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秦筱洁带着凰遐秋和厉芜荒,三人到达小雷音寺外时,却见小雷音寺四处都是一片狼藉,僧众正在整理庭院。
秦筱洁向看门僧表明来意,看门僧听到他们是要来找邓破军,登时吓得脸色苍白,颤巍巍地道:“你们说的邓破军,就是明均师叔?”秦筱洁知道邓破军落发为僧之后,法号确是叫明均,因而称是。看门僧“啊呀”叫了一声,扭头便往院中跑,一路跑一路大叫道:“师叔祖,师叔祖,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来找明均师叔!”寺院里的僧众如临大敌,纷纷围聚在院中,武器在手,与秦筱洁三人对持。秦筱洁三人见他们如此反应,都是疑惑不解。
不一会,几名僧人簇拥着一名老僧走上前来,那老僧向秦筱洁合什道:“贫僧法号至诚,是这小雷音寺的主持。敢问诸位施主是何许人,前来找明均师侄,所为何事?”秦筱洁还礼道:“见过大师,晚辈秦筱洁,乃是天机门弟子,这两位是晚辈的弟子。”厉芜荒和凰遐秋亦向老僧至诚行了一礼。那老僧至诚道:“敢问秦施主,天机门已故凰掌门是你何人?”秦筱洁道:“正是晚辈的夫君。”至诚道:“原来是天机门的朋友,本寺规矩不进女客,请恕本寺招待不周,快请门外树下凉亭内落座。”
秦筱洁随着至诚在凉亭内坐了,厉芜荒和凰遐秋立于她身后。小雷音寺的僧众明明知道了他们是天机门的人,是友非敌,但众僧脸上仍然敌意未去,围在凉亭周围,直瞪瞪地看着他们三人。凰遐秋看了一圈,登时乐了,凑在厉芜荒耳边悄悄说道:“小师弟,你瞧他们这些和尚又怒又怕地围着我们,你猜猜是什么原因?”厉芜荒摇头不知。凰遐秋道:“你看他们都是光光的脑袋,一根毛也没有。我看他们不敢接近我们,是怕他们的光头也像我们一般长出头发来。”
厉芜荒一乐,差点笑出声来。她声音虽轻,但是秦筱洁和至诚二人都是内功深厚之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秦筱洁怒目瞪了凰遐秋一眼,凰遐秋见母亲生气了,吐吐舌头。秦筱洁连忙向至诚道:“大师请恕晚辈管教不言,言语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凰遐秋笑道:“娘,他们可是得道高僧,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姑娘计较不是?”秦筱洁还未说话,至诚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这的确不是我小雷音寺待客之道,还望海涵。”当即吩咐僧众散开,去做各自的事情。至诚乃是得道高僧,发现自己不周之处,却是主动道歉,丝毫无怪凰遐秋目无尊长之意。
秦筱洁道:“大师,不知为何晚辈言说要见明均一面,你寺弟子却有此反应?”至诚叹道:“不瞒施主,就在昨日,一名男子前来我寺,自称是天机门弟子汤莫问,也是要找明均师侄。明均师侄正在闭关静修,看门弟子报之于贫僧,贫僧便回绝了他。谁知道他竟说若不让明均师侄前来见他,便要拆了我寺。我寺达摩院首座至信师弟前来劝阻他,被他打成重伤。我寺弟子怎能纵容如此恶徒,便要拿下他。这人便强闯我小雷音寺,出手又伤我寺多名弟子。贫僧与众师弟出手,方才能拦住他。他前进不得,便运功叫道:“五弟,五弟,你忘了么,快出来见我!”声音传将出去,被明均师侄听见。待他叫到第三遍,明均师侄出关来见他,两人相见后只是一个照面,都是大笑,便齐齐施展轻功离开。贫僧运功唤明均师侄,明均师侄置若罔闻。我寺弟子拦二人不住,只得随他们去了。”这下秦筱洁三人登时明白了为何当小雷音寺众僧知道他们是天机门门人时,便如临大敌般对着他们。
秦筱洁道:“大师,都怪我我天机门弟子管教不严,给贵寺添了麻烦,实在抱歉。”至诚身后一名中年僧人怒气冲冲的道:“你们天机门道家弟子好威风啊,武功了不得就高人一等是么,你们仗着武功便横行霸道欺我们佛家,这便是你们道家的作风么?”至诚道:“明敬,不可妄言。佛道两家殊途同归,都求空其心,静其神,武功只是身外物,岂能以其强弱妄分高下。”明敬低头道:“主持,弟子知错。”至诚道:“更何况明均早已皈依我佛,已不能算做是天机门弟子。贫僧教之不成,有辱凰掌门与师兄之托,贫僧才是百般惭愧。”秦筱洁见至诚几番自责,更是心中不是滋味,不该如何回答。
至诚又道:“不知秦施主前来找明均,所意为何?”秦筱洁道:“不瞒大师,我夫君虽于十三年的金顶之战中不幸身亡,但他离世前,预见到近年天魔会再掀风云。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召唤我天机门下弟子,以定此事。”至诚道:“贫僧至善师兄在世时,常言其钦佩天机门除魔卫道之心。今日听施主所言,果然如斯,贫僧由衷拜服。我小雷音寺虽能力有限,但今后若有需要我寺相助之处,请施主尽管言说。”秦筱洁起身道:“多谢大师了,既然明均已离去,晚辈便不再打扰,再去别处寻他。”接着朗声说道:“天机门多有得罪,望众位见谅。”说着便向至诚和几位还留在此地的僧人行了一礼,至诚先行还礼,众僧中虽多忿忿不平之辈,但也都是还礼。
秦筱洁便与至诚告辞。至诚领了几名僧众,亲自送三人出了山门,秦筱洁道:“晚辈不敢劳烦大师再相送了,还请回吧。”至诚道:“秦施主,明均师侄原本是你天机门下弟子,后被凰掌门托付给至善师兄,才入我小雷音寺。明均师侄脑后生凶骨,天性暴戾。自年少时已出入战场,杀人无数,一生沾满血腥之气,所造杀孽太重。明均师侄入我寺中以来,至善师兄一直伴其左右,教以经文,助其修心。至善师兄圆寂之后,嘱咐贫僧明均师侄心境不宁,不能出寺,若出寺去,恐其难控心神再造罪孽。还望秦施主寻到明均之后,教其每日诵金刚经百遍,以静其心,不可荒废。待明均师侄完成秦施主所言之事后,使其再回小雷音寺。”秦筱洁道:“大师放心,明均虽曾是我天机门弟子,但如今已是你贵寺僧人,事成之后,定让他返回贵寺。”
厉芜荒道:“既然四师兄已经带走五师兄,师娘担心他们要闯皇宫,便星夜兼程,赶来京城了。”余严冬沉吟片刻,道:“若如那至诚大师所说,四师弟只是比你们早到一天而已。你们既然连夜赶路,此刻应该赶在了四师弟和五师弟前面。”厉芜荒道:“对了姐夫,我们在来京城的路上又偶然遇见了那个什么飞燕,就是那个天道盟护法。她问明我的去处,知道我是来京城找你。她就说什么自己本来想去京城送一封大师兄的信给你,但另有要事,让我代劳一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纸函来,“看,就是这封信。”
余严冬接过,却见信封上写着:“吾弟严冬亲启”。余严冬识得正是大师兄的笔迹。他拆开信封,取出信纸来看,待得看完,脸色已然大变。厉芜荒见余严冬变了脸色,讶异道:“姐夫,你怎么这个样子,信上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