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市发生一起代号级灾害事件”
“代号为‘魁忍巨枭’的机械怪物袭击了我市，从北部的松泉山公园一路向南攻击，共计造成27人死亡，443人受伤，财产损失还在计算中”
“据专家指出，此次灾害为我市历年遭受的代号级灾害中，伤亡最轻的一次”
“主要原因为怪物在松泉山公园时，安全委员会就接收到了报警信号，所以提前进行了市区内的防御工作”
“详细内容，请持续关注后续报道”
“……”
被电视的声音吵醒，秦天感觉眼睛像是被胶水沾上了一样难以睁开。
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的手，我的脚。
秦天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听自己的指挥。
鬼压床，一定是睡得鬼压床了。
然而并不是，眼皮肌肉在再三的牵动下被打开。
好亮，秦天立马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睁开。
转动着眼珠，秦天想看清楚现在的状况，身体的其他部位仍然是没有一点反应。
还好，秦天长舒一口气，自己的身体完完整整。
只不过被一层层的绷带包裹着。
一根又一根，密密麻麻的管道从身体各处向外延伸，看不到管道的另一头。
继续转动着眼球，秦天用余光瞟见，隔壁的床位上坐了一个老头。
他全身同样也插了一堆的管子，但他却精神很好的坐着看电视，声音还开的那么响，吵得人头疼。
想出声说些什么，秦天却张不开嘴。
是麻药的效果还没有过？是自己全身的肌肉已经坏死了？
没有办法，秦天也就只能胡思乱想，最多眨眨眼。
在眼皮眨动第一千三百二十七下时，秦天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舌头。
在舌头之后，紧接而来的是嘴唇，是喉咙，是手臂，是整个上半身。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秦天只感到有三个一直堆积在心中的字，就要脱口而出。
“轻一点！”
说完话，秦天努力想让自己坐起来。
但是徒劳无功，尽管上身的肢体能够运动，但刚一撑到床板，秦天就又感觉到了直刺入大脑的疼痛。
只能不动双手，秦天一点一点把身体蹭起来。
枕头靠在墙壁，背靠在枕头，总算是坐着了。
但光是坐起来的过程就消耗了秦天太多的力气，他不住地喘着粗气。
并且秦天发现，坐起来一点好像用也没有。
除了可以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看电视，或者是和隔壁床位的老头面对面交谈。
全身上下的线缆依旧把他绑在床上。
近距离的观察这些线缆，流淌着黄色的、白色的、红色的、透明的，清浊不一的各种液体。它们顺着管子，流进流出，不知道从哪里来，又流向哪里。
看了一会儿，秦天也没看出这些管子里的液体分别是什么。
不过倒是被他发现，自己背靠着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按钮。按钮的中间写着英文字“Call”。
应该是叫护士的吧，秦天轻轻按下。
“噔噔噔噔——”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响亮的脚步声。
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进来。
“你别试了。”隔壁床的老头突然出声说道。
“我在这里躺了有七年，早就不知道按过多少回那个按钮。他们走过去把通知的声音关掉，就转头了，才不会进来看你一眼。”
“住这种病房，就不要想着会有人来管，排队等着治病的人，病床可以从这里一路排到海里。”
“不过这样躺着也没什么不好，他们虽然不会马上来救你，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让你死了。不用操心吃喝拉撒，每天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又有什么不好啊？”
“有一说一，这里的电视真是有点破，还是那么老式的显示屏，连个全息投影都不肯换，真是，唉。”
“……”
似乎真像他说的那样，老头七年就这么躺在这里，没去过外面，没和人说过话。
他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半个多小时。
但秦天却没有听进去多少，他在脑子里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人生道路。
不知道要在这里，躺上多少年。
手里拿着电话，秦天也不知道能够打给谁。学校里的老师同学，网上认识的网友，大概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关心自己。
想得太入神了，又或者是老头讲话的声音太吵了。
两人浑然没发觉有个人站在病房的中央，直到他开口。
“咳咳。”
并不像个医生，更不像个护士。
病房里的这个人中等身材，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戴了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有那么些精英气质。
再看他的脸，却完全抵消了这种感觉。
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挑染了一撮蓝色刘海，垂在额前；山羊胡子蓄在嘴边。左眼狭长，右眼则是一枚机械义眼，伴随他的转头，发出“滋滋”的响声。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钱，目前从事生物医疗行业，是一家工厂的老板。”
“我和这家医院还算是有些合作，你可以叫我钱厂长或者钱老板。”
“你知道，按照正常的速度，等你排到，接受治疗，还要等多久吗？”
没有任何铺垫的突然发问，让秦天有些不知所措。
“十五年，最少十五年。”钱老板自问自答。
“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一个可以让你立马从病床上起来的机会。”
“只要你签了这个协议，我立马找人来治好你。”
钱老板拿出手机，全息投影出一张写满了字的协议，移到秦天面前。
“十年？”
秦天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没错，其实就一个要求，就是你必须为我干十年活。”
“没有工资，但是包吃住。”
钱老板轻笑一声：“当然啦，你想住政府的免费住宅，我也无所谓。”
“你觉得怎么样？”
见秦天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接着说。
“你是想在床上躺上十几年，还是为我做事，我十年就可以还给你自由。”
“我是看你年轻，才给你这个机会，那边的老头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老头自顾自地看着电视，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秦天有些胆怯的问，突然被迫要做出重要的抉择，换谁都无法那么快下定决心。
“不能。”钱老板的声音干脆利落。
“行了，你不愿意我就走了，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
说着，钱老板就要走出病房。
电视的声音还在响着，老头双手交叉在颈后，撑着脖子，一脸的悠闲。
看了一眼老头，秦天又看了一眼自己插满管子的身体。
“等等。”
钱老板停下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