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焱躲闪着她的目光,她爸爸的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想要转身,她随着他转,直把自己不容忽视的立在他的眼前:“不要逃避,告诉我,我爸爸是不是你们杀的?”
他的心里一凉,脑门上却渗出了汗。他把目光垂到地上,淡淡的只能说:“我不知道。”
夏安琪实在是气不过急不过,咬着牙就拿拳头往他身上乱捶乱打,发狠的叫:“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们都好坏!天理在哪里!”
他由着她发泄,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这样的悲剧,谁能想到命运是这般的戏剧性!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狠狠撞开,阿海一头冲了进来,一下子拉开了夏安琪,她已经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阿海朝她吼道:“夏安琪,你又发什么疯!这里可是公司!”
安琪看到阿海冲进来,心头更是火起,手起掌落,又是一个耳光甩在阿海脸上。她指着阿海和庄焱,发狠的说:“你们串通一气还要逼死我是不是!阿海,你明明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引我再见到他!你们到底有何居心?我夏安琪,究竟欠了你们什么?你们要害我到这般地步?”
阿海本就是个火爆脾气,挨了她一个耳光子本就怒不可遏,听她还这样说话,立马发飙说:“你是不是知道了?好!夏安琪,今天我们把话挑开了说!我水哥到底欠了你什么?你爸的死又不是他直接造成的……”
阿海没说完,就被庄焱一把捂住了嘴。
阿海气不过,猛的挣脱开庄焱的手,又说:“你被何老烟欺负,我水哥可是搭了一条命去救你!他欠你什么?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惦记着你的日子不好过,要我尽全力的帮你,他欠你什么?你跟他在一起,哪一点令你觉得受了委屈?你都没发现,从来都是你欠我水哥的吗?”
她当下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说法?但是阿水这番话却像石投大海一般的,在她心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她觉得她全身无力,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样惨烈的爱恨,她一个单薄的弱女子如何再去承受!
安琪慢慢的回到办公室里,慢慢的找了个沙发,慢慢的坐了下来。感情的风暴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承受脑子和心灵的翻江倒海。
庄焱看着她那样的失魂落魄和无措,只觉得有无数的刀子剜着自己的心!五年之前他就明白,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痛!他不在乎她怎么看待他,他不管她是否爱他,他也不计较付出与回报的比率,他只想要她好,要她笑!
他想走过去,把她拥入怀中,可是刚刚举步就被阿海挡了下来。阿海朝他轻微的摇摇头,他一定觉得此时的夏安琪是洪水猛兽!但是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吗?庄焱竟然觉得好笑,如果最坏的结果只是她又如同五年前一样的仇视他,有什么好怕的?
三个人这样僵持在这个空间,忽然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推开,进来的手下一脸的惊惶失措,汇报的声音都有点打颤:“庄总!芸姨可能不行了……”
庄焱原本倚着阳台栏杆的身体明显的一晃,难以置信的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名手下明显是吓得不行了,声若蚊蚋:“芸姨……医生说芸姨不行了……”
“混蛋!你说什么?跟个娘们似的我听不见!”庄焱整个人跳了起来,冲上前去就是几个硬拳揍到手下的身上。阿海及时的上前抱住他的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安抚发怒的狮子似的:“水哥!咱们还是快点赶去医院吧……”
这个时候的庄焱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夏安琪看来,此时反而是一直充当跟班的阿海发挥了主导的作用。她跟着他们哥俩一起去了医院。芸姨怎么说与她也有一定的交情,她在场的情况之下听到她即将病逝,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蔡佩芸已经住进急救病房,听医生介绍是突发性的心脏疾病,没有任何的前兆,也难怪庄焱不能接受。照医生的说法,这么猛烈的发病,还能留一口气见一见亲人已属难得。
安琪默默站在病房外边,看着庄焱满眼通红的俯在芸姨的病床前,阿海站在他旁边。芸姨神志还算清醒,微侧了身对庄焱说了什么。庄焱明显一愣,然后回转身才发现,安琪就站在病房门口。
庄焱朝阿海看了一眼,阿海了然的出来,唤安琪进去:“芸姨找你!”
人之将死的时候是否真的有一种神力?在情急的情况之下连庄焱都没有意识到安琪也跟来了,可是芸姨半昏迷的躺在病床上,竟然可以清楚的说出“安琪怎么站在门口,让她进来,我有话要说!”这样的话!
“阿水!”安琪听到芸姨这么唤庄焱:“阿水,我很少叫你的乳名,是因为……因为小时候你总不喜欢这个小名……你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小时候你太爱流口水,村里的人嫌脏,也觉得给你起名字太麻烦,随便就叫你阿水……阿水,芸姨知道这么叫你会令你难受……呵,我在说什么?”芸姨自言着又失笑起来:“我真的不行了,我看到老庄了,他在向我招手呢!阿水,你要幸福啊,芸姨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安琪……”
安琪往前一步,微微俯下来,庄焱就站在她的左边:“芸姨,我在这里!”
芸姨咧开嘴艰难的笑了笑,颤抖着手握住安琪的左手,把它交到庄焱的右手上,恳切的望着安琪问道:“安琪……我把庄焱交给你……好吗?”
安琪与庄焱谈了近一个月的恋爱,庄焱带她来医院探望过芸姨,基本等于挑明了两个人的关系,芸姨还不知道就在今日两人已经决裂,有这样的希望也属正常。可是她要如何作答呢?芸姨是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带着在人间最后的郑重嘱托,她若是不答应,让芸姨如何放心?
她把眼一闭,两行热泪就那样滚了下来,她狠狠的点了点头,颤抖着说:“我答应你,芸姨!”
芸姨非常欣慰的笑开了,努力的说:“安琪,你是个好姑娘……有你照顾我们阿水,我也放心了……他是个苦孩子,从小没人疼没人爱,人家有的他全都没有……我总为他担心着,如今有了你……我总算可以放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