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水流一样温柔澈亮,漆裟袈一头黑发里夹杂着亮眼的火红,阳光里火焰一样迷人眼。满操场飞奔的男生像塞了满肚子电池的玩具一样动力十足,漆裟袈面对教学楼坐在操场边上晒太阳边看男生们打球,杞言诺坐在操场的另一边漆裟袈的正对面,百般聊赖的打呵欠。
赵钱孙李高等学院的午休干巴巴的像煎得过火的鸡蛋,剩下阳光炽热的亮,还有男孩们热情狂奔。
球场上的男孩们不断的投球传球,队员间相互比画着外行人看不懂内行人不一定懂的手势传递信息,习惯着某些复杂的队形。杞言诺盯着,记住某些小细节。
析破岚从教学楼下来,绕过操场走向漆裟袈。杞言诺懒散的目光开始凝聚在一点,顺着析破岚的目光揣测他的目的——漆裟袈。杞言诺紧盯着析破岚,以及还为注意到匀速靠近她的漆裟袈。
而三个自顾自的人都没注意到,球场上倏忽静了下来,男孩们停下飞奔的双脚,沿着杞言诺的目光,都明白他在想什么。带球的中锋与其他球员对视一笑,掂了掂手里的球,裸露的胳膊上饱满的小老鼠被太阳烤的黝黑,球飞向析破岚,不偏不倚正中脑袋。
这一球带出弧度更带起无数尖叫,析破岚冷不防挨了一球,被球K中几乎这个身体飞了出去,最后重重摔在地上。漆裟袈和杞言诺不约而同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讶得目瞪口呆。漆裟袈从地上跳了起来,杞言诺瞪了投了这“完美”一球的中锋,也奔了过去。
析破岚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脑袋找到了肇事物体篮球,冲着球场上矗立的十个“彪形壮汉”不满的扬了扬。
“不好意思呀,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中锋假惺惺的问道。
析破岚一怔,换上一脸“没关系”的笑容,摆手示意。既然人家都不是故意的咯,那就得宽容大度的原谅别人嘛!
“把球递过来呀!”
析破岚看手里的球,轻踮脚尖将球投往篮框——“砰咚”一声轻响,篮球从那个圆圆的没有篮网有点生锈的所谓篮框中间掉了下去。
天哪!杞言诺在析破岚的面前停下脚步,迅速回身还是没能看清实情,只听到一片此起彼伏的唏嘘——中了,中了!竟然中了!0度投篮,竟然中了?
“啊——好帅哦!”
“析老师酷弊了!”
“天哪!”
“我快晕了!”
……
惟独漆裟袈丝毫不被那个无聊的投篮游戏所倾倒,奔到析破岚身边便紧张的为他检查伤势。漆裟袈捧着析破岚的脑袋左右查探,本来就有少根筋的倾向,要是在伤着哪里,那不完全就是一白痴?漆袈裟揉着析破岚右脑上肿成一块的大包,轻揉了揉,回头嚷嚷:“小心点呀!伤着人怎么办?”
“没事吧?没事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回家怎么跟漆晓波交代呀!
析破岚也毫不客气的抬起左胳膊,展示被地上的沙子刮破皮渗出的血丝。
却没注意到一边脸色变得铁青的杞言诺。杞言诺粗暴的抓过析破岚的左手,心不在焉的假装查看,拍了拍破皮的地方。
“这点伤不算什么!没事!”
析破岚眼里夹着泪花猛抽回受伤的手,杞言诺作势揍他的样子,挨了漆裟袈一记白眼。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那么没用!”杞言诺将白眼投给析破岚,拉扯着他往一边走,边道:“走!上医疗室。”
析破岚不情愿的被杞言诺拉着走了,一步三回头,目光里流露出满满的“不舍”。哎!貌似析破岚的一生尽处于被迫与无奈之中,没办法,谁叫他哑巴呢!漆裟袈对于他被拉走表现出无动于衷的许可,受伤了就得上医疗室,要是杞言诺走慢一步她就拉他走了。
也就是如此的了解漆裟袈,所以必须尽可能的阻止一切继续下去,起码让事情不那么顺其自然,杞言诺在沉默了三年之后,终于意识到威胁感水波般一圈一圈震荡着他的位置。
本该,他的位置。
阳光底下,热火朝天的操场的另一个角落,没有谁注意到,扎堆的女生恶狼般亦同样意识到威胁的存在,凭什么漆裟袈对析破岚那么亲热?那么热情?怎么会这样呢?漆裟袈一向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存在,而所有女生都没防备,假设有一天出现了王子级的老师,该如何?都以为,这天不可能到来。
天呐!不可能,学校里的帅哥,都是属于除了漆裟袈之外的所有女生们的“共同财产”。那只可恶的拦路虎!角落里树阴下,恶狼们的目光荧亮恐怖。
那只可恶的拦路虎——漆裟袈!
“喂?”漆裟袈从口袋里掏出叮当响的手机按了接听键,听筒那端传来的遥远而临近的声音令她的脸色倏忽变化。她警惕的朝着对方描述的方向望去,那个漂亮恶魔的身影果然在匿藏在那儿——葆贝儿从大门外面探进半个身子给漆裟袈打电话,见她望来便扬着手里的手机冲她挥手。漆裟袈四下里望了望才跑过去。
那个该死的承诺!那个该死的礼仪!
“唉,你们看,好奇怪哟!”恶狼般的目光捕捉到了那两个人之间奇怪的动作,其中含义围成一团讨论猜测。
怪不得了!怪不得上次赞助费的事情解决得那么顺利,怪不得葆贝儿没再来捣乱,怪不得上次漆裟袈不揍她……原来呢!原来她们都是一伙的!还要故作清高自以为很了不起的让大家奉她为大家姐?那么目的呢?很容易,就是女生那深似海的虚荣。
漆裟袈只能是漆裟袈,必要是帮助赵钱孙李的女生们各种各样的忙,可是,她不可能会是她们的对手,她们的绊脚石,不可能!漆裟袈在什么都得不到!
“你又来干什么!”
“言诺哥哥呢!他的手机打不通,就跑来啦!”
“就为了找他?”
“还有,葆贝儿想你了!”葆贝儿一脸甜蜜蜜的笑容。
漆裟袈冲天空翻了个白眼,摸摸自己发麻的胳膊,说:“没事别到这里来,我进去了。”
“你去告诉言诺哥哥,给我回个电话呀。”
漆裟袈忍着揍葆贝儿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女孩一顿的冲动,原路返回。一世英名毁在她手里太不值了,幸好自己够机灵,蛮天过海,人前的形象才没有毁于一旦。
忽然想起方才被杞言诺带去医疗室的析破岚,不知道怎么样了。两人似乎不太投缘的样子。
杞言诺推开医疗室的门,把析破岚带进去,让他坐在凳子上,自己走进屏风后面,边说:“学校请不起这种对于我们来说是吃闲饭的家伙,所以这里没有医生也没有护士,看在你是被我们球队所伤的份上,我帮你消毒。”
说完过一会杞言诺便又出现,同时手里还多了个装满东西的铁盘子。杞言诺瞟一眼析破岚手上的擦伤,嘴角有一丝得意的坏笑。就析破岚那大条的神经,他当然不可能觉察到,感激的笑望着杞言诺,将手递到他面前。
该去看看他们如何,漆裟袈就是这样想着快步走想医疗室。医疗室处于教学楼另一面,四周是空置的教室,平时学生的活动几乎仅限于教学楼前面,也就是操场的那一面,而这另一面当然就不可避免的带点荒凉。漆裟袈也好久没走到这一边了,想想不知道何时学校才能扩充到每一个角落都物尽其用。
漆裟袈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荡着交织着,终于到了医疗室了。才刚在医疗室门口停住叫步,便听闻室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物体摔倒的声音,然后是杞言诺的一声惨叫。漆裟袈还没回过神来,便倏地被一庞然大物猛的撞倒,身体不自主的后仰失去平衡。
时间在这一刻开始慢三拍行进——漆裟袈瞪大了诧异的眼睛盯住撞倒她的物体,才发觉原是析破岚,同样万分惊讶的析破岚。而析破岚在撞上的那一刻,瞪大了婆娑泪眼后惊觉对方竟是漆裟袈的那一刻,脑子霎时做出反应,左手手掌伸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托住漆裟袈的后脑勺。
二人“叠倒”在地,漆裟袈的脑袋叩在析破岚左手宽又厚的手掌心里,免遭一劫,而析破岚怕自己压伤漆裟袈用右手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左手原本表皮破损的地方又渗出了一点血丝,隐隐发疼。
漆袈裟感受大托着她脑袋的那只大手厚实的力度以及眼前咫尺的析破岚担忧惊讶的眼神,微皱下眉头,竟一时回不过神。
杞言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门口正好看到地上姿势怪异的两个人,他倒是清醒镇定,一把将析破岚从漆裟袈身上拉开推一边,把漆裟袈从地上拉了起来,上下打量她。
“放、放开!”漆裟袈拍落杞言诺的手,回过神,打量了析破岚一眼,说:“你们在搞什么呀!没事吧!”
“你问他在搞什么才真!”
“你欺负他。”
“你那么紧张他干什么。”
“你没事吧。”漆裟袈转过脸冲析破岚问了句。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了点药了嘛!”杞言诺睥睨了他一眼。
析破岚抬高左臂,轻吹伤口,的确是被上了点药,杞言诺那家伙,竟然拿起整瓶的“双飞人”药水冲着破皮的地方就是一阵疾风劲雨式的猛淋。看析破岚胳膊上那条条血印,谁受得了谁不是血肉之躯!析破岚想解释,却只能气呼呼的挥舞着破损的胳膊。漆裟袈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微皱的眉头一直没舒缓开。
微凉的风吹来,三个人并排着往回走,各怀各的心事,漆裟袈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对杞言诺说:“对了,葆贝儿叫你打个电话给她。”析破岚转脸看漆裟袈,说的是什么呢?杞言诺转脸时正好看到析破岚,眯下眼怒目而视之——竟然让她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