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不许你走（1）
就在两人目光交织中，屏风后又有几道人影走出。一人是淡黄薄衫，娇俏面目，扫过杨易之的目光带出几分娇羞情意。一人则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扫过南宫若。
而她们两人间站着的曾是整个天佑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当朝皇后杨若水。依旧是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可是双眸中却透出一丝疲惫与不甘。
“我的好侄儿，这就是你回报我的礼物。”她将目光投向杨易之，声音并不大，却有一丝沧桑凄厉的味道。
“姑姑，你应该感谢我”，杨易之对上她的眼神，温润的嗓音听起来他似乎真是一个孝顺懂礼的孩子。
“是啊，感谢你表面上对我必恭必敬，私底下却跟别人勾结一起来反对我。”杨若水的声音陡然间提高，“先是试图收买离儿，接着就跟顾昔寒合谋，现在呢，这就是你的新目标？”
她一边这样说着，凌利的目光一边扫向南宫若，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南宫若眯起眼，漂亮的眼睛注视着那华丽而丑陋的脸，他是要报仇的哎，她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种嘲弄感油然而生。
“宵小之辈，事到如今却连个名号都不敢透露么？”杨若水依旧撑着强大的气场，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从见到这个男人的那刻开始，她就有点震惊那双同样勾人的桃花眼。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固执地认为那一切相关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彻底死去。
“姑姑，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杨易之插话道，他虽为权势背叛了她，但毕竟是姑侄，不到最后关头，他也是不想背上无情无意的恶名。
哼，杨若水冷嗤一声，“你还想得到什么？”
“兵权在握，皇宫也在你的掌握之中，就连朝中大臣也有不少你的同盟，你，还想得到什么？”
这句话就像一片树叶飘落到南宫若不平静的心中，扯出一丝涟漪，然后荡漾开来。他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可感觉又像是在质问，他到底想要什么呢。报仇，嗬，人都死了那么多年，就算杀了她又能如何。
一开始涌起的仇恨之火早在不知不觉中就逐渐削弱了，甚至他现在做梦都有点后悔何必要再制造另一个他出来。他就是这样矛盾，一方面恨不能将她拔皮抽骨，另一方面又犹豫就这样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只要一纸诏书，宣告天下是由你主动退位于他。”就在他恍惚中，杨易之已讲明自己的目的。
“全国上下都知道皇后病重，太子被废，如果由其他皇子来继承皇位，想必没有人会再反对吧？”
杨后的脸色顿时一白，如果他直接起兵夺权便是叛国的反贼，而如果他拥立皇室血脉，名正言顺便是开国元老。可是，为什么连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给她留？
杨若水望向南宫若，眼睛里透着无尽的恨意，“你就是那个贱人生的孽种！”
南宫若勾起嘴角，贱人两字很轻意地就拨动了他的仇恨。他眉目含春，眼角含笑，“姨妈总算肯承认我了啊！”所谓笑面虎也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罢，“听人说，我娘跟姨妈长的可很想像呢。”
“你当时下手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害怕呢？会不会觉得呀，我怎么动手杀我自己？”
那样诡魅又凉彻人心的声音，杨若水打了个冷颤。这一刻她再也不是什么威严的一国之后，记忆中仿佛又看到那张如花笑靥，耳边还余绕着她的声音。
“姐姐，我遇到一个人，他对我很好。”
“姐姐，他说他会娶我呢。”
“可是姐姐，他有夫人了怎么办。”
是啊，他有夫人了，有的不止她这个皇后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以为要识大体，纳妃无可争议，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她妹妹！
“若水，对不起，烟儿需要我。”
所以，他在新婚蜜月告诉她，娶她只是因为将她错认为别人。所以，他等不及孩子出世便纳她为妃，甚至，独宠她一人。
“若水，你放心，我虽负了你，可这皇后之位永远是你的。”
再次相遇，她还是皇后，她却成了皇贵妃。
“姐姐，你看真好，不知道咱们到时候谁会先生下小宝宝呢？”
是啊，怎么不好，天佑王朝后宫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同时有孕，谁人不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可是抢了她的丈夫，还打算继续抢她儿子的江山么？
她勾起嘴角，“妹妹，要不你搬到我那儿去住吧，这样生产的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种痛仿佛要将全身都撕裂。
“怎么样，姨妈，有没有回忆起你是怎么下手的？”南宫若的声音寒凉如冰，没有丝毫感情。
“我没有杀她”，杨若水从回忆中渐渐抽离回神，再抬头对上那双桃花眼时已丝毫没有之前那样沉不出气的样子。
“我只不过是换了她的孩子，留下一个死婴而已。”她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从鼻子里哼出声音，“至于你，早该在二十多年前就死掉。”
南宫若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发晌，就要挣脱表皮的束缚而破裂。
“若儿。”
他回过头，正是养育他长大而他一直叫做娘的女人，瑞王府的老夫人。她慢慢走向杨若水，其实她的年龄并不算老，只是跟杨若水站在一起就显得有了差距，而此刻她的脸上竟带着奇怪的笑意。
“若儿，你们先下去吧”。
对于她的话，南宫若自然听从，杨易之也很识趣。两人走出殿外，因为杨易之的特殊命令，皇后有疾，不适于太多人接触，故而这附近竟然显得有点冷清。
南宫若的心里思绪万千，总感觉自己就是被一个谜样包围着，就像现在，他不知道两人在里边会说些什么。
“她在哪儿？”
南宫若侧过头，正对上杨易之状似很平静的眼神，挑起眉，戏谑一笑，“这宫里还有连你都不知道的地方么？”
杨易之笑而不语，其实他猜也能猜到他会将她安置在哪里，那个地方他不敢去。怕一去见到她就会犹豫，也不知道是想证实自己猜的对不对还是想得到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就这么问出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怎样的苦涩和无奈。
她从不属于他，而他也知道从在万思谷放弃她那一刻开始，他便再没有给她幸福的权利。
“姑娘，小心淋着雨”，芷萱体贴地将伞向面前女子的方向靠了靠，她有点不明白为何要趁着下雨来赏花。
赵子陌并不理她，只是看着面前的花朵，虽已是十月，园子里却还有菊花，木芙蓉和一些其他叫不出来名字的花儿在争艳。细小的雨丝将这一片都笼罩着，点点微小的雨珠在娇嫩的花瓣上停留，慢慢汇聚，最后就像一滴晶莹地泪落在上面。
她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来很明显对方在有意避着她。她不问，便也不说，只是这样又能拖多久？
芷萱见她叹气，觉得这就是活脱脱一幅如花美人春闺怨妇的样子。加上她这几日来的经验，如此安静真的是太不寻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