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严冬拍手赞道:“好诗好诗,皇上你的文彩实在让微臣佩服不已。”赵恒呵呵笑道:“严冬,你再瞧瞧这首。”说着将纸张翻开,露出下面的纸来。余严冬定睛一看,却见纸上书:“锐旅怀忠节,群胡竄北荒。
坚冰销巨浪,轻吹集隹祥。
继好安边境,和同乐小康。”
余严冬一惊,道:“皇上,此诗你已作多年,宋辽已安好数年,为何今日复又重书此诗?”赵恒道:“前几日,国师对朕言道:“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盟,圣上以万乘之尊而为城下盟,年送岁币于辽,不辱乎”。朕原本以为澶渊之盟,宋辽交好,边境和平乃是朕功绩一件,却被国师如此言说。朕这几日辗转反侧,都是心念此事,严冬,你有何看法?且说与朕听。”
余严冬叹道:“皇上,恕微臣直言,当年澶渊之盟,宋对辽称弟,每年向辽缴纳岁币,微臣心中,实觉屈辱。”赵恒不禁有些黯然。余严冬又道:“不过那日兵临城下,皇上倾力求和,也是为保全我大宋子民。若我大宋与辽狗誓死一战,很可能早已被辽狗灭国,由此看来,澶渊之盟的确是大功一件。”赵恒的神色方才有些缓和,道:“严冬,其实澶渊之盟后这些年,朕心中对此境地甚是不满,想我大宋大好疆土,被辽军践踏强占,我大宋子民的富饶之物,都被辽狗掠夺了去。经国师点拨,朕心中想来,岂能入眠?”
余严冬道:“皇上你的意思……”赵恒道:“国师言朕治国有方,又封禅祭天,天庭为之震动,方才遣他下凡来助朕得道成仙。容朕修行有成,便位列仙班,封贤明道师一位。”余严冬见赵恒说得痴然,不禁心中苦笑不已。
赵恒又道:“只是国师说朕尚有两大憾事,若要成仙,必须解决这两大憾事。”余严冬奇道:“不知皇上所说是那两大憾事?”赵恒道:“这其一便是后宫无凤凰之女。朕乃真龙之躯,后宫佳丽虽多,却都是些寻常女子,并无具凤凰之象的妃嫔。朕须得纳具凤凰之象的女子入宫,才能了此一憾。”余严冬道:“皇上纳否?”赵恒笑道:“明妃便是。”余严冬惊道:“是谢无双?”赵恒道:“正是,国师洞悉谢无双艳绝群芳,所谓百鸟朝凤,其真身正是凤凰之躯。朕依国师所言,遣人将谢无双送至朕前,果然是天仙下凡,比之朕的婷妃尤胜一筹。朕纳其入宫,便是了却一憾。”余严冬却是心道:“这道人随便说一句你便依言照做了,却不知道你纳这谢无双,会平白生出多少事端。而且这谢无双艳名远播,却是个青楼女子,将此人纳入后宫为妃,世人必多唾弃之言。”
余严冬又道:“那敢问皇上第二憾便是这宋辽之事?”赵恒道:“不错,这第二憾便是这称弟于辽。国师说此事乃大宋之耻,朕之耻。若不为大宋,不为朕抹掉这耻辱,朕就永无位列仙班之日。”
余严冬略一沉吟,脸色已变,道:“皇上是想与辽再战?”赵恒叹道:“此事朕尚在考虑,若与辽再次开战,牵扯太多,不容朕不三思后行。”余严冬道:“皇上考虑得极是,战争一发,也不知我大宋又得有多少家破人亡。”赵恒道:“此事你回去请教老相爷,老相爷一向颇有见地,朕想听听他的意思。”余严冬应了。
赵恒看着余严冬,道:“严冬,朕知你亦是道家中人,你和花无泪二人还与国师同门修道。你且瞧瞧朕道行有多深?”余严冬道:“皇上恕臣愚笨,臣入道仅学武功而已,道行之事,寡闻不知。”赵恒有些不快,道:“你们三人本是同门,可朕问你和花无泪二人道行之事,你二人皆是不知。唯国师道行深奥,能答朕之问。你们虽与国师同门修道,但这道行比起国师来,可差的太远啦,还需努力才是。”
余严冬口中只得应了,心中但觉好笑,自己和同门师兄弟们为了阻止天魔降世拼尽全力,到头来竟然被得说得连一个冒牌货都不如,当真荒诞至极。
余严冬回到府中,下人道:“大人,老爷有吩咐,让大人你回府后,去面见他老人家。”余严冬道:“老爷现在何处?”下人道:“老爷正在后花园种菜。”
余严冬来到后花园,余府的后花园占地不小,众多假山花草的一角,却留有一块菜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端着粪瓢,正在菜地中浇着粪水,几个下人在一旁候着。余严冬上前行礼道:“父亲大人。”那看似平平无奇的老人正是余严冬之父,当朝权相余效秉。
余效秉让下人们都离开了,方才道:“今日朝中有何事?”说话时并未停下手中的活。余严冬便将今日上朝前上官修与王旦争执之事说了。余效秉道:“你对王旦和上官修争执之事,有何看法?”余严冬道:“上官大人殿前还与王相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到了殿上,上官大人却又附和王相,不敢触犯天威。依儿看来,这两人代表了两大利益团体,如今皇上信道王旦得宠,上官修自然与其对立,观念分歧实为利益相争。两方各有势力,谁也奈何不了谁,话语之处难免恶毒。但在朝堂之上,两人都得迎合皇上之喜,只是明哲保身之策。”
余效秉点了点头,又道:“你对皇上立这国师一事,心中何想?”余严冬道:“皇上立国师,是一心相信自己要得道成仙,认为这个冒牌货真的是来助他位列仙班。”余效秉道:“你自己也曾修炼道法,你说这得道成仙之事,可信否?”余严冬道:“不瞒父亲大人,这所谓得道成仙,实在是痴人说梦而已。想我师傅和二师兄玄术精深,能断天机,但反而都因此英年早逝。皇上这般痴心妄想,实属不妥。儿若直言相劝,必忤逆圣上心意惹皇上不快,儿便下定心思,先回府中求教父亲大人。”
余效秉不禁微微一笑,又道:“皇上早朝后又留你陪他?”余严冬道:“正是如此,早朝之后,皇上要我去崇政殿鉴赏他的诗词。皇上对儿说出这国师指点他升仙之法,乃要解决两大憾事,一为后宫无具凤凰之象的妃嫔,所以皇上纳了谢无双入宫。”余效秉道:“皇上纳此女做明妃一事,你以为如何?”余严冬道:“谢无双乃名妓,如此身份竟然纳入后宫,有悖礼法。妲己之于纣王,西施之于夫差,皆是贪恋美色荒废朝纲,实为不取。所幸吾皇虽纳谢无双为明妃,但皇上历来不留恋床第之欢,这谢无双之流倒也不会祸国殃民。”他心中知道这谢无双或许还会给皇上带来刀光之灾,但此事倒不必向老父讲出。
余效秉道:“此事暂且不谈,且说第二憾事。”余严冬道:“二是澶渊之盟,对辽称弟,年纳岁币。”余效秉不由得身形一震,放下水瓢,抬起头来看着余严冬,道:“皇上如何说?”余严冬道:“皇上欲与辽国再战,一雪前耻,正因如此,皇上还让孩儿来问父亲你的意思。”余效秉道:“你以为如何?”余严冬道:“当年辽兵犯境,我大宋兵败如山倒,于皇城脚下与辽签订澶渊之盟。想我大宋泱泱大国,竟向蛮夷之族称弟,实为奇耻大辱!如今我大宋国力强盛,兵强马壮,足可一战,复仇之日,指日可待。”言语之间,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