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米高的地上部分，是用厚厚钢架结构建筑的井盖。
井盖此时是打开的状态，露出了火箭顶部黑色涂装的弹头。
井盖的一侧有部电梯，里面站着一个穿白色实验服的男人。他仔细翻看着手上的几叠材料，没有注意到秦天的出现。
是在地下吗？地上的部分，好像都不是月球土壤会在的地方。
其实秦天一早就想到了，对方打开外壳，拿走月球的土壤，只可能是去制造核弹。
但是有一个如此夸张、如此完备的火箭发射井在这里，还是远远超出秦天的想象。
是不是已经造出来了？是不是应该转身逃命去？
甩了甩脑子，秦天把这念头从脑子里甩出来。
这样的火箭导弹，它的设计与建造，少说也需要几年的时间。
即使是简单将导弹，与月球土壤中提取的放射性元素结合，制成核弹，也绝对不会是这么几天就可以搞定的。
应该是这样。
勉强说服了自己，秦天决心去到井下一探究竟。
多半，这个月球土壤还放在什么地方，比如控制室之类的。
走得近了些，秦天看到了原先被遮挡住的楼梯，涂着明黄色的油漆，似乎是在表达警告。
楼梯上每隔几米，就建造有一间玻璃房间。楼梯上上下下，玻璃房间进进出出，少说有一百个科研人员在这里。
他们和之前电梯里的人一样，全都穿着白色的实验服。
有些带着安全帽，手里基本上都拿着笔，脸上的神色都明显是操劳过度的样子，一个个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秦天轻手轻脚地踩在楼梯上，努力不让别人发现。
靠得越近，秦天越能感觉到，整个设施，特别是火箭本身的庞大。
火箭的形象和秦天以往在电视里和书里看到的都不太一样，用于飞行的动力装置，和用于战斗的弹头，比例完全不协调。
弹头占据了整个火箭的50%。秦天之前看到的黑色弹头，不过是弹头顶端的一点而已。
有个词叫做“冰山一角”，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
硕大的弹头，里面全部都是爆炸物。
想到它爆炸之后可能的场景，秦天就汗毛倒竖起来。
趁着没人注意，秦天一闪身，走进一个玻璃房间内。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正拿着笔在黑板上演算东西，一个用计算机进行着模拟，另一个，对着屏幕填写着表格。
绕过填表格的人，在黑板上演算东西的人，浑然没有察觉秦天从背后经过。
来到进行模拟的计算机面前。计算机上渲染着的，似乎是城市的模样。
高楼大厦的形象、城市道路的布局，都似乎有些眼熟。
在看到了一座悬空着的岛屿之后，秦天明白过来，这就是海都市的模型。
不过怎么没有城下镇？上城区岛屿下的阴影里，只有一颗小小的黑色圆球。
正在秦天奇怪之际，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变化，黑色圆球像爆炸一样四散着裂开。
它的每一片碎片，在接触到什么地方后，也都爆炸一样裂开。这样爆炸传爆炸，海都市的区域里，已经完全变成一片废墟。
而在这些碎片中，有一片直冲而上，碰到了上城区的底部。
刹那间，上城区就此消失，变得连废墟都不剩。
这，就是建造这个火箭的目的？
绝对不能让它爆炸。
这个念头完全取代了想要转身逃命的念头，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
“你干什么的？”
秦天被吓了一跳。
光顾着看电脑渲染的画面，甚至没有察觉到那个填表格的人走近。
“嘘——”秦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别那么大声。
虚着嗓子，秦天轻声道：
“我是上面派来视察你们的，记录你们工作的态度。”
“你们干得很好，非常投入，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你们才发现我。”
“真的吗？”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的眼里全是血丝，显然是熬夜过多。
再次示意对方轻声，秦天说道：“被你发现，我就要走了。我给你们的实验室，打个A。”
一边说着，秦天一边往外退。
忽然想到了什么，秦天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最近火箭的工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突破？”
“突破？”他抬着头思考，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然后小声说道：
“前几天说是在附近发现了陨石，徐工很兴奋地拿去研究，结果把手给炸烂了。”
“不过他反倒很开心，说是大突破。具体怎么个突破法，我是一点也不清楚。”
“只知道我之前那些数据，全被他说参数错误，要求重算，可是之前明明是没那个参数的。熬了我几个晚上，还没弄完。”
他满脸的愁容，叹了口气。
秦天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马上就结束了。”
“是啊。”他露出笑容，“我三年前进的这个项目，也不知道回去以后家里是怎么样了。”
“你三年没回过家？”秦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的人哪有回过家的。”那人轻笑一声。
“不过能够为这个计划出一份力，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秦天冷冷地嘲讽：“那可真是荣幸啊。”
“是啊，这项公益火箭的计划，实在是太伟大，太超前了。”
“海都市的土地大家都知道的，是如此不适合种植植物。”
“但是利用火箭，让各种化合物与土地混合，就可以彻底改良海都市贫瘠的土壤，使这里成为沃土。”
“‘让整个海都市都成为上城区’，这句话让我就明白了这项事业的意义。”
“你在说什么啊？”秦天完全听不太懂他说的话。
“你没有看到那个人电脑上渲染的东西吗？”
“那个是在模拟失败后可能的后果。任何计划都需要考虑失败的情况，但可惜，怎么也没有办法进一步降低危害。”那人低着头，再叹了口气。
是这样吗？这个火箭只是用来改良城市里的土壤？
秦天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但是很快他又坚定下来。
因为那块含有放射性元素的月球土壤，只可能是为了增大灾害，绝不是为了什么改善土质。
这些人被蒙在鼓里，帮着制造杀人工具，却还认为自己在做好事。
秦天突然觉得他们真是可怜，就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说是免得耽误了计划。
转身出去，依旧是许多的人在楼梯上走上走下。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秦天一眼，专注着思考，看着手上的材料。
把目光穿过这些科研人员，来到电梯的底层的一间玻璃房间，秦天看见里面站着一个机械手的男人。
他用红色涂装的义体右手，拿着笔，在写些什么东西。
徐工是吗？秦天的眼神变得犀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