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裹了浴巾，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发尖的水珠偶尔滴到了被蒸气熏得绯红的肩膀上，顾云瑾熟练地从梳妆台拿出了吹风机，对着镜子打开了电吹风，嗡嗡的机器运作声在静悄悄的半夜响了起来。
她跟殷予婕二人买到了想要的衣服后，又跑到了一个奶茶店，坐在露天吧坐那里，偶尔聊天，偶尔玩一下游戏，两个人似乎都忘了时间，直到差不多半夜十二点，顾云瑾看实在太晚了选择直接在殷予婕的宿舍留宿，这是常有的事，顾云瑾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仅次于自己的家。
她接过殷予婕递上的睡衣，穿到了身上，殷予婕看着在脚底直直竖着尾巴，高高弓着背，一直在磨着蹭着的橘子，把它抱到了床上，轻轻抚摸着。
橘子很享受这种感觉，眯着眼睛肚子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这个家给了它足够的安全感。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顾云瑾此时已经把头发吹得差不多全干了，她收好电吹风，躺到了床上，侧过脸看着厅里大箱小箱的行李。
“我下周上班看看公司怎么安排”殷予婕看着橘子轻轻打着呼噜，停下了抚背的手，她轻轻把眯着了的橘子搬到床头，跟着躺了下来。
幸好当时她当初搬进来的时候是想着自己睡觉喜欢翻来覆去，选择的是双人床，以致于现在两人一猫睡在床上也不会太过拥挤。
“文乐知道你去风云了么？”顾云瑾一条腿搭到了殷予婕的腰上。
“我还没讲，不过他知道了我要去G城，他也是在G城生活的，还说如果找不到地方的话可以先借住他那边”殷予婕决定美化一下文乐的原话。
“神奇，他竟然不是叫你同居？”顾云瑾无意地说着，她正打开手机想看一会小说，所以看不到殷予婕现在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这样讲…”殷予婕心虚地回着嘴。
“第一次在咖啡厅就很明显啊，看到你的样子是很高兴没错，但是脸上完全没有惊喜意外的感觉”顾云瑾摸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我怀疑他就是有组织有预谋，说不定就是盯着你会出现在那里的”
“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没察觉吧？”顾云瑾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同款表情的好友。
“我不知道，反正他一往我靠近，我的第一反应都是先躲起来。”殷予婕想起自己每次都吓得匆匆离去的样子，觉得有些丢人。
“我看也是，不然也不需要他这么主动了”顾云瑾看着想把头埋到枕头底，悔恨地揉着头发的好友。
“你都不知道，那天在咖啡厅加了好友，他就拉着我聊了一个晚上，手机消息就没停过”顾云瑾好笑地看着因为这一句话，停止了虐待自己头发的闺蜜。
这样逗弄她十分有意思。
“你都不知道，他一个晚上都在问我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不喜欢什么”顾云瑾慢悠悠地说着。
眼看殷予婕把枕头拉了下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刚刚收紧的肩膀也放松了下去。
“你这样一讲，我才发现我对他什么都不了解”
“你们都交往几天了吧？”顾云瑾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
“嗯……”这几天，文乐都是准时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到来，每次都是静静抱着她，聊一些她的喜好，最近山竹跟橘子怎么样之类的话题，并没有提及过他自己的事情。
殷予婕想到这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
“卑微小文…在线求爱…”顾云瑾狠狠地往好友的心上补了一刀。
顾云瑾看着默不作声的殷予婕，于心不忍补充道：“没关系啦，才刚刚开始，这些以后慢慢了解就好啦”
“嗯…”殷予婕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两个人边聊着边看着小说，直到眼皮渐渐重了起来。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的殷予婕从床上坐了起来，旁边原本睡着人的位置已经空了，转头看到阳台晾着没干透的新衣服，水一滴滴往底板滴落，证明衣服衣服还是刚晾不久的，桌上放着早餐，还没绑好的胶袋口表明着顾云瑾早上是急冲冲出门的。
她洗漱干净正准备吃早餐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是她最不想接的电话，但是心里却又忍不住升起异样的期待感，她内心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下了绿色按钮。
“喂？”殷予婕低下了头
“吃早餐了吗？”
“吃了”她冷淡地回答着，尽量不让自己语气有所起伏。
“最近工作顺利吗”
殷予婕心里瞬间涌现出烦躁的感觉，因为她已经料到对方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有没有几千块方便先转过来，我过两天还你”对方等了几秒没听到殷予婕的回答，接着说了一句。
“没有”殷予婕的手抚上了眉间，揉着不经意揍着的眉头。
“几千块都没有？你怎么不存点钱。”
又来了，又是装作关心的语气，然后下一句继续是标准的追问。
“那一两千总有吧？先发过来，我过两天松动了还给你”
“没有”殷予婕叹了一口气，有是有的，但是她不想给，不想这么无止境被索求下去“难道每次只有问我有没有存钱，你才会想起问我的近况吗？”
“几千块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了”无奈，烦躁，以及失望，各种负面情绪向她袭来。
“一两千都没有？你钱也没往家里拿，都用哪里去了！”母亲的声音开始着急了起来，她完全没在意过殷予婕刚刚说的话。
“没有”殷予婕抚上了额头，觉得头有点痛，橘子悄悄走了过来，静静看着一脸苦恼的殷予婕。
“没有拿给我几百块坐车回家总可以了吧！真的是！一两千都没有！”
“你告诉我，你坐的是什么车需要几百块，你从哪里坐车。要回哪里，我手机给你买车票”殷予婕的声线开始颤抖起来。
“啧，不用了，一两千都没有……”那头嘟囔着什么，在殷予婕还没回嘴前便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殷予婕难受地趴到了桌子上，从小到大父亲长期在外地工作，她步入社会以来不是没有往家里送过钱，甚至刚出来头两年，全部工资都交予母亲了，母亲也是美名其曰说帮她存好以防不备之需。
这是一个错误极大的决定。
后来才知道，钱并没存过，刚开问母亲还会心虚地支支吾吾回答着拿去家用，再后来殷予婕觉得不对劲，再追问母亲，没想到她直接发难，凶狠地埋怨着殷予婕赚得不够多。
当听着母亲冷淡说出“人家一个月可是给好几万给妈妈的”这一句话那一刻，她的心已经凉透了，并选择搬了出来独立生活。
平静地过了半年，没想到刚刚看到来电显示，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待，而电话的挂断让她的心有如坐了过山车一般。
殷予婕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失望多少次才学会不再去期待。
当她正郁郁不欢时，本来安静坐着的橘子舔了舔她的手指头。
她安静地捏了两下橘子肉肉的耳朵，橘子原地地转了一圈，枕着殷予婕的手就趴了下来。
殷予婕叹了一口气，没能缓解多少郁闷感，心里还是感觉被压得实实的，透不过气。
她拨下了文乐的手机，此时此刻，她真的只想听听他的声音。
“予婕？”电话那头传来文乐有点惊讶的声音，因为这是第一次殷予婕直接打电话。
“想你了…”殷予婕听到文乐可靠的声音说着。
“你现在在哪里？”
“宿舍…”
“乖乖等着，不要到处跑”
“嗯…”
二十分钟后，毫无意外地听到了文乐敲门声，比平常半小时的车程还快上了十分钟。
门一开，殷予婕似乎找到了靠山，紧紧地抱住了文乐。
这也是殷予婕第一次一见面就把文乐抱得这么紧，聪明如他，十分肯定殷予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着表情郁郁寡欢的殷予婕，没有马上询问。
就这么紧紧抱着站在门口，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你不是上班么？”殷予婕过了几分钟才在文乐怀里闷闷地问着。
“昨天已经是收尾工作了，今天回去只是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纰漏而已”文乐整理了一下殷予婕因埋到他怀里而弄乱的刘海。
“这样没关系吗？”
“嗯”文乐一脚捞住了不断在门框探头的橘子。
他一手提着橘子，一手牵着殷予婕，把一人一猫往里带。
虽然文乐是挺喜欢殷予婕这幅主动求抱抱的模样，但是他并不希望是这种行为建立在她难受的时候。
“吃早餐了么？”文乐开始旁敲侧听。
得到的只是殷予婕毫无灵魂的点头。
“顾云瑾昨晚在这里睡吗？”他发现了阳台外晾着的衣服。
点头
“那昨晚是跟顾云瑾一起睡的？”
点头点头
“那为了方便明天我今晚也留宿？”
点头点头点头
嗯？殷予婕呆呆地抬头，看到的是文乐一副得逞的表情。
“是你答应的”文乐笑得纯洁而又无害，趁虚而入什么的，他才不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