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曾麒心中伤感,便随手写下了这首诗。然后长叹一声,心道碧山阻隔了望眼,暮云遮住了碧山。而挡在自己前面的却是无尽的时空。
碧山可以翻越,暮云总有散去之时。可谁又能告诉我,时空该如何穿梭?
“阿郎可是在思念师门长辈?”
“嗯!”
“宁城距离昆仑山虽然相距数千里,但以赤焰和黑风的脚力也不需多长时间。等闲暇之时,妾陪阿郎返回师门探望长辈就是了。”柳颖安慰道。
“你有心了!可惜根本行不通。你可知当初救你时,麒并非是迷路流落草原,而是一瞬间便出现在那里。就像两个世界突然转换,距离和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也就是说我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曾麒真真假假的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柳颖小嘴张成了o形。震惊中带有一丝迷惑。
“算了!不说这些了。一娘,你把这副‘百年好合’的字收好,明天送给甄逸夫妇。就当是麒敲诈他们的赔礼了。”
“嘻嘻!阿郎确定是赔礼,而不是诱饵?”
“哈哈!什么也瞒不过我家夫人的眼睛。”
两个人又开始打情骂俏,曾麒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不识趣的打搅,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诶呦!今天这是怎么了?几位难得凑这么齐。”
曾麒阴阳怪气的边说边瞥了一眼走进来的田丰、韩准、李岩、张铁、戏志才,还有刚刚离去的张老实。
“凑巧,凑巧罢了!”李岩讪讪一笑说道。
“有什么事说吧!”曾麒没有抬头,仍在纸上写着什么。
“主公!鲜卑和乌桓议和了。檀石槐付出了一万五千匹战马,三万头牛和五万只羊的代价换取两族罢兵修好。”韩准言道。
“哼!鲜卑人还是有些家底的。对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天前!”韩准有些底气不足。
“情报的传递速度,往往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伯文,你失职了。”
曾麒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头都没抬,却吓得韩准立马跪倒在地,“请主公恕罪!”
曾麒没有做声,仍然写着什么,好一会后才停笔言道,“起来吧!这也不全是你的责任,草原毕竟不比汉地,搭建情报网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从今以后要时刻注意草原上各族的一举一动。若其有任何异动,当第一时间回报。”
“谨遵主公之命!”韩准这才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这位主公上位者的气势越发浓郁了。
“多事之秋啊!”
曾麒感叹了一句,接着说道,“距离秋收尚有数月。李家村的两千兵马,麒要求他们秋收之前成为不次于胡人的铁骑。李岩,汝能胜任否?”
“请主公放心,李岩定能不负主公期望。”
“嗯!宁城之千余步兵也不可松懈,当日日加紧训练。张铁,此事由你负责。秋收之前,麒要看到一群死战不退的嗜血强兵。”
“张铁领命。”
“张老哥,秋收之前能否打造出两千杆骑枪,两千柄马刀,一千副板甲?”
“老汉就算不吃不睡,也要完成主公之托。”
“嗯!”曾麒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言道,“田丰、韩准,你二人多多准备守城器械。不论是羽箭、雷石滚木,还是硫磺、火油,总之事到临头不能有丝毫短缺。”
“我等遵命!”
“作为军师祭酒,戏先生对战事应该做一个全盘考虑。胡人如何进攻,我方如何守城,如何破敌,这些都要提前考虑。总之一句话,胡人兵马在万人以上,吾当拒之。在万人以下,吾当吞之。”
“戏某明白!”
众人心里都有些沉重,只有曾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鲜卑来攻是他计划的一环,就算不来,时机到了曾麒也会逼着他们犯边。
“阿郎,胡人真的会再次入侵吗?”柳颖似乎还心有余悸。
“差不多吧!经此一役,鲜卑人就算不伤筋动骨,肯定也损失不小。檀石槐要想弥补损失,最轻松、最省力的方法是什么?有时候劫掠是会上瘾的。”曾麒嘴角微微上扬,不知道是在说鲜卑人,还是在说自己。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主公,中原传来消息,豫州大旱,至今滴雨未见。”韩准又说了一条消息。
“不必大惊小怪。这仅仅只是开始。未来几年这样的天灾会接踵而至,波及北方数州之地。老天发怒了,秦末旧事不远矣!”
曾麒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在场之人无不身形大震,面露惊骇。天灾就意味着死人,而且不是一个两个。
至于秦末旧事,众人联想到天灾,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农民起义。
“曾大人此言当真?”
田丰和韩准没有丝毫质疑。而戏志才却满脸不信。
“真假与否就在眼前,区区几年的时间,我们拭目以待吧!”
曾麒懒得跟他废话,转过头对田丰言道,“吩咐各个作坊扩大生产规模,尽量多换取一些粮食。需知多一斤粮食就可能多救活一条性命。”
“主公放心,丰定然竭尽全力。”
“嗯!我累了!如果没什么事都回去吧!哦,对了!临走时把这些纸张带走,把你们读过的书全部默写下来。还有和几个商队说一声,麒需要书籍,需要大量的书籍。”曾麒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田丰早就对那洁白如雪的纸张垂涎三尺了。纸造出来后他是第一个知道的,可张老实硬是一张不给他,说是要等主公从县城返回后再行分配。
此时他一个箭步就穿了过去,只是手停在了白纸上方一尺处再难落下。因为表面的两张纸上被曾麒写上了字,一张密密麻麻,一张只有一个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此诗似有未完之意。”刚刚没好意思跟着曾麒进入里屋的柳颖,没心没肺的评论道。
田丰嘴角抽动,麻利的将白纸卷起,递给柳颖言道,“把这首诗收起来,莫要让其他人看到。”
柳颖见田丰一脸严肃,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韩准,眼露惊恐的戏志才,她这才反应过来,此诗并不简单。再回忆起来也是面露骇然。
刚刚只觉得此诗大气磅礴,可惜意犹未尽。现在想想这字里行间却是蕴含着让人心惊胆寒的通天大志。
在看看另一张上面,一个大大的‘灾’字跃然纸上。
众人似乎都产生了一种幻觉,纸上的每一横,每一竖都有猩红的鲜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