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前八辈子欠了你的，你今天竟然这样来磨我！”
罗莲心里怨恨着。把姐罗英的一双腿抬起来，又重新替她换下一条成人尿不湿。
然后，又用刚打来的一盆热水，用毛巾浸湿，拧干，将她下半身和屁股后面擦干尽，垫上一块新的成人尿不湿。
这是快一天来，第三次替罗英换尿不湿了。而每一次换下尿不湿，都要臭得罗莲心里反胃，跑进卫生间吐得差点晕过去。
“妈！”
这时，冯雨云走进了503病房，看到了眼前的一切，自己的眼圈就红了，潮湿了。
“你别叫我妈！你们都去守着你爸就是了！”
罗莲见冯雨云这么晚了，才来这里，就没好气的发泄道。
这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罗莲这一天忙下来，操心下来，累下来，把自己折腾得实在是够欠的了，实在是太困了。
平常日在家，就是闲着，没有折腾，这个时候，自己也是上床倒头就睡了，丢下冯先楚独自一个人，在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什么时候关电视钻进被窝里来的，自己一点也不知晓。
“你睡得太沉太死了，要是我什么时候把你抱出去卖了，你都不知道！”
冯先楚就曾经揶揄过她。
“都是老太婆一个了！你就是把我抱出去送别人，恐怕别人都不会要，别说卖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把气撒我身上呢？爸那里也需要人照顾呀！”
冯雨云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变成哭腔调了。
“我不把气撒你身上，难道还撒在我自己的身上？你们眼里就只有爸，还有不有我这个妈没有？”
罗莲的眼睛瞪着冯雨云。
“我比你还更有气呢？还把气撒我身上！”
“你是不是今天心里一直都在责怪我，埋怨我，揽了这么大一桩事情来做？”
“不怪你怪谁？难道还怪爸，怪我不成？”
“原来你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
“是的，就是这样想的！姨妈她今天跑到我们家门口来闹事，还打你，自己摔倒了，你当时回屋把门关上，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看见，管她是死是活，这事是不是就与你无关了。而你却偏偏要发慈悲，充当什么好人去救她，还把她送到医院来，如今不仅连累了自己，还连累了爸，连累了我们一家人。”
“我当时只想到了救人，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
“那你就别拿我来当出气筒！”
“好！我不拿你当出气筒，你给我回去，这事是我招来的，就由我来管，不要你管，好不好？”
“妈！”
“不要叫我妈，我不配做你妈！我也不想跟你吵了，影响大家休息多不好！你回去吧！”
“回去就回去！你以为我想管！想呆在这里！”
冯雨云还真生气了，扭头就向病房外走去，随着“哐当”一声，门就关上了，一阵脚步声也远去了。
看着冯雨云消失的背影，罗莲的心里空落落的……
冯雨云生气的走了，不管不顾的走了。
躺在病床上的罗英却又在“啊，啊啊啊”的使劲叫唤了。
“姐，我喊你一声老母亲，你就别在那里叫冤了，你想把我逼死你才罢休是不是？”
罗莲泪水涟涟的。
但不管罗莲怎么哀求，怎么落泪，病床上的罗英她才不会管你这么多，还在那不停地大声啊啊着。
罗莲又只好喂水，剥着鲜葡萄一颗一颗的喂给她吃。
病房里躺着的病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安静的，不是在呻吟，就是在喊茶喊水。一号病床上的那位患者更甚，口齿不清的一直在哀号嚷嚷着“酒，酒，拿酒酒来给给我喝！我要喝喝喝酒！”手在头顶上乱抓乱舞，然后，就大声地哭，哭够了又哀号。死到临头了，还是不忘喝酒。怪不得白天那位大姐早早地给罗莲提了个醒。
“这样漫长的夜晚怎么过呀？”
罗莲心伤的暗叹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