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际第一缕霞光映出东方时,邬天阔已起身前往玄涧山上。昨日,那苍剑洞内的奇观奇景让他辗转反侧睡意全无,心中万千疑虑更是久久挥之不去。
此刻,
虽一夜无眠,但他更觉精神抖擞,越发神清气爽。遂一路脚下飞快,步履轻盈,少时便来到了苍剑洞口。
这洞口于昨日并无不同,但正是拂晓时分,清风徐来,晨雾如纱,再加上邬天阔心境盎然,再看这洞口更添了几分仙气,配着这漫无边际的密林葱绿煞是吸人。
徐步进入洞中,有些幽暗,又似有几分苍白的光线影入。菩萨石笋没了先前的光芒,乍看倒有几分可怕。但邬天阔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精神顿之一振,便大踏步的朝着那巨石中央下方走去。
但,立定后,再抬头,那悬空巨石竟再也生不出像来。
似过了半晌,邬天阔仰的脖子都酸痛了,那巨石也并无异样。
“难道昨日我看错了。”
接连的几次千载奇遇,让他生生的竟怀疑起自已来。
有时是真是假,他也分辩不出了。
当下,见巨石并无特别。他便想着转身离去了。但,就在他欲转身的瞬间,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咳声从黝黯之中响起,并伴随着一句:“这就要走了么?!”
那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又透着冷峻。
邬天阔一惊,赶紧巡视四周,但竟瞧不见一个人影。他向前走了两步,微躬着身,轻探着头,怯怯的问了一句:“有人吗?”
见无人应声,他又接着问:“请问,有人在吗?”
咳咳,又是一声轻咳。
邬天阔又循声进了几步,然后在洞中的更深处,他隐约看到有一负手而立的男子,定定的站在那里,那姿势似在这黑暗中安静而又耐心的等待了许久。
邬天阔倒不觉得奇怪,他私下想着总不负这一趟千辛万苦的上来。也该遇见些奇人异事才算正常。于是,邬天阔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然后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道:“请问,您是神仙吗?”
在他心里,也只有神仙才会如此神踪不定,气定神闲。
经他这么一问,那负手男子微微转过身来,笑道:“是人是仙,心法执念而已。”接着又道:“你很想做神仙么?”
“做神仙好呀,随心所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邬天阔毕竟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童,心中所想难免带着些童趣。
“神仙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神仙的。万物有灵,一花一菩提,一叶一世界,修身养性方为根本。”那男子转身后竟向邬天阔讲了一番道理。
此时,邬天阔也看清了那男子竟是一位老者。只见那老者鹤发童颜目光炯炯,着一件暗蓝色素面袈裟,手中持有一串浑圆纯色念珠,身材略显矮胖,但慈眉善目,满面慈祥。
“那我能修炼成神仙吗?”邬天阔微抬着头一双眼睛无比渴望的望着老者,期待听到他肯定的回答。随又加一句:“可以吗?”
“我在此处等你,便是有缘人。今日起,我便传你一套心法口诀,你需潜心默背,专心修习,每隔三日来此洞中我再修正于你。“老者言道。
“好的,好的。”邬天阔颔首,如捣蒜一般。
“只一事,今日之事需严加保密。”那老者又叮嘱道。
“弟子谨遵师命!”邬天阔道。
“哈哈哈,岂敢妄为人师,一切皆是佛缘。”老者合掌欠身道。
随即,
老者不再多言,盘膝而坐,拨动念珠,诵了一遍那心法口诀。
邬天阔见样学样,边念边记,反复几次竟能默念出个七七八八。老者捻须点头,笑道:“果然慧根尚在。”说完又修正了他几处不对之处。再言道:“此心法口诀乃修仙炼道之基本,用于抵御心魔,切不可飞扬浮躁,根基要稳方是正道。”
邬天阔一一记下。
天已过正午,那耀眼的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树射进洞来,照着洞中浮起的细微尘土,竟有星星点点的光。
此时,老者望望外边道:“时辰已到,该回家了。”说完也要转身离去。
“弟子心中有万千疑惑,想请教师傅。”邬天阔说。
“是真也是真,是假也是假,去吧。”老者留下一句没头绪的话便向洞深处走去,然后忽的隐了身形像来时一样飘忽。
“看来,要三日后再来了。”
邬天阔心下想着,便也掉转身去,顺藤而下,两进两出,于这悬崖峭壁,他早已是轻车熟路,如履平地一般。
家中。
邬宏煊责备邬天阔道:“这多半日都跑去了哪里,切莫要惹是生非才好。”
邬天阔低头不语,此刻他已经饥肠辘辘,上山下山,修炼心法已耗去他大半的精力。所以他抓起桌上的菜馍就着米汤狼吞虎咽起来,直吃的撑肠拄腹坐将不住才罢了手。
一旁的邬宏煊摇头笑道:“这个孩子,好似从没吃过饱饭一样。”
躺在床榻上,邬天阔又把这两日的事细想了一遍,又想起老者那句是真也是真是假也是假的妙语,心下也气定了一些。既然有些事还未到解开之时,想必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想到老者,随即又把老者传授的心法口诀默念了几遍,当下便觉得周身通畅。
这一夜,心怀安然,通宵无梦。
三日后,邬天阔如约前至,习得心法二章。
又三日,已略有心得。
再三日,已小有所成。
春去秋来,季节更迭,再转眼已过一载。此时的邬天阔身形已拔高强壮了许多,脱了些许稚嫩之气,平添了很多潇洒豪迈,颇有了些龙眉凤目英姿飒爽的倜傥。
这一年,邬宏煊只觉得邬天阔神踪诡秘了些,但又见并无寻衅之人上门也便只当他是贪玩罢了。那秦若素刚巧也被孙三娘生拽着学着做女工,也省去了诸多解释。
这一日,
苍剑洞内。
老者说:“今日是最后一章的心法口诀。今日之后便不必再来见我。”
“为什么?您要去哪?”邬天阔问道。
“该来时来,该去时去,万事总有章法。”老者道。
想到平日里这老者也是这般高深莫测不苟言笑,邬天阔便也不再多问。
只问道:“这心法于我……”
“你是问于你的用处么?”老者反问道。
“正是。”
“那你觉得自已的变化在哪里?”
“除了能吃能睡,长的高壮了许多,并无不同。”
邬天阔此话一出,倒让那老者不由的笑出声来。
“此心法口诀是修炼的根基,既是根基自然要先强身健骨,让它融入你的血脉,急于求成最易侵蚀心性,所以急躁不得。”老者徐徐言道。
邬天阔点头。
“还有最后一事,最为重要。“老者神色慎重的说。
见邬天阔已凑近前来,老者说:“少顷,待我离去,你需盘坐在此悬空巨石之下一个时辰,且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妄动,只需静心通读全篇心法口诀。”
言毕,又问道:“不可妄动,可记得?!”
“谨记!”邬天阔也郑重其事的答着。心想这应是一件要事,定不敢马虎!
见老者已移步转身,邬天阔急切的问道:“他日若想再见你,该如何?”
“你可到伽兰庙寻我,问一扫地僧便知。”说完便缓缓隐去。
邬天阔端坐在那悬空巨石之下,双目紧闭,双手结印,屏息凝神,气沉丹田,随即心无杂念的念动口诀,让周身的气血汇于一处。
这时,那菩萨石笋再一次的突亮起来。如那日一般,那道道光慢慢的聚在一处,齐齐的照在那悬空巨石上,又齐齐的折返回来照在邬天阔的身上。此时的邬天阔被一团团的金光包围着,犹如有金刚罗汉现身护体。
少时,邬天阔那胸口又腾起一片赤炎,又似打开一道无底入口,要吞纳万物。然后只一瞬,那菩萨石笋,那悬空巨石竟忽的不见了,那光也骤然消失了。
再看,
一把乌青宝剑已浮在邬天阔的眼前。
这剑似曾相识!
这剑就是他的!
未等他伸手,那剑已隐去他的胸口。
他再聚神,念一声:“现!”那剑则又稳稳的立在了他的面前。
这剑来了,
有些事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