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囚犯当然没有如此多的权力,这只是狄马尼克为了实行他的计画,所赋予克雷迪的权力罢了,因此才会连身为子爵的葛罗利都遭到拒绝会面。
就在没有太多干扰的情况下,克雷迪的冥想非常顺利,魔法能量也有了小幅度增长。
而在这期间,只有一个人是克雷迪不会拒绝会面的,那便是瑟雷拉,因为克雷迪还想询问关于他跟厄瑞夫那场决斗的详细情况,只可惜自那次展示改良过的十字弩后,瑟雷拉再也没有来探望过克雷迪。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决斗当天。
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来到牢房,将克雷迪押解到竞技场。虽然克雷迪身分是挑战者,但是他仍是待罪之身这点却还是没有改变,而在此事上狄马尼克也无法帮上任何忙,只能依循惯例,让守卫押着他上路。
之所以需要如此大阵仗的原因,便是曾经发生过有囚犯假意提出挑战,却在离开囚牢前往竞技场的途中逃跑,虽然最后把人追了回来,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于监司、守卫的脸面都不大好看,更让民众对国王的威望产生了疑虑,为此雷奥国王还大力惩处了许多相关人员。自此,凡有挑战决斗之事,都是由守卫押着挑战者前往竞技场。
虽然难看,却也胜过再发生这种让囚犯逃脱的丑事。
听闻又有决斗盛事,不消多久,立刻传得全城沸沸扬扬。竞技场的席次也更是马上被抢夺一空,其余无法进场的民众只能守候在押解的路上,一睹为快。
走到街上,看过围观人潮后,克雷迪不免吓了一跳,人潮之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走着,却发现每个人都是振振有词,满脸慷慨激昂。克雷迪用心听了听,才发现人声鼎沸的街上,每个人都像是出自同一个心思般,不是对克雷迪辱骂诅咒,便是讪笑嘲弄。
原来在以往提出这种挑战决斗之人,绝大多数都是犯下奸淫掳掠等罪大恶极的囚犯,他们只求能在此种挑战决斗中搏得一丝生存机会,因此即使是有如屠杀般的挑战,民众只觉得有种除恶的快感。
他们对罪恶都是极度憎恨的。
“你去死……你去死……”
慢慢地,原本此起彼落的辱骂声被几个较宏亮的声音掩盖,各式的辱骂也渐渐形成一致的口号。
“你、去、死……你、去、死……”
在那种充满了喝倒采,甚至希望克雷迪就此死去的众望下,克雷迪只觉得充满了压力,全身也僵硬不已。
不知何人先起头,一位民众甚至将手中吃完剩下的果核丢向克雷迪,其余人见状,纷纷将自己手中可用来投掷的东西丢了出来,一开始先是菜叶食物,到得后来更有人拿起了石头丢掷。在战争频繁,有着严苛重税的雷奥国,饿死人是时常有的事情,因此食物确实是异常珍贵,但是仍有许多人将之用来投掷,只为了一时之快,民众心中的怒气可见一般。
克雷迪伸手护住头脸,一开始的菜叶尚可忍受,直到民众开始投掷石块,克雷迪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而负责押解的守卫也不好受,有不少失去准头的人直接将东西招呼到他们身上,敲在铠甲上,铿锵声不绝于耳。
民众气焰高涨、口号震天,大小石块纷飞不断,眼看就要酿成暴动,守卫们适时擎出长剑威吓挥舞着,见谁手中拿着石块便剑指谁,渐渐地才没有人胆敢再丢掷石块,只是民众震天的口号依旧不减。
若不是守卫事先制止,等到克雷迪真的受伤倒下,到时将会是蜂拥而上的民众,那时再要阻止便已来不及了。莫说负责押解的守卫将遭到波及,被积怨已久的暴民攻击,光是因为没有善尽保护挑战者的职责,雷奥国王就会下令严惩,因此不管如何,在安全抵达竞技场之前,守卫们都需要好好保护克雷迪。
不知是否有人蓄意煽动,又或者是民众压抑许久,守卫中老资格的还是首次见到这么凶猛的阵仗,而初次押解的守卫则是吓得全身直发抖,幸好穿着厚重铠甲才未让人看出端倪。
至于众矢之的、苦不堪言的克雷迪,虽然有想过要以魔法威吓那些投掷石块的民众,但深怕此举可能引来更多民众的不满,而遭到更强烈的攻击手段,加上对手菲瑞恩不是位易与人物,决斗前不宜再多消耗实力。正当克雷迪犹豫不已时,守卫们正好出剑发出了威吓。
就这样,一行人在民众虎视眈眈下,抵达了壮阔奇丽的圆形竞技场。
圆形竞技场占地极广,绕圆一周约莫有八百来公尺,是这块大陆上属一属二的建筑物。周围以许多雕工精美的大理石材作为柱子,将圆形竞技场圈起支撑住,内部是阶梯式的观众席,一层层环绕于内成许多层次小圆。观众席尚有分等级身分,开放给平民的席次乃是露天的,而王公贵族所在的席次则搭有天棚,支撑的梁柱从外围处以巧妙的角度伸出,恰好托住顶上遮阳挡雨用的石板天棚,稳当牢固,堪称神工鬼斧之作。
这圆形竞技场乃雷奥国王初上任时勒令建造,费时五年方完工。当时的雷奥国王年气盛,为了向邻近诸国炫耀帝国武力,不惜劳民伤财建造了这么一座宏伟的建筑,虽然确实收到了震慑成效,却赔上了雷奥国日后的经济,加上不断地内战消耗,现在的雷奥国经济犹如立于暴雨的枯木,一推即倒。
面对帝国的经济问题,克雷迪自然没有丝毫概念,若要他想出些什么办法,那倒是比蝼蚁搬象更来的难以达到。现在的他,眼中只有下一刻的生死决斗。
让守卫护送进入了圆形广场,克雷迪在挑战者等待区域中被除下了手镣脚铐,耳中传来的是场上震耳欲聋的欢呼,每个人都在高呼“菲瑞恩”之名。
“看来观众是希望见到一场屠杀了。”克雷迪自嘲道,手脚却紧张的直发抖,彷彿不是自己的,四肢也凉到了骨子里,像是在冰天雪地中走了一遭似的。
一个瘦小的男孩捧着水盆以及毛巾来到克雷迪的跟前,将毛巾沾湿拧干后递给了克雷迪。克雷迪和他眼神瞬间交会,却见他两眼无神,毫无生气,加上他一脸的伤痕,克雷迪忍不住猜想这个小男孩或许又是一名奴隶。
外头又是欢声雷动,惊醒了沉浸于思绪的克雷迪,他赶忙抓起毛巾将头脸的血渍一扫而尽,随后便起身准备进场。没有任何的装备,眼前闸门不预期的打了开来,场上民众更是暴出足以撼动山河的欢呼,因为期待中的杀戮即将出现在眼前。
克雷迪见状,一时愣住不知前进,冷不防的被人一把推出后,再回头时已见闸门落下,场上就只剩自己和对面一位精瘦的男子。两人距离隔得很远,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是在克雷迪进到场上后,本来闭目养神的他张开了眼,目光却如箭矢一般电射了过来,只瞧得克雷迪背脊一阵麻。
如此凌厉近乎有形物质般的眼神,克雷迪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心中生出了此人比狼虎更加凶猛可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