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的放牛生活,没有一天休息,家里没有一个人有帮我放过一天牛。别人家的今天儿子病了,明天老子就来帮忙顶替。但在我的身上从未发生过。
每日放牛的时候,我都会趁着空隙拣柴火,贴补家里的柴火和家用。有时侯运气好,一天还可以拣着两担柴火,放牛下工了还能挑着柴火到集市上卖,贴补自己的零用钱,因为父母没有给过我零用钱,我的零用钱都是自己挣的。
这样的工作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着。
当时的家里穷,没钱买太多衣服。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再冷,最厚的衣服也只是如今一件薄薄的打底衣一般的衣服可以保暖。我做的都是扛,搬,挑的力气活。每一个工作都容易将衣服磨坏,我的工作量是我二姐的好几倍,衣服磨损快,损耗大,我不得宠,衣服少,往往都是衣服破得不能再破了,母亲刘青才会不情不愿的给我买新的,且每次都会讽刺一句:
“你这些衣服怎么都像是撕烂的?”
农村每隔三天就有一个圩日,每到圩日那天,村民便会挑着担子,装着自家富余的东西出来售卖,所以谁家想卖什么东西,到圩日那天都会出来,集市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有。
想赶圩买东西的人,一般是吃了早餐,十二点钟左右到集市上去买东西,下午一点到四点是人流最多的时候,非常的热闹,人群密集,摩肩接踵的。步行都非常困难,到下午五点左右,集市便散了。
我也喜欢赶圩,但是放牛一般是中午开始,下午结束,正好是圩日最热闹的时候。家里没人会帮她放牛,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偶尔几次想去赶圩时,我会早上六点钟起床去放一次牛,中午空闲一两个小时跑去集市上赶圩,赶圩回来,下午再放一次牛。这样一天既不耽误放牛得的六分,又可以赶圩,只是少做了一个工分的工作。
但即使这样,母亲刘青也是看不惯的,每次见到我早上六点出门放牛时,她都会阴阳怪气的来一句:“看到你今天那么高兴呀,工作都不想做了,光想着赶圩玩了吧!”
我做任何事情,母亲总是看不顺眼,有事没事的总会说我几句,或者骂我两句,心里才畅快。
无论炎炎夏日、倾盆大雨还是寒冷的冬季,我的放牛工作从未间断。尤其到了冬天的下雨天,放牛就需要穿水鞋,山林里刺骨的水呆上一个小时就能把人的双脚冻僵。
家里穷,一家十几口人,只有父亲陆成有一双水鞋,小姑娘的我没有合适自己的水鞋,当时自己的脚小,父亲的脚大。下雨天的时候,我只能先穿着自己的布鞋,布鞋的鞋底是用家里的烂衣服和木薯浆煮后堆叠一起缝的,不能湿水,易烂,外面再套上父亲陆老二的水鞋,拖拉着不合脚的大水鞋出门放牛。
工作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我最怕的是牛不见了。
放牛是将牛赶到山上,山上都是密林,牛在密林中自己吃草放养,到了下午五、六点左右,牛就会自发的出山,到山脚下集合。村民各自点好自己负责的牛,就一起将牛赶回村里。
偶尔若是遇到个别的牛贪玩、贪吃,没有按时出山时,谁家负责的牛没回来就要自己进山找回来。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一般清点完牛群,太阳也快下山了。别人家孩子的要是牛丢了,家里的大人会一起上山找牛。
而我只能一个人,唯一会帮我的只有父亲,母亲刘青那个时候在帮生产队养猪,一直不管、也不关心我的事情。
但是父亲这几年犯了严重的胃病,一发病,整个胃绞痛起来,工作做不了,路也走不了,满床打滚。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只能单枪匹马到山上的密林中找牛。尤其是天黑后,我独自走在山里,害怕山中有野兽,有坏人,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边哭边找。
我也曾羡慕别家的孩子,牛丢了,父母会跟着一起上山找。生病了,父母会来帮忙放牛。遇到下雨天,父母会来接孩子。
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与他人不同,我是个不被疼爱的孩子,我没有倾诉的人,也不想对他人诉苦,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人默默的忍受着,我努力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得一句关心,一个认同。虽心有艳羡,却对父母心无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