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狂风怒吼,飞沙走石,这天,一看就知道是——不好的一天!析破岚嘴里叼着从店里取用的情侣手帕中的男用手帕,坐在地上抱着漆晓波的脚,绝望的泪如雨下。倏忽闪过一道幽荧的光,紧随着窗外传来一阵慢吞吞的雷滚声,析破岚和漆晓波倏地坐直身子,屏息对视,不约而同警惕的望向大门,一阵良久的沉寂之后,两人终于才放松下来。
怎么办呢?怎么办才好呢?到底该怎么办呢?
只要一忆起漆裟袈今早临出门前残暴血腥的眼神,析破岚就不禁胆战心惊,冷汗倒流。天哪!如何是好呢?
“砰”一声巨响,大门在其两人毫无心理准备之时,被一脚堪比跆拳道黑带九段的飞踢果决的踹开!析破岚与漆晓波大惊失色,竟在那一刻手足无措。析破岚紧紧抱住漆晓波的脚寻求帮助,而漆晓波却也只能干巴巴的望着析破岚被漆裟袈粗暴的从地上揪了起来扔在沙发上,小绵羊般任其宰割了。
漆晓波也无能为力呀!虽然她作为半个局外事不关她,可是看着她最最最疼爱的析破岚被如此虐待,确实心痛呀!
“你这个扫把星!竟然……都是你给害的!都是你,你这个破烂扫把星!”漆裟袈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嘴里不依不饶的漫骂,间而摔点东西到他身上。“如果不是你,我,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妥协那种不平等条约?都是你,破坏了我极力维持的尊严!我的骄傲!害我要……要……啊!快疯了!妈,让他卷铺盖滚了!我不想看到他!天哪!天哪!”
“可是,他毕竟和我……”漆晓波为难的低头。
“不要说了……”漆裟袈痛苦难堪的别过脸逃避现实。
“我们是真情流露,裟袈,妈好不容易才遇到人生的第二春,你好意思毁灭我少女般梦幻甜蜜的爱情吗?你知道,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长大也是不容易……”
电光静默的闪烁,接着是天崩地裂的震响。析破岚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谎言讲得行云流水、有模有样的漆晓波,内心犹如暴风雨中的大海波涛汹涌得悲壮——然,更多的是对此牺牲的不甘和无奈。
凭什么无端成为一个中年妇女的年轻恋人?就算再怎么风韵犹存,中年妇女就是中年妇女呀!何况还是一个拥有如此剽悍女儿的中年妇女!继续被漆晓波如此宣扬下去,恐怕到时在漆裟袈面前再无翻身之日了。可是,如果道破事实,那析破岚……析破岚想起流浪生活,不禁冷汗。
“好哇!”漆裟袈深知明赶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成功此事实,那就只能物尽其用,能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说不定那天忍受不住漆裟袈的种种可以刁难就会自动自觉的离开。“那么,要想继续留下,你就得听话,听我的话!”
析破岚犹豫不决,不敢直视漆裟袈便只能求助的望向漆晓波。漆裟袈紧忙接着说:“不然的话现在立马到垃圾场找回你自己的衣服,滚你的蛋。”
真绝!析破岚瞟了一眼沉醉在自己完美演技里丝毫顾及不到现实情况的漆晓波,为她以假乱真到足以自欺欺人的说谎工夫折服。析破岚进入漆家的好处与坏处如此分明,夹在紧迫狭小的楚河汉界里痛不欲生却又分明值得庆幸。
“好吧,答应你,我们答应你!”漆晓波拿下析破岚叼在嘴里的手帕,作擦泪状轻拭自己干燥的眼角,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析破岚的肩膀,俨然一副苦命鸳鸯。
析破岚淡漠,揣着一颗因近期太多的矛盾而麻木的心,欲哭无泪。听天由命了,就像不去复原自己脑海中那些烂糊成一团一团的影像一样,不去思考何去何从的未来了。
明明就已经开始有善待析破岚的嫌疑了呀,为什么漆裟袈这女子如此难以琢磨呢?析破岚看着以狂风暴雨为背景的漆裟袈魔鬼般高高在上,哭笑不得。
黑色暴雨警报挂足了两天一晚,所有学校单位也跟着停课放假了两天一晚,漫街的雨水浸烂了泛滥成灾的寻人启事传单,那些华贵的单子比雨水更密集的降落在各地。漆裟袈关心的,只有大雨何时止,学校什么时候开课,还有,析破岚的无声教学能不能成功?
漆裟袈躺在床上,睁开朦胧睡眼,意识出乎寻常的清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拉开窗帘,扑面而来一股滋润清新的空气——黑色暴雨警报从今天开始解除了,也就是说,学校可以开课了。
太好了!紧张了这么久那么久,事情终于可以正式开头了!漆裟袈一个振奋,从床上一跃而起,踹开浴室门——空无一人!踹开厨房门——空无一人!客厅里也一样空无一人!这三个地方都是析破岚平时睡觉的地方。昨夜漆裟袈明明就吩咐了他今天要做好准备等她起床然后一起去学校报到咯!怎么可能那么早不在呢?
忽地一道霹雳闪过,漆裟袈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目光不自主的移向漆晓波的房间——不,不可能吧?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漆裟袈吞了吞口水,走向漆晓波的房间门口。如果,假如,要是……怎么办呢?漆裟袈的话,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话,要怎么做好呢?尖叫?破口大骂?摔门离开?漆裟袈目前还没考虑好如此这般,轻轻开门。
明亮的房间,凌乱的货物,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空无一人?空无一人!漆裟袈一半欣喜一半愤怒,怎么整个屋子大清早的就空无一人了呀?明明就说好了今天得等她一起去学校报到呀!怎么可以爽约,放漆裟袈漆大姐的鸽子?
发黄的球鞋用力踏在路面上溅起一滩污水,漆裟袈并不介意污水是否脏了她的鞋子还是裤子,目光仍是犀利的从萤火虫商业小街的街头直刺入街尾,恨不得将两个逃犯用目光串成烧烤串烤了吃掉。
“讨厌啦!明明就是你的错,昨天叫你陪我来买那对情侣米老鼠你就不要,都是你不想买给我!”
“什么呀?真冤枉,我一大清早的就陪你跑来这里买,漆婆不开店我有什么办法?叫你昨天自己一个人先买下你就不要,现在还反过来怪我了呢。”
“这种东西当然是两个人一起买才有意义啦……”
一对小情侣小吵着与漆裟袈擦肩而过,漆裟袈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漆婆不开店?不是两个人一大清早的就已经出门了吗?漆裟袈抓紧包包肩带,加紧脚步往街尾走。
“漆婆情侣饰品屋”——东主有难,暂停营业,重开日期——未知!
天哪!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人跑哪里去了?漆裟袈定定地杵在店铺紧闭的门前,愕然。
对门老板娘极至三八的飘到漆裟袈身后,颇有幸灾乐祸意味的说:“漆婆和破岚今天一到清早的来贴了这张纸就走了,我问他们去哪,你猜她怎么回答?”
破岚破岚的叫得还挺顺口的,仿佛人家跟她多熟似的。
漆裟袈这才转头正眼瞧了对门老板娘一眼。她洋洋得意的继续道来:“她竟然说私奔!和破岚私奔!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玩意,和女儿抢男人?哈!她真是没个正经,都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
私奔?对门老板娘口沫横飞的继续讲了N多话,然漆裟袈却只是默然地又看了她一眼,返身离开。
马路上车水马龙,右边去,左边来,漆裟袈阴险的笑笑,往学校的方向走。想逃逃哪去?污水四溅的漆裟袈的鞋底下,一片理无头绪的冲动,往返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