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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结伴上街(苏韵)

苏韵在学校生活半个多月了,这意味着她离开家乡、离开母亲和弟妹们也已经半个多月了。

她非常想念家里,想念亲人们。尽管城市光怪陆离的景色,令她非常好奇和新鲜,但是独身一人,身处城市的孤独感,同样非常强烈。

从来没有这么久,听不到母亲和弟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久,闻不到窑洞泥土的气味,从来没有这么久,看不见家乡蔚蓝的天。

一时间,她真的很不习惯城市新的生活。不习惯跟陌生人住集体宿舍,不习惯那么多人排队到食堂打饭,不习惯澡堂里,大家光着身子挤在一起。

越是不习惯这里,就更加想念家里面。她好久都没叫“妈”了,多想叫一声“妈”,可是母亲又不在身前。

想念家乡最强烈的时刻,是晚上上床和早上醒来那一会儿。一躺到床上,抱住被子,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瓦就都跑到脑海里来。

家里的土坑、院子里的葡萄架、门前的小桃树、坡下的小溪流、村头那条小木桥……。啊,所有那一切,都还那么清晰,如在眼前。

想着想着,心也变得脆弱起来,止不住就会流泪。

她恨不能长上翅膀,立即飞回家乡,飞回到母亲面前,紧紧扑进母亲怀里面。

学校里其它学生都有“手机”,那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随时可以跟远方的亲人联络。苏韵却是没有手机的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她买不起手机,也没钱负担每月的话费。况且家乡也太落后,那里还没装电话,就算她拿了别人手机,母亲也接不到。

她只有使用最古老的方式,跟母亲联系,就是写信。

她给母亲写了好长好长一封信,讲了她从走出村子那天起,到现在所有见闻和感想,她问母亲好不好,问弟妹们好不好,问飞龙好不好,问家里的羊啊、鸡啊好不好。她从没和母亲用这种心贴心的方式交流过,她可以在书信里,尽情抒发对母亲的感情。

母亲并非没有文化的村姑,她上过大学,也是高知识分子,再深厚的文字,她都读得懂的。

她也给哥哥苏腾写了一封信,只是书信寄到山上比较困难,山上管理相对较严,弟子们的家信,要通过检查才能到达弟子手里,都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收到。

书信都写好了,得把它们邮寄出去。

可是校园里早就取消书信通信方式了,邮筒都没有了。

她必须到校外城区去,只有城市邮局还有邮筒,处理书信这种正在慢慢绝迹的人类联络方式。

她对城市还不熟识,一走进去,就会迷路。更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有邮局,找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她希望有一个人陪她去,有了两个人或者几个人,至少不会那么束手无措。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她便趁着礼拜天室友们都在的时候,对大家说:“有谁今天要上街吗?我可以跟你做伴同去。”

谁也没有回应她,都表示没有打算要上街。她们玩的玩电脑,玩的玩手机,打的打电话,看的看书,个个都显得很忙碌。

“我想上一趟街,有谁愿意陪我去吗?拜托。”苏韵恳求说。

还是没人理她,交个朋友真难。要是在村子里,早就有人放下手里活说:“走吧,我陪你去。”

“可不可以?行不行啊?”苏韵继续动员着。

终于,潘美琪说话:“有好处吗?有好处我就去。”

“你要什么好处?”

“到了街上,请我吃一顿肯德鸡。”

“肯德鸡是什么?要多少钱?”

“肯德鸡都不知道吗?不贵,一百块够了。”

“那我请不起,一百块,我五天的生活费呢。”苏韵说。

“没好处谁陪你去,那你一个人去吧。”潘美琪翻翻眼,不再理她。

“就没有人正好想上街买东西吗?”苏韵继续对其他人说。

还是没人回应,时机太不好了,没一个碰巧要上街的。

“有十块钱的肯德鸡吗,我请你吃十块钱的肯德鸡,你去不去?”苏韵又转向潘美琪说。苏韵已经尽了很大能力,诚恳对待朋友了。

“笑话,哪有十块钱的肯德鸡。你真是富有想象力。”潘美琪嘲讽说。

“那,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吧。”苏韵终于放弃求别人帮助。

她走到门口,突然谢念春放下手里的书,对她说:“我去,我陪你去。”

“我没钱请吃饭的哦。”苏韵赶紧事先说明。

“不用你请客,我也想去逛逛街,走吧。”谢念春说。

“那行,谢谢你。”苏韵高兴挽起谢念春的手。

两个人走在路上,就热聊起来。她们第一次如此亲密交流,总要找点话题来聊,于是很自然聊起了家常。

谢念春说,她来自一个小镇上,离这里只有五个小时的车程。虽然她没有生活在大城市,但是小镇上的人们受大城市的影响很深,大家都是模仿城市里的生活方式,学城里人吃饭、穿衣、睡觉的方式,学城里的习俗和作风。因此镇上的人跟城里人有一点区别,但又非常相似。

她的父母在镇上没有工作,长年累月在大城市奔波谋生。所以她的家境也不太好,算是镇子上比较贫穷的人。

她一直跟奶奶生活,奶奶把她带大,她跟父母很少在一起生活过,没得到过父母多少呵护。所以她生性比较胆小,性格上有点封闭自己,不善于跟人交流。

不过看得出,她比一般人心地更善良一些。

她那天看见苏韵制止赵书雪和潘美琪打架,武学功夫那么厉害,就打心底里崇拜苏韵。不过,毕竟跟苏韵不熟,出于胆小个性,又有点害怕苏韵。

她现在终于鼓起勇气,陪着苏韵一起去逛街。想着苏韵把她当好朋友,心里很激动。

“你是武林中人吗?怎么武功那么好?”谢念春问道。她们现在已经进入城区,谢念春比苏韵更熟悉城市一些,所以她在前面带路。

“我不是啊,只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习武,所以从小跟着学了一点皮毛功夫。”苏韵说。

“是这样啊。学了武真好,出门就不怕坏人了。”

“你没学过武吗?”

“我没有,打一只鸡都打不过。奶奶只对我说,不要去跟陌生人说话,看见坏人,就赶紧跑。”

“难怪你胆子那么小。”

“韵姐,你可以教我一点武功吗?”

“你比我年龄还大吧,叫我苏韵就行了。教你武功可以的,只是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东西,急于求成不来的。”

“哦。那我慢慢学吧。”

她们终于找到了一家邮局。一路上,谢念春也教会了苏韵很多的东西,教她怎么识别街道路标,教她怎么乘坐公交汽车,教她怎么看红绿灯过马路,教她怎么过地下通道。

买好邮票,寄完信,两人又一同回到学校去。一路上聊得非常开心,到了宿舍,她们就显得非常熟络,成了十分亲密的好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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