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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傻丫头,大当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影儿,咱香花宗自从开宗以来,没有一人是甭种,为了反清复明大计,多少志士象你父母一样不惜拋头颅,洒热血。所以,我们要擦干眼泪,秉承先人的遗愿,以敢死之决心,驱除鞑子,光复大明河山。”弘一上前,怜爱地轻抚着王剑影的头,安慰着。

“我要亲手杀了姓姚的,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的福康安,为我爹娘报仇。”王剑影蛾眉横竖,咬牙切齿。

“好,有志气。”弘一向王剑影投去一个赞赏的眼光。“这厮杀了你的父亲,害怕白莲教清理门户和天地会的追杀,随富康安北上四川,征讨大小金川,听说屡立战功,官迁正三品参将,镇守盛京,富康安现仼户部尚书,侯门似海,所以说,想杀他俩可不见一件容易的事儿。何况,他俩的武功经过十五年来的内外兼修,必是登峰造极。若想杀死他俩,你必须把鸿蒙剑法和香魂刀法练得炉火纯青,日后才有机会一搏。”

弘一手捻佛珠,望着窗外空濛的山色,有点后悔过早地说出她的身世,她毕竟是一个小姑娘,清纯若荷的心灵是否经受得住仇恨的火焰在燃烧?

“我会努力的。”王剑影用香帕擦去腮边的泪水,脸上扬起了坚强的风帆。

“影儿,你是香花宗大当家,不能让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不能因仇恨而丧失了自己的心智,个人报仇的事小,肩负起反清复明的大任才是最重要的。”

弘一见她不象一般女孩那样懦弱,多愁善感,而是内心强大,敢爱敢恨,不觉心慰,用温和的言语引导她,以便摆脱狭獈思想的作祟。

“师傅,大当家还是由您当吧,我一个丫头片子,给您跑跑腿就好了。”

第一次被师傅称为大当家,王剑影觉得别扭,惊讶不已,想都不想,一口推辞。

“傻丫头,大当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你是大明皇帝的后裔,有着皇家高贵的血统,坐上这个位子名正而言顺。这些年来,因你年幼不能视事,为师虽然包揽了宗里的事务,但遇到重大的事儿,还是以你的名义传令飞檄,所以,整个香花宗及江湖黑白两道,都知道你是香花宗的大当家。现在,你已到及笈之年,该出来历练了,别害怕,为师会扶你上马走一程。”

弘一神情严肃,责备的口吻之中,更多的是鼓励与支持。

“我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剑影仍是忐忑不安,撇嘴嗫嚅。

“一定行,你睿智过人,巾帼不让须眉,只要有决心有信心有恒心,假以时日,香花宗就能崛起于江湖,书写辉煌的篇章。”

记得自她懂事的那一天起,弘一对她总是循循善诱,寓教于学,有着父亲的慈祥与长辈的凝重,也有师傅的宽容与严厉。当然,她也知道,是师傅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地把她抚养成人,所以,她可以在他的怀里撒娇,但从来不敢惹他生气。

“反清复明的大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为师终有一天会老去,或者说,哪一天会象你父母一样突然间地离你而去,如果你自暴自弃,妄自菲薄,那么,香花宗数代人的努力就会付于流水。也许,这副重担压在你的嫩肩上,是对你的不公平,甚至是一种残酷,可这不是师傅的残忍,而是天降此大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说到这里,弘一眼噙热泪,扪心之下,出于父女般师徒间的感情,他倒是希望她是一个寻常百姓人家的闺女,及笄之年,寻上一个婆家,相夫教子,过着平凡而快乐的日子。

然而,从呱呱坠地的那天起,她注定是香花宗的人,而且是香花宗的大当家,因为香花宗立下的规矩,大当家的位子就象历代帝王一样沿用的是世袭制。这样,她就改变不了命运的安排。

“好吧,既然您的决定无法改变,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不过,在孩儿的心眼里,您就是我的亲爹,是香花宗的大当家。”

在她的印象中,师傅是一个流血不流泪铁打的汉子,可今天第一次见到师傅流泪,以为自己的不听话惹得他心里难过,不禁慌了,勉强地答应下来。

“影儿,师傅知道你是一个孝顺懂事的闺女,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清迋鹰犬遍布,稍一不慎,就会给香花宗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咱爷俩对外仅是一种师徒关系,你就是我的俗家女弟子,懂吗?”

听到王剑影的心里话,一股暖流涌出弘一的百会穴,十五年来的辛劳顿时化为乌有,可他是一个不轻易动感情的人,因为他知道,江湖险恶,如履薄冰,尤其是六鳌一役,使他痛定思痛,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化解着来自各方面的危险系数。

“这……我懂,师傅。”王剑影迟疑一下,极不情愿地点头应着,泪水却从细长的眼尾溢了出来,银牙轻咬下唇。

叫一声爹就这么难吗?从伊呀学语到现在,她都没喊过一次,平时,看到一些孩子随父母入寺朝佛,叫爹喊妈的,她就躲入禅房里伤心落泪。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仍是觉得自己比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孩子还可怜,唉,连一个干爹都不能叫。

“真是委屈你了,影儿。”弘一眼睛穿透力极强,察觉到她的心理微妙的变化,开导她道:“其实,你并不孤单,除了咱爷俩相依为命,还有宗里兄弟姐妹们和你生死相随,休戚与共。”

是呵,诚如斯言,她有着不幸的一方面,也有着幸运的一方面,因为她拥有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且不说师傅爱她如掌上明珠,就是这里所有的人,对她总是逆来顺受,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一想到自己整蛊四大护法一系列的恶作剧,她的嘴角就翘起自个儿偷乐的笑意,不知不觉地,刚才的悲伤便消弭于童心未泯的野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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