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等不到了吗?不甘呢,总算幸不辱命。
看样子黑衣人显然是要放弃了,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满门血尸,守卫们早已对死失去了畏惧,他们只是不想成为无名无姓之人罢了。
也只是不想而已,无所谓了。
听到警钟。
禁卫军的都统,认为就算满城皆破此门不可能出事,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未曾放缓速度,等到了青龙门下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
淡天月惨白,腥风偷血骸。
门堂边满是茶垢的老陶壶,余茶还未凉透。
都统摘下了金盔,双膝跪地,敬应将军,也是祝自己。
虎总旗一路小跑恭手弯腰:“满门守卫一十二人,却只有十一具尸体,只少了应将军的。”
都统侧目寒视不说话。
五十多年的相处早就对都统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那虎总旗马上反过味来:“应将军尸体随碧泽而去,发现时已被水族蚕食殆尽。”
“嗯。”几乎是鼻腔呼出的声音。
“那属下先行告退。”那声嗯如同金牌免死,急匆匆连腰都不曾直起,退过好远,招手叫过众军士一溜烟走了。
那张本是寒着的脸,突的挑起一抹轻笑。
“应兄,这次就算是我浅薄吧,吉门已破,也不知我是否有幸,今后还能与你相见。”
血迹只是随意扫去,呛鼻的腥气伴着冷风钻进都统衣襟里,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所幸故人安在,此情此景仿佛来到百年前的那个夜晚,初识应岳,那晚的血河肉墙让人不敢直视,腥气硬生生往人头里钻,所剩的只有恐惧,就像一只大手在掏嗓子眼,他把一天所食之物吐了个干净,顺便也给苦胆来了次大清洗。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之时,一只大手将瘫软在地的他扶起,也就是那个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教会了他无视死亡,却又敬畏。
一阵感叹抬眼望空,再次看了看梁柱之上那被敲碎的青龙。
来便来吧,吾何惧之有,心中略带不甘罢了。
世人又有几个心甘的呢?
想想也便淡然,可事不圆,终难成释然。
独坐凭阑干:
“霞洗天帆浴浆欢,
风摇池船别清芊。
终别将散回首看,
云正当天月中圆。
有心无意过尘烟,
怀袖不畅阅流年。
沉浮停暂平常事,
总成好景君莫闲。”
好走。
脑海中只有杂乱,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将他唤醒。
许久未曾出现在梦中的人此刻正揽着他的头,迎上他的眼神,温目而视。
如果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了。
似回到到从前,他被众师兄欺负,委屈至极,他的倔强不允许他在那些人面前哭,直至看到了师父,情绪的堤坝才是打开,趴在师父腿上,极大声的哭,眼泪掺着鼻涕浸湿了师父白色的道袍。
随后又感到被人揍没面子,一边嘟囔着自己从来没跟这么多人打过,言下之意人多欺负自己。
故人婉婉而视,她的容貌早已在很久以前模糊,他已很久不再梦到。
可现如今却如此清晰。
每当想起曾经的曾经总有些脸红,但更多是眷恋。
只因那人。
这次是在梦中,他暗念,咬紧了牙冠,吐出了那藏在心中的话:“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人。只是自以为的喜欢,就破了您的身子,原谅我吧,我一直不敢见你,却又忍不住想你。”
他又像孩时一样,趴在师父的腿上哭诉,一如母亲,不过这所谓的爱随着时间渐渐的变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