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雷如风气冲冲地带着人离开,魏珩韫眼中的阴翳散了些,朝帝先生道:“帝先生,叨扰了。”
帝先生没说话,指关节轻叩了叩椅扶手,抬眼打量着魏珩韫。
魏珩韫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上。
帝先生眼中带着威压,魏珩韫有些喘不过气,忙移开的目光。
真是见鬼,现在一个二个的眼神都这么吓人做什么,前段时间看见的那个云大公子是这样,眼前的这个帝先生也是这样。
但面对帝先生,她却不敢露出这样的想法,毕竟帝先生那是江湖上有名的钉子户,软硬不吃,全凭心情行事,还没有人敢得罪。
他身后的霆云宗,更江湖上的第一大势力,只是素来低调,所以并不如无罪门和和平会这般名声响亮。
而帝先生本人也是充满神秘色彩。
从未有人看见过他出手,但他却是江湖大侠榜和恶人榜的双榜榜首,只要见到他,总是带着一张白玉面具,甚至,连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就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帝先生,也只是人们出于敬畏的一种称呼罢了。
方才她也是看帝先生似乎没有护着连大的意思,才大着胆子出手教训人,不过,就算帝先生刚才没管她和连大的事,只怕在他心里,也落下一个嚣张跋扈的形象吧。
算了,嚣张就嚣张吧,反正她跟这帝先生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没必要多在意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
见帝先生没有与她俩说话的意思,魏珩韫牵着凤灵溪便要离开,却听到帝先生淡漠的声音传来:“这就要走?”
魏珩韫愣了一下,看帝先生的目光隐隐飘向刚才砸连大砸出的那个大洞上,心中有些虚,忙道:“既然损坏了帝先生的船,我和平会自然会赔偿的。”
帝先生没说话,垂下眸子。
过了半晌,魏珩韫以为帝先生这是默许她们走了,便道:“如果帝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容赋看着魏珩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刚才凤灵溪随手丢出去砸人的那个茶杯,可是他家主子最宝贵的一套,就连清洗都是自己动手,怕他们毛手毛脚的给弄坏了,这下倒好,直接被丢出去砸人了……
啧啧,估计和平会今后不太好过咯!
帝先生漠然道:“容赋,送客。”
魏珩韫朝容赋略一点头:“不必了,我们的人就在外面,就不劳烦这位大人了。”
说罢,便牵着凤灵溪出去了。
帝先生的目光似乎随着魏珩韫的身影飘然着,有些涣散,容赋也不知道他家主子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沉默半天,问道:“主子……那个茶杯……”
说着,往墙角瞅了几眼。
白瓷的茶杯还滚在地上,边沿已经磕得参差不齐,几块碎瓷片落在一旁,诉说着方才的嚣张。
“打扫一下,丢出去吧。”帝先生不甚在意地说道。
容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点点头,拿笤帚过来把地上清理了一下。
帝先生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坠子,在手中把玩着,嘴角染上笑意,喃喃道:“果然是绝世无双……”
“什么?”容赋没听清,问道。
帝先生收起手中都坠子,看了他一眼,容赋便马上又低下头打扫,不再说话。
如果魏珩韫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刚才帝先生拿出来的那个坠子,正是之前在黑市上她给云大公子挑的那个蛇形玉坠。
“白大人,小小姐。”见魏珩韫带着凤灵溪出来,分舵主赶忙带着人迎上来,“我查看过了,船队上一共死了二十九个人,货物倒是没少。”
魏珩韫点点头,“带点人去收点过路费吧,别都搬空了,给他们也还留点。”
分舵主听魏珩韫这么说了,忙安排人去仓库搬货。
人命呢她是尽力救下来了,但是她可不会搞什么做好事不留名,还是要收点报酬的,毕竟偌大的和平会还是要吃饭的。
等大家伙把一切处理妥当,又让人安排了一艘好船给帝先生,天色也快亮了。
众人脸上都有些疲惫,便也不再多留,赶回分舵歇下了。
为了防止船上的人中途醒来,又是一场恶战,所以魏珩韫让人又给他们下了药,够他们睡到中午。
帝先生也换了船,从另一条水路离开了。
这次事情之后,和平会算是正式与无罪门宣战了,而无罪门今后做事也不便再借用和平会的名头。
这么一算,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从凌晨一直折腾到天亮,再加上连日赶路,魏珩韫一到分舵就累得哈欠连天,安排了人去客栈收拾她的东西,也没精力去管凤灵溪,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凤灵溪这些日子也没休息好,如今被和平会都人逮到了,虽然心中不快,但好歹终于能把她身上捂得发臭的衣服换了,睡个好觉,也不再满脸愤然。
两人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魏珩韫是被活活吵醒的。
“黎姐,你倒是醒了没啊,醒了就说个话啊,你这眼睛半睁不睁的,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魏珩韫拿枕头捂着耳朵,整个人处在崩溃都边缘,抬头随便抓了个什么东西朝床边一砸,爆了句粗:“凤非奕!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凤非奕端着一双和凤灵溪一样人畜无害的小眼神:“黎姐,我要是闭嘴了以后就没人陪你聊天解闷儿了啊,再说了,这都中午了黎姐你还不起床吗?”
“闭!嘴!”魏珩韫暴躁地翻了个身,窝进被子里。
凤非奕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黎姐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偷偷告诉狐狸你赖床,让他笑死你!”
“啊!!!凤!非!奕!!!”魏珩韫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枕头砸在凤非奕脸上。
凤非奕轻轻一挡,枕头便掉在了地上,随即对魏珩韫笑道:“黎姐,你看你这不是醒了嘛~”
魏珩韫烦躁地抓抓头,把外裳穿上,一记眼刀飞去,凤非奕还是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地嚷嚷着:“黎姐啊,你这青春大好年华怎么能用来睡觉呢,老头子常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黎姐你年轻的时候不好好抢钱发家致富,到时候老了就跟老头子一样吝啬的要死!”
魏珩韫半眯着眼穿好衣服,伸出一只手在床上随手摸了一根带子绑头发,努力忽视凤非奕咋咋呼呼的声音。
“哥,你大早上的干嘛呢,我隔老远就听到你在这儿大喊大叫的……”凤灵溪蓬着头发,打着哈欠走过来,看见魏珩韫,道:“姐姐早。”
魏珩韫点点头,“早。”
凤非奕看看妹妹,又看看魏珩韫,整个人都懵逼了:“你们没事吧,这都中午了,还早个鬼!”
“凤非奕你给我闭嘴!”凤灵溪喊道。
凤非奕不敢跟魏珩韫发脾气,对凤灵溪可就没这么客气了,当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凤灵溪你敢跟我大小声!?我是你哥哥!”
“不就比我早生四年吗!我还是你妹妹呢!”凤灵溪不甘示弱地顶回去,顿时也没了睡意。
“知道你是妹妹还不对我恭敬点!”凤非奕抬起下巴,眉毛都要抖到天上去。
“你……”凤灵溪气得牙痒痒,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凤非奕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