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玉笋和桃花入了客栈,秃鹫令手下偷偷地干掉了在外为柯玉笋警戒的保镖,然后,包围了客栈。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贸然踢开房门抓捕,因为柯玉笋是个拼命三郎,在多年的较量中,秃鹫领教过他的厉害。
万一他拒捕,拼个鱼死网破的怎么办?这是在岸上抓捕,一闹出动静,惊动了官兵,届时恐怕难以脱身。
一念及此,秃鹫一纵身,来一招“倒挂金钩”,双脚勾住斗拱横木,借腹肌之力,用舌尖舔破窗纸,然后嘴含小竹筒,一个劲儿地将点燃的迷魂香吹入房间里。
下面有窗或有门缝,按轻烟由下向上飘散的原理,从下面吹迷魂香的效果应该是好得多,而秃鹫为啥在上面吹呢?
若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秃鹫是一个使迷魂香的高手,因为房间里灯火通明,若从下面吹香,轻烟滚滚而入,容易被柯玉笋窥破伎俩。
柯玉笋是一个江湖人,只须用湿毛巾或布团捂住鼻与嘴,打开窗户,迷魂香就失去了作用。
所以说,秃鹫在上面吹迷魂香,神不知鬼不觉。待柯玉笋意识到有人暗中做手脚,从桃花的身子上滚下来时,手脚已不听使唤,接着昏迷过去……
仙人岛,中央平旷,可立营寨,为泊船操兵之地,它北临广西,东望粵西,南与海南岛隔海相望,西边面向越南。
由于地理位置险要,山海错列,海道繁复,有七十二径相通,常为“海盗”盘踞。
黑旗帮的大本营就是扎在这里,其帮主虎鲸,姓杨名青,不知籍贯,十八岁那年,他啸聚一些渔民,占此岛为盗,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终于成为海上霸主。
一直以来,他视蓝旗帮为最大的威胁,作梦都想消灭这个日益强大的对手,只是因为陈黑仔凶悍,周香怡狡狤,他无法找到最佳下手的机会。
现在秃鹫抓回蓝旗帮三当家柯玉笋,教他喜出望外,当即升帐和秃鹫商量收服柯玉笋之事。
“看得出来,姓柯的还算是条汉子,酷刑恐怕无法使他屈服,反而成全他的忠义。就算是他受刑不过,归顺咱们,遍体鳞伤的,回去后也会引起周香怡等人怀疑,最终对咱们还是一无用处。”秃鹫不同意虎鲸对柯玉笋用刑,并说出理由。
“那他不肯归顺,留着有啥用呢?不如杀了他。”虎鲸显得无奈,起了杀机。
“此人好色,或可谋之。”秃鹫附在虎鲸耳边嘀咕了一阵,说得他眉开眼笑。
因怕走漏消息,柯玉笋被关在一座鲜为人知的小岛上,因这个岛屿浮在水面,形状酷似一条死鱼,故被渔民们称为“死鱼岛”。
它离营寨有十几海里,是黑旗帮的一座秘密的监狱,也是新兵的培训基地,由刑堂掌管,经常关押着一些俘虏和“肉票”。
柯玉笋从昏迷中醒过来,知道自己落在死对头秃鹫的手中,成为阶下囚时,不由悲哀莫名。他并不怕死,只是两大阵营的特务头子这样见面的方式,他感到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被捕后,秃鹫来洞中劝降了几次,被他骂走后就不再来了,他觉得好生奇怪,按海盗一惯的做法,若是招降不成,就立即处死,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可自己呢?既不处死也不受刑,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美酒烟枪伺候着,他娘的这个秃鹫玩的是哪一出?
就在他感到纳闷的时候,一位搽脂抹粉,描眉画眼的年轻女人扭捏着水蛇腰进来,右手提着竹篮,左手拎着一坛酒,神形酷似《西游记》里的白骨精。
哦,原来是送饭过来的。只见她裙带飘袂,曲线诱人,柯玉笋象猪八戒一样,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坐起来。
她打开竹篮盖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香喷喷的菜肴和热气腾腾的米饭,逐一摆在石桌上。一只烧烤水鸟、一盘香煎马鲛鱼、一只白灼大龙虾,简约而显得精致,均是下酒的佳肴。
“三当家,喝酒吗?若是不喝,我就给你盛饭。”这女的抬起头,勉强的笑意中深锁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愁容。
“喝呵,男儿海上漂,哪能没有酒?喝了酒,就是走上断头台也不怕。”柯玉笋起身,走到石桌旁坐下,用手拍着胸脯,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三当家果然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这女的给他斟酒,莞尔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三当家?”柯玉笋觉得很奇怪,因为一个下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俘虏的身份。
“听钟堂主说的,他敬重三当家是一条好汉,派我来这里伺候你的,我叫裴小杏,是钟堂主家里的丫环。”这女的自我介绍,并给他抛了一个媚眼。
哦,是秃鹫派来的,他知道,说是丫环,实际上是秃鹫的说客,他终于明白秃鹫不是想把他养肥了再杀,而是想利用美色诱降。呸,黔驴技穷了吧,狗养娘的秃鹫,这种老掉牙的套路也敢用在爷的身上?
“我已落在他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他的便,至于这样吗?”他冷笑道。
“实不相瞒,我是他派来劝降的,若是劝降不成,他就拿我祭海。”她直言不讳,密长的睫毛挂起了晶莹的泪花。
海祭?柯玉笋是知道这个恶习的,海盗们为了祈祷平安,往往会掳来渔家之女或从有钱人家那里买来丫环,沉入大海里献给海神,这叫活人祭海。
“不会吧?”柯玉笋不相信,端起酒碗,仰头灌下,满满的一碗酒,一滴也不剩。
“你不相信?你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她给他满上,自己也倒了一碗,一脸恐惧,看神色不像是在造假,他知道,这个秃鹫是一个凶残成性的家伙,杀一个下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从不心慈手软。
假如她说的话是真的,把这样如花似玉的美女拿来祭海,岂不是暴殓天物?他觉得十分惋惜,怔怔地瞅着她。
见柯玉笋的眼光往自己的脖子下面瞅个不停,她脸一红,有意识地用手扯了扯,意欲收紧领口,但慌乱之下,反而扯得开口越大,几乎曝光,想必是把纽扣扯坏了。
皮肤雪白,似是温泉水滑洗凝脂,随着她这不经意间的一露,他的眼珠子几欲弹射而出。
掩不住,她干脆不掩了,一副羞答答样子,腾出手来给他倒酒,动作有点别扭但不造作。
“该死的秃鹫,拿一个女人来威胁我,算什么本事?”他破口大骂,似是怜香惜玉。
“这就是命呵,怨就怨我命薄,搭上了这件差事。唉,不说了,三当家,你成家了吗?”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漆黑的眸子如夏夜里的星星。
“我是一个海盗,风里来浪里去,刀口上舔血,谁愿意嫁给我这个脑袋系在裤带上的人呵?”
戳中痛处,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又是一碗酒下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海盗怎么啦?别人看不起海盗,我倒是觉得海盗有血性,是一群真正的豪杰好汉,郑芝龙父子不也是海盗出身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郑大首领等人适逢时势造英雄,顺应潮流得以招安。而今非昔比,当海盗的没有外援,帮派之间尔虞我诈,相互残杀,造不出什么声势,到头来只能是小打小闹,自生自灭。”
听她之言,他惨然一笑。“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今天喝了这顿酒,明天说不准就去阴曹地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