都被他折腾起来了。”
江傲峰一行人也看到了他们,只是这些年不见,大家都老了很多,乍一见怎么可能认出来?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玉瑶子慧空身边。令狐春军却认出二位,急忙停马,拱手道:“原来是玉瑶子真人和慧空大师在此,晚辈这里有礼了。”说着转身下马。
江傲峰听到令狐春军的话一怔,当年他们这几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还和这二人有过切磋,互相敬仰。
二人看到令狐春军,就知道这位老者定是江傲峰。其实江傲峰除了胡须花白,模样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清绝冷峻。玉瑶子单手致礼:“果真是当年叱咤江湖的‘二郎神’吗?你我三十年未见,一向可好?”
“玉瑶子真人,慧空大师,没想到江某人能在这里和两位老友会面,快哉快哉。”江傲峰说着话便离马腾空,直奔玉瑶子袭来,那僧道二人面带微笑,并不惊讶,倒是令狐春军看的瞠目结舌。
但见江傲峰飞身双掌打向玉瑶子,玉瑶子拂尘一挥,磕开他左掌,矮身躲过右掌。江傲峰一招打空,随即一个翻身又从玉瑶子背后袭来,玉瑶子转身,两人斗在一处。江傲峰一套“鹤翔掌”挥的潇洒飘逸,玉瑶子以一套武当“太极八卦掌”从容应对,双方转眼间已拆了十几招。这边慧空看的心中发痒加入战团,一套“少林罗汉拳”打的虎虎生威,他二人并不是合力攻击江傲峰一人,而是三人互打。
“太极八卦掌”讲究以柔克刚,“少林罗汉拳”则是至刚至阳,“鹤翔掌”更是阴柔并挤。这三人都是当今武林宗师级的人物,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这时江傲峰和慧能斗在一起,他心高气傲,见“鹤翔掌”并不能立时克敌制胜,遂变换为“云龙北辰手”加以周旋。这“云龙北辰手”也是至刚至阳的掌法,慧空如继续以“少林罗汉拳”应对。两强相遇,比拼内力,四掌就要对在一起,因是江傲峰主动发出攻击,慧能必然会落下风。多年的相识相知,玉瑶子了解江傲峰的好胜心,毕竟是老友见面,不是你死我活,为免伤到双方,遂欲以武当“贴身十八手”缠住双方。但两人四掌已经使出,无奈,玉瑶子只得伸出两掌来分化二人力道。“嘭嘭嘭”三声,三人分别退出数步才站定。令狐春军他们看不出门道,但三人都很清楚,这次重逢比试,实则是江傲峰以一敌二占了上风。
“哈哈哈,‘二郎神’还是‘二郎神’,锐气不减当年啊,江兄,”玉瑶子笑道:“三十年未见,江兄武功又精进不少,明年武林大会,这天下第一的称号,恐怕非江兄莫属了。”
“真人,我江某岂是贪图这些虚名之人,你们一向可好?”
“刚才多谢江施主手下留情,施主在江湖销声匿迹三十年,老衲也寂寞了三十年,今日一见,知足矣,阿弥陀佛。”慧空双手合十道。
“慧空大师,当年我们在少室山苦斗三昼夜未分胜负,在下对少林武功着实佩服。往事不提也罢,老友相聚,我们好好叙叙旧。”
“那是自然的,江兄,近来大同这里要出事情,想必江兄也是为此而来吧。”玉瑶子道。
江傲峰对江湖上这些事根本不关心,他来此的目的是协助周见山调查杀死两个师侄的凶手,至于说武林中谁当盟主,朝廷里谁当皇帝,他才不管呢。但老友久别见面,不好直接驳对方面子,缓缓说道:“是了,我师兄及周师侄信上都说了,看来这里是要有大事情发生。”
“江施主,我和牛鼻子本来想去前方祥云寺烧香拜佛,既然这里碰到施主就改日再去吧,我们回客栈,今天不醉不归,阿弥陀佛。”
“好,二位,请。”
雷子鸣他们醒来时辰时已过,便匆匆起床,打算去祥云寺查探一番,颜瑾问道:
“鸣哥,那祥云寺香客甚多,我们大白天过去,你打算如何查访?难道直接去见程步林吗?”
“你说该如何?”雷子鸣反问颜瑾。
“昨天我们探听到他们的计划,程步林即入住祥云寺,我敢肯定,这里肯定是他们的布点之一,里面必定高手云集,正面见他,身份如若暴露,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不一定有胜算,何况这程步林的武功如何我们也半点不知。”
“有道理,瑾儿,你说下去。”
“我的计划是这样,我们俩扮作当地农夫、香客在寺内到处转转察看地形,竹音姐姐,你的作用可就大啦。”颜瑾笑嘻嘻的看着林竹音。
“我,我能有什么用处?”林竹音不解的看着二人。
“姐姐,据听说这祥云寺甚大,里面僧徒上千,你就扮做一个小沙弥,你懂得佛家规矩事务啊,一些我们不能去的地方,比如偏殿、别院等,你可以利用沙弥的身份混进去,我们会在不远处看着你,但你要沉着冷静,就当你在竹林庵时一样就行,不过要尽量避开人。”
“我倒不是害怕,你们在我不怕的,我是担心我太笨了,把你们事情搞砸了。”林竹音怯怯说道。
“瑾儿这个办法甚好,竹音妹妹,没事的,你就打探一下这个寺里住持是谁住哪里,客房在哪里,有些什么人出入就可以了,如能听到他们说点什么有关瓦剌、武林大会啦、陈姓黑衣人啦啥的就更好,这寺庙再大也不可能像代王府复杂,竹音妹妹。”雷子鸣用眼神鼓励她。
“好吧,只是我......”
“竹音姐姐,别只是了,就是被发现了,光天化日之下,又有那么多香客游客,绝对可以脱身,大不了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谁能认得出来?记得,姐姐,千万别开口说话,你一说话全露馅啦,就装作哑巴,对,哑巴基本都是聋子,没有人防备你,哈哈......”颜瑾得意的笑着说:“鸣哥,为防万一,我们拾掇一下,我给竹音姐姐再装扮一下。”
雷子鸣和严谨装扮成一对当地的农夫模样,颜静给林竹音拾掇着,雷子鸣先来到大堂,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上,简单叫了些馒头稀饭之类吃着,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坐了一会,忽然看到楼上下来一行人,却是朱高烽朱成杰带着几个姑娘。他们有说有笑,燕儿不时拿眼瞟着朱高烽,直看的他心里酸溜溜的,真的想上前相认啊。
那边一行人好像也看到了他——一个中年农夫,并没引起他们的注意。朱高烽旁边的一定是朱成杰,昨晚见过的那位贵公子。朱成杰近侍的两个清秀丫头定是翠儿、碧儿。梅燕走在后面,旁边的那个应该是朱红,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目送他们出门,雷子鸣依然呆呆发怔。
“看够了吗?”不知道颜瑾她们啥时候已坐到身边,再看看她身边的林竹音,简直认不出来——一个活脱脱的小和尚,皮肤虽然细腻,但黝黑不少,人也不显得那么纤细,粗壮了些。
“瑾儿,你是神仙啊,就这么会功夫就把竹音妹妹活脱脱变了一个人,我都没认出来,妹妹,你把头巾戴上,我们到祥云寺后想办法弄一身僧袍。”
“你看的过瘾吗?怎么不上去说话啊?”颜瑾故意愠怒道。
“你想什么呢?赶紧吃点饭,我们这就出发。竹音妹妹,记住哑巴的特点,只要你看不到的人,别人再喊你也不要有反应,正面叫你,你就乱比划,装作听不到,知道吗?你扮做聋哑人,就没有人注意你了。”
三人随便吃了几口,就出发了。这个时候街面上已经非常热闹,打把势的、卖艺的等都陆陆续续摆开了摊。这些对颜瑾雷子鸣不觉稀奇,可对林竹音来说却都很稀罕,看哪里都觉得新鲜,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心中不免凡心荡漾。
前面一阵熙攘,听到有马蹄声,在这个地方骑马过街本就不奇怪,何况近来还有这么多江湖中人。奇怪的是他们发现了三俊,这三人对路边事物更是充满好奇,一路小跑,东看看西摸摸。颜瑾远远就看到江傲峰和玉瑶子、慧空并肩而行,还有后面牵马的几个武士。她不认识令狐春军,但大概也能猜出来是谁。她和雷子鸣两人心里都突突的忐忑不安,直至这一行人擦身而过也没发现他们。
三俊自那日被颜瑾安顿在郊区客栈,着实老实了一阵。时间一长就耐不住寂寞了,他们本是小孩心性,多年没到中原来,咋一来到,哪能老实呆的住?
天刚蒙蒙亮,三人遛出客栈,本想着进城逛逛,但想到颜瑾的话,没敢造次,就在附近漫无目的的溜达。正好跟江傲峰他们遇到。看到三俊,江傲峰自然就想到颜瑾雷子鸣肯定在,只是他们来大同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三位,怎么在这里呢?”江傲峰问道。他依然把他们当成正常武林中人看待。那日比武他虽然轻易把三俊打败,但对这样三个人能拥有如此高的武功,还是很佩服的。
三人见到江傲峰,本来想转身就跑,这好比两个小孩经常打架,其中一个老是被另一个欺负,则被欺负的小孩必然有心里阴影,见了欺负他的那个小孩会发憷。三俊在跟江傲峰比武之前,一直自恃甚高,多年来他们在漠北没有遇到过对手,加之本就心智不成熟,久而久之便觉得他们不可一世。那一日被江傲峰几招就打败,看似他们依然天真烂漫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有阴影。又怕因前段时间失手把雷子鸣颜瑾打下峡谷(他们三人并不知道江傲峰不知道此事),怕江傲峰找他们麻烦,是以今日一见到他,三人不约而同的心里发憷想躲避。
但见到江傲峰叫他们,又不敢跑,只能硬着头皮,傻傻的看着他笑,胡风道:“江老头,咱们兄弟在这里刷着玩呢。颜姑娘跌落峡谷,不是我打的,是他?”他指着何振邦。
“那也不赖我,我看姓雷的小子欺负颜姑娘,所以打了他,是他把颜姑娘拉下峡谷的。”
“什么?你们说什么?什么峡谷,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啦?”江傲峰一个箭步蹿到三俊跟前,一手掐住何振邦脖子,另一手抬手作欲打状,道:“快说,他们俩怎么了?他们在哪里?”
“我不是故意的,是雷子鸣欺负颜姑娘嘛,我我我,老头你松手。”江傲峰本来就脾气急躁怪戾,又被他们弄得云里雾里,出手未免重了些,何振邦被他掐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兄,江兄,稍安勿躁,听他们把话说完。”玉瑶子看到他暴怒的样子,生怕出了人命。
“牛鼻子,你少管,他们不说清楚,今日都别想活。”江傲峰暴怒道。
“老头,老头,”封记领懦懦说道:“他们在城里。”
江傲峰环视三位,又看看身旁的令狐春军,意思好像是问见没见到他们。
令狐春军从他们对话里已经听出来了大概,可如果雷子鸣在大同城内,怎么可能不来见周师叔呢?便摇摇头。
江傲峰慢慢松开手,但仍然逼视三俊,道:“老夫今天不杀你们,说说怎么回事,他们人在哪里?”刚听到被何振邦打下峡谷,他立时暴怒,又听说人在城里,心也就放了下来。
“老头,老大确实把他们打下峡谷了,但他们好像没受伤,那个姓雷的小子武功还精进了不少,”胡风说道:“现在估计我们十招之内恐怕打不败他。”
何振邦忙解释,道:“确实是姓雷的小子欺负颜姑娘嘛,你俩说是不是,她还哭了,所以我就,就......”
三俊哪里了解那天雷子鸣和颜瑾的谈话详情?江傲峰也听的一头雾水,只要两个孩子没事,他也就不计较了,道:“好,你们三位前头带路,我们去城里找找。”
这时,就见西门方向的官道飞起一道长长的尘土,一个不小的马队疾驰进城,远远看去像是一队喇嘛僧。
“慧空,看来这小小的大同城还真是不敢小觑了,连西藏喇嘛也赶来凑热闹。”玉瑶子道。
“真人,这位姓程的公子能量着实不小啊,这次一定弄清他的底细,不然以后江湖可就不平静了,阿弥陀佛。”
“姓程的公子?是江湖后起之秀吗?”江傲峰问两人道。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是近段时间才在江湖听到的,这次大同召开的武林大会据说就是他发起的。”玉瑶子回道。
“哦,”江傲峰思索着,他更担心的事颜瑾雷子鸣,对于江湖这等事情,他早已懒得过问,说道:“真人,大师,我们进城吧。”
雷子鸣一行三人出城奔祥云寺走去,祥云寺所处位置甚是好找,出了北城门远远就看到一座约三十丈高的巨塔,这塔和传统意义上的塔又不一样,严格说它更像一座拔高的城楼,每一层四周都有巨大的房檐。因寺庙建在半山腰,周围的山又都矮小,所以看上去祥云寺巨塔犹如一览众山小。
祥云寺建于唐朝贞观年间,相传为一位天竺僧人所建,原先只是一座很小的观音庙。北宋仁宗时寺内住持是一位叫“了然”的得道高僧,当时此地处于宋、辽、西夏等争夺地带,属于三不管又属于三都想管,了然为了阻止兵祸,对三个朝廷各方游说,才使这一带暂时免去战火。此后寺庙不断扩大,元朝忽必烈开国后,为了收揽人心,施行了相对开明的政策,后世僧人为了纪念了然大师,奏请朝廷建一座巨型观音菩萨室内塑像,得到朝廷的恩准并拨出银两。自元忽必烈至元二十一年(公元1284年)开建,至元泰定帝二年(公元1325年)前后用了41年方才建成。这座观音像高二十七丈(约90米),塔基占地就有十几亩。
有元一朝,祥云寺受朝廷惠顾颇多,寺庙僧众对元庭忠心耿耿。僧众多数是汉人也有少数蒙古人。元庭特许寺庙可以有自己的武僧保卫寺庙,高峰时仅武僧就有两千五百名左右,朝廷还下拨给寺庙许多经费,就是在元末战乱也不曾中断。明朝推翻元朝后,祥云寺在大明边境以内,明廷不再下拨经费,武僧武装却还一直存在。明朝开国虽已八十多年,但祥云寺僧众的亲元情节却一直相传下来。现在的方丈叫果敬,不知哪里人氏,从小便在寺庙出家,此人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寺内大小事务基本都是其师弟果然在主持。
雷子鸣等三人跟随众多香客进入寺庙,游客中有本地香客也夹杂着江湖人士。这寺庙结构和中原并无不同,进来正门是天王殿,供奉四大天王,接着是一个院落,左右供奉着“普贤”和“文殊”菩萨,对着的正殿供奉“弥勒佛”,众多香客纷纷焚香跪拜,有求子的,有还愿的,有求医的等不一而足。雷子鸣等三人也随着人流往前走,过了“弥勒佛”大殿,是一处更空阔的院落,抬头看到一座大殿——大雄宝殿,殿前有一片宽阔的平台广场,汇聚了众多游人。其中有一个像似大户人家的老爷格外显眼,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焚香祭拜,并有许多僧人在维持秩序。大雄宝殿右手有一座大门,却是关闭的,走近去听到里面有嘿哈声,想必是武僧处所。左首也有一个大门,却写着“止步”二子,站在殿前的平台能隐约看到这里,应该是僧舍。
过得大雄宝殿,后面还是一座院落,才来到巨塔脚下。在这个角度抬头看,巨塔甚是宏伟,在塔的接近顶部处,写着“观音殿”三个大字。进来观音殿,里面虽然甚大,但游客也越来越多,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观音像的面部,须得爬到塔顶才能一睹塑像真颜。香客越聚越多,照现在的样子,如若登上塔顶,没有半个时辰根本办不到。
“瑾儿,我们出去吧。”雷子鸣指指林竹音。
她俩都明白他的意思——搞套僧袍。
三人出来观音殿,却撞见朱高烽一行人,梅燕依旧面无表情,但气色看上去比之以前好了很多。这是分开半年多以来,雷子鸣第一次正面看到她。朱高烽和朱成杰依然有说有笑,那朱红却在东张西望。中原寺庙一般少有女子能够入内,但此地寺庙地处塞外,本来就人烟稀少,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一行人从身旁走过并未看出三人异样,颜瑾赶紧拉了一下愣神的雷子鸣,这才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观音殿。
僧舍白天一般没人,大批僧众被分派各处值勤,只留有少数值夜班的在睡觉。三人来到僧舍北面的一条胡同,往里走去却是一片茅房——方便香客。三人佯装要去茅房的样子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胡同里也不时有人来来往往。在茅房后面,却是一片空地,里面有菜园,有低矮房舍,在靠近南端的一块空地上整齐的摆放着许多洗过还未晒干的僧袍。颜瑾使个眼色,雷子鸣快速在就近的木杆上取下一件,让林竹音就地穿上。
出来茅房胡同就变成了两个中年农夫和一个小和尚。三人随即返回观音殿方向,只是不再进殿,而是沿着大殿西边的小路走向殿后。殿后依然有一个殿堂,只是不太大,上面写着“静思斋”,好像还有一个小花园。此处显得格外幽静。正要继续往里走,一个和尚走过来双手合十道:“施主请留步,此地乃方丈清修之所,没有邀请不便入内,施主请回。”
三人只好返回,却听那和尚叫道:“这位小师弟留步,你过来一下。”他是对着林竹音说的话,林竹音这时哪里反应的过来?走在颜瑾雷子鸣前面。那和尚快步追了过来拦住她,说道:“师弟,我看你面生,你是新来寺庙的吗?唉,也是的,近期来了不少新沙弥,你这是作甚?”
林竹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求助般看着颜瑾,颜静这时恰巧和她对面、背对那和尚,于是用手指了指嘴,同时做了个摇手的动作。林竹音才反应过来,学者哑巴的样子,一会指指耳朵一会指指嘴巴。那和尚苦笑道:“原来是个哑巴,唉,也不知为什么,本寺庙新接纳了那么多云游僧人,连哑巴也有了。”于是大声说道:“师弟,你替我当值一会,我去方便一下,昨晚肚子吃坏了。”纵是声音再大哑巴也是听不见的,他这一生吼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以为人不见大声点就能听到了。林竹音被他聒的面色难看,紧皱眉头,那和尚好像突然幡然醒悟,自言自语笑道:“我忘记你是个哑巴了,十哑九聋,我就是喊破喉咙你也听不到。”于是拉着林竹音就往敬思斋走去,却又转过头来对雷子鸣道:“你们两个,去到那边把那些杂物移走,果然大师吩咐过了。”说过就拉着林竹音走向静思斋。
雷颜两人还以为这和尚是对别人说话,看看左右并没有人,才确定是对他俩说的。
这可是吓坏了林竹音,想喊又不能,只能不断回头看着颜瑾雷子鸣,雷子鸣做了个往外推的手势,同时手指往地下一指,那意思是你跟他过去,我们就在你身边,不会走远。颜瑾不断做着哑巴的手势,生怕这个没有任何生活经验、江湖阅历的单纯女子,一紧张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