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驾到”一声公鸭嗓喊出,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召集在一起,司马越首先越众而出,代表诸位官员向羊皇后行礼,举止上无指摘的地方,不过脸上却无一丝的恭敬,甚至大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陛下驾崩在凤仪宫内,皇后有什么要说的吗?而老臣不过想要询问一下陛下驾崩时在场人员,皇后却横加阻拦推辞,无故让老臣久等,还有陛下棺椁停在凤仪宫,却又是为何?”
“如果今日不给诸位官员一个交代,恐怕老臣要有失仪之处,到时请皇后见谅!”
司马越本人位高权重,就算废掉羊皇后,除了民间百姓会嚼些舌头,朝中官员只能听之任之,所以司马越一上来就咄咄逼人。
作为八王之乱历经磨难,几经废立的皇后羊献容,自然不敢妄自尊大,羊献容此时垂泪苦楚,可怜兮兮地抱着遗孀清河公主,一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样子,一些官员想替皇后说话,不过看到司马越铁青的脸都选择退缩。
“太傅,陛下驾崩却有隐情,却不能当众宣布,还望太傅体谅一下孤儿寡母维护陛下声誉的心情”羊献容一边拭泪一边哀求道。
司马越看了眼窗外挡帘的棺椁,大手一挥下令道:“除了三省六监的主事官员外,其他官员依次退出去”
“臣等告退!”大小官员听令排成两排,依次陆续退了出去,司马家族的皇亲也不能幸免,正当司马炽也向羊献容行礼告退时,司马越伸手一挡道:“你不同,你可以留下来”
羊献容抬头看了司马炽一眼,眼神流转间也没有反对,毕竟太傅司马越的命令,作为无权无势的皇后也不能违背。
等到官员都相继离开后,殿内剩下的都是大晋最有权势的人,关于皇帝的死因,他们是有权力的知道的。
“人都走光了,皇后可以据实相告,放心老臣愿意为皇后做主”司马越保证道。
“孤儿寡母在此谢过太傅,陛下是被人毒死的!”羊献容哭泣地说道。
“何人敢如此大胆!竟敢毒杀陛下,这个灭九族的大罪”
“凶手在哪里?如此无君无父的歹人,定要碎尸万段也难抵其罪”
“食汝肉,寝汝皮,难泄我等心头之恨”
“谁人看护陛下,应同凶手一同问罪,罪无可恕!”
三省六监的官员个个义愤填膺,嫉恶如仇,恨不得咬下凶手的一块肉下来。
司马越自知不是自己干的,心里还是感到震惊,世上谁人如此大胆,老夫都不敢干的事情,不过一想到陛下驾崩的后果,司马越心里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凶手剁成肉泥。
司马越瞪了诸位官员一眼,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开口问道:“凶手到底是谁?主谋到底是谁?”
羊献容首先没有说话,先将清河公主抱给殿门口的宫女,返回后对着众人道:“主谋就在大殿之内”
三省六监的官员一听,纷纷转头看向司马越,司马越顿时脸色铁青,反驳道:“当然不是老夫了,皇后你还是指名道姓吧”
羊献容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司马炽,大声嘶吼道:“豫章王派人毒杀了陛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不过想一想也有这种可能,毕竟司马炽有这种动机,陛下一死,司马炽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空口无凭,皇后可有证据?豫章王断然不会谋害陛下”司马越看了一眼司马炽说道。
对于司马越的话,羊献容有些惊讶,要是其他官员为司马炽开脱,她不感到奇怪,可是太傅司马越主动替司马炽开脱,难道司马炽得到了司马越的支持。
坏了,刚才不应该把官员都请出去,事情应该闹大了才好,司马越为了名声不敢过于袒护司马炽。
至于司马炽被羊献容指责为毒害陛下的主谋,司马炽最先想到的是梁兰璧的安危,救人者反成了杀人者,他自己成为主谋,那么梁兰璧必定被划归成凶手。
想到这里,司马炽上前一步盯着羊献容道:“梁妃,此刻人在哪里?她要是掉一根毫毛,要你羊氏一门陪葬!”
羊献容先畏惧地退后一步,不过一想到手中握有的把柄,无惧道:“毒害陛下的凶手,早就被抓了起来”
“太傅,此中关系牵涉甚大,非得开朝会不可,谋逆大案处置有误,蜚语流长必定动摇江山社稷”王衍从刚才被讽刺后安静许久,不过看到有机可乘,自然不会放过司马炽。
在王衍看来,毒杀皇帝的帽子一旦扣上,司马炽继位算是泡汤了,为了防止司马越过分袒护,只能大开朝会,众人群情激奋之下,司马越肯定不会为了司马炽一人惹下众怒。
不过王衍有不知道的事情,司马炽豁出性命挟持司马越,就是为了保护陛下司马衷,第一时间,司马越先排除了司马炽作案的可能性。
司马越聪明程度或许比不上王衍,但是明辨是非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过为了让对手主动漏出马脚,司马越拒绝了王衍的进言,面对羊献容道:“既然皇后已经抓住了凶手,等凶手到来一盘问,自然真相大白”
“刑法狱讼自有廷尉评判,还是等廷尉审理结束后再交给太傅”羊献容建议道,一切栽赃豫章王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妥当,一旦漏出马脚遮拦都来不及。
时间太紧了,周穆只跟她商量如何栽赃,至于太傅亲自审案可没有预料到,羊献容毕竟是女流之辈,司马越还没有询问,就有推辞为难的迹象。
正当司马越继续追问时,吏部郎周穆带人闯了进来,本人身后站着的甲士分别押着一男一女,男的为王太医,女的是梁兰璧。
看着周穆带兵进殿内,司马越心里有些不悦,司马炽见到梁兰璧被吓得失魂落魄,立刻冲了过去推开两名宿卫士兵,一把将梁兰璧紧紧抱住。
两名宿卫军士刚要有所动作,司马越大怒道:“以下犯上,该死!来人拖出去砍了”
话音刚落,不等他们求饶,大批中军士兵在钱端的带领下冲进殿内。将两名宿卫控制住拖了出去,只留下两人痛哭流涕的求饶声。
“太傅饶命啊,一切都是皇后指使的”
“太傅冤枉啊,我们不过是听命从事”
“太傅,饶命啊......”
随着求饶声渐渐远去,司马越将怒火发在周穆身上,命人将其擒住,怒气冲冲地问道:“快说,谁害死陛下的?”
周穆一听司马越想将毒杀皇帝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连忙求饶道:“太傅,天大的冤枉啊,毒死陛下的事情,下官一点也没有参与”
“还说你没参与!你怎么知道陛下是被人毒死的?简直是不打自招”司马越怒极反笑道。
“这......这是皇后告诉下官的,豫章王妃借为陛下治病为名,将毒药掺进药里,结果陛下喝后毒发身亡,王太医你说呀,是不是豫章王妃指使你干的?”周穆有些急躁地询问道。
王太医脸色苍白神情慌张,不过面对下毒之事,他本人跪在地上以额贴地,大声应道:“陛下是被我下毒害死的”说完后浑身颤抖,好像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
“背后指使之人是谁?”司马越不相信王太医有这个胆子,能进皇宫诊病的太医,身份背景和医术都是上上之选,一般人可医术再高明,也不见得会被推选进宫里,毕竟宫里人吃了你药,杀你几百遍都赔不起人家一条命。
“没有任何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愿而为!”王太医咬紧牙冠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