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韫晔的生日会每年都办得别开生面,前年是办在海底乐园跟那些深海鱼类互动,去年是办在租来的小型直升飞机上,今年则是很夸张的运来了北国的冰雕冰灯,可谓耗资巨大。
场地选在学校的广场,已经与学校领导打通了关系。将广场四周围了起来,里面的温度降为零下,以便冰灯的存放。因为在学校,自然有许多同学们直接在放学之后来到广场,参加晁韫晔的生日宴会。
安琪这段时间来学校的次数相当的少,所以到了这天也是等到同学放学之后,才慢腾腾的进入会场。
莹洁透明的冰雕应着缤纷彩灯,异常炫丽多彩。那各式的楼阁玉屏、花草动物,惟妙惟肖,炫目迷人。令人皆误以为踏入了雪之王国,开始一个童话般美好的夜晚。
夏安琪却心神不定。
免不了见到许多同学,包括秦贝贝等三人。她们一见到夏安琪,就特别热心的围了上来,反倒令夏安琪局促不安。
那当口晁韫晞就“恰巧”出现,他只是很简单的在白衬衫的外头套了件休闲式的西装,下面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外套一件及膝深棕呢绒大衣,却尽显身材比例的完美。
同学们正围着安琪状似关心的询问,夏安琪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应允着。北国的冰雕在各色灯光之下璀璨夺目,晁韫晞就站在安琪身后,看着她因低着头而显露出的优雅的颈部线条在冰灯之下生辉。
夏安琪从来是不惧寒冷的,尽管在灯雕之中,她那天晚上也只是带了件兔毛披肩挂在手上,仍然选了条蓝底白花的连身裙,领口的设计是独特的,前面裁成橫领高至锁骨之下,背面则是U形的露出雪白柔滑的小部分香背。挽了个花苞头,便有几缕碎发散在颈后,风过之后,毛绒绒的撩着她的背,他的心。
他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
夏安琪一脸得赦的转过脸来,待看到是他,又瞬间板起面孔。
晁韫晞视而不见,只是对她的同学笑道:“安琪我借走一会,可以吗?”
没有人可以抵抗晁韫晞笑起来的魅力,于是安琪僵硬着身体被他拉到一处稍为僻静的所在。
他刚停下脚步,她便狠狠的甩掉他的手,一脸的不可侵犯。
他也不分辩,只是默默的陪她站着。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就看到正前方被装饰得华美的主席台上站着晁伯伯和晁伯母。晁韫晔是今夜的主角,像往年一样,登场的时候必有一番悬念。
晁伯伯开始发言的时候,四周安静了下来。晁伯伯说,这是晁韫晔十七岁的生日,十七岁正是花季正盛的时候,希望在晁韫晔的心里,留下的是对青春最美好的记忆。晁伯伯说作为晁韫晔的父母,他们只希望晁韫晞兄弟俩能够一辈子幸福快乐。
晁伯伯的发言多年来都基本相似,意思很简单,只要是韫晔想要的,我都尽量满足,只要他开心。
夏安琪三心二意的站在那里,基本没有听进晁伯伯的话,基本难以控制自己狂跳的心。晁韫晞就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一言不发,也没有朝自己看。她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却忍不住状似无意的时不时瞥一眼他。
他一直专注的看着主席台,并不望向她一眼。所以她的胆子稍微大了点,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也就长了点。
后来台下鼓起掌来,想是晁伯伯与晁伯母的发言结束,而夏安琪却完全没有意识,仍然将视线凝在晁韫晞的脸上。那瞬间晁韫晞忽然转过脸来看着她,好像他一直都知道她这么注视着自己似的朝她露出一个温柔中略含着歉意的微笑。安琪一直读不懂他的表情,他那双眼中流露的心疼无奈呼之欲出,可她完全想不到原因。她那刻窘迫得涨红了脸,但是并没有太多尴尬的时间,因为下一秒,就看到晁韫晞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四周的灯全部都暗了下来。
黑暗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广场上的人开始以为是电路出了故障。冰块的冷气在黑暗之中直钻进夏安琪的心里。人群开始起了骚动,再过几十秒,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在骚动更强烈之前,有一道聚光灯忽然照了下来。不偏不倚,就照在夏安琪的位置,于是她整个人被投进灯光里,成为全场的焦点。
夏安琪倒是不慌不忙,静观其变。眼睛还是惯性的利用余光朝晁韫晞站的位置看了一眼,但是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有人慢慢朝她走近,从光源发出的地方,缓缓的踱出步来。
安琪微眯了眼,看见那人是晁韫晔。
她从没发现韫晔长大了,已经在这一身正式西装的衬托下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安琪看到晁韫晔的脸居然微微涨红。她与他曾经两小无猜,后来渐行渐远,现在话不投机,她一直嫌他阴阳怪气,从来没见过他竟然还有这样羞涩的时候。
她心里是有底的,所以晁韫晔站在她的面前,而晁韫晞不知所踪!她想明白了,晁韫晞是故意的,将她带到这里,将聚光灯安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将晁韫晔带来给她!他是故意的!她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那怒火便腾得无可熄灭。
晁韫晔的嘴巴开合着,应该是在向她表白。她听到他问:“你愿意吗?安琪?”他仿佛有在说:“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注意我,让你感觉到我的存在……”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并不是从前那样的尖锐刺耳。身周一片寂静,似乎全场只剩了她与晁韫晔两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曾见过不可一视的晁韫晔这样温柔的近似低声下气的追求一个女生,可是夏安琪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因愤怒涨得通红,她的眼角有泪光闪烁。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激动感动,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想着,夏安琪真是金贵,爸爸这个靠山走了,晁韫晔又主动的冒出来,夏安琪真是个命太好的女人。
她没空去想人们的想法,她努力控制着不让心碎的眼泪流下来,因为太难堪。她夏安琪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低下卑微,需要因为一个男人的忽冷忽热而心思飘忽,需要因为一个男人的背弃而心痛欲绝?她不允许,她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失败,绝对不会有!
所以她强压着怒火,捺着性子,忍着痛哭的渴望,听完晁韫晔小心翼翼的告白。她听到他问:“能答应我吗?”她便果断的点头,嗓子尽管发哑,仍然干脆的、大声的说:“嗯!韫晔,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