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浅去和小言告别,小言吵吵闹闹地哭了很久。
“你就是个骗子!不是说好了留在南禾湾的吗?”小言趴在巫浅的肩上,手轻打着她的背,泪水滴答地落下来,巫浅的背早已湿了一片。
“你走了还会不会回南禾湾啊?”小言松开巫浅,抬起朦胧的泪眼,紧张地问。
巫浅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很想很想你的,你也要很想很想我知道吗?”
“好。”
“那拉钩。”小言伸出尾指,神色难过而认真。
巫浅缓缓伸出右手,耳边似乎响起了小时候的童稚声音: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只是,岁月如梭,人终究不能如故。
元宵节的晚上,巫浅去找阳光。他住在二楼,以前巫浅和小言去找他的时候只要在楼下轻叫一声,阳光就会打开窗,伸出头大声喊着,“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可是这次没有。巫浅在楼下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可是他房间的灯明明是亮着的。巫浅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撕开一张纸,掏出笔写了几个字,从窗口扔进了阳光房里。
此时阳光坐在房间的桌子上,打开着灯,一直呆坐着。他也听到了巫浅叫他,也知道巫浅就要离开南禾湾,可他就是没办法做到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么坦然地和她道别。
‘砰’的一声,一个纸团落到了地上。阳光捡起来一看,是巫浅的字。
“阳光,我就要走了。可以再见你一面吗?”
几分钟后,阳光下楼,看到巫浅站在楼下,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不时地看向二楼的窗子,神情像在期待着什么。阳光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扫把。”后方传来一声低唤。
“听说你要走了?”阳光已经踱到巫浅身后,声音伪装得淡淡的。
“嗯。”
顿了一下,“其实,前几天就想和你说,只是你去了郊外写生,所以……”巫浅低下了头,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还会回来吗?”阳光眼睛锁定眼前的人。
“会的,每个寒暑假都回来。”巫浅急急地解释道。
“如果我让你别走,你会留下吗?”虽知道答案,还是执着地问了一句。
“阳光……我……”巫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要保重。好好照顾自己。”阳光裂开嘴,露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
“我会的。你也是。”巫浅心里苦涩,脸上还是伪装了一个微笑。
“再见。”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再见。”我一定会回来的。
巫浅转身离开,“等等,扫把。”阳光的声音传来。
“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你还有欧阳光,有南禾湾。知道吗?”阳光突然觉得很伤感,欺负了这么多年的女孩要离开了。
“我会的,阳光,我会对自己好。”巫浅轻轻抱住了阳光。
再见了,南禾湾。
一个故事的结束,就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哪怕忘记所有,也无法忘记第一次见你的情景。何为云淡风轻的刻骨铭心,大约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Z市是个很美的地方,这种美与南禾湾是截然不同的。南禾湾是安静祥和的美,而Z市城则是一片繁华旖旎。
离家越来越近,巫浅的心却越来越紧。以前在书上总能看到“近乡情怯”这四个字,总会不以为然。而至今天,终于能切身体会这种情愫。
恰逢冬日,从车窗望出,可以看到一列繁茂的树木飞快地闪过,冬天微弱的阳光投进车里,射到巫浅的额头。
她伸出手挡住阳光,微暖的感觉在手上,原来是真的,可以触摸到的才是现实。
走下车的那一霎那,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抬头看向眼前的这一套公寓,却怎么也难以与自己记忆中的家联系起来。一扇扇被阳光染成金色的窗,看起来那么温暖却又那么陌生。
“浅浅,到阿姨这里来。”林玲满脸笑意地从公寓大门前向巫浅走了过来。
“坐车累不累,晕车的药有记得吃吧?”伸手接过巫浅手中的提箱,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巫浅笑着摇摇头,“没事。”
到家。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巫浅的心绷得更紧了。环顾完客厅的装置之后,心里感到轻松的同时又有点微微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