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落夺的话，琴鹦的心冷到冰点，直视落夺：“你应该庆幸自己中毒命不久矣，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气氛剑拔弩张，此刻门人突然进入：“报，一个姓言的公子求见四夫人。”
落夺眼睛注视琴鹦冷冷的道：“杀了他”。
“落夺！”琴鹦双眼通红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中压出这两个字。
“怎么生气了？心疼了？将言少庄主请进会客堂，夫人要和故人叙旧，不得打扰，鹦儿，长话短说别耽误太久，快些回来。”落夺的情绪表情转变之快琴鹦始料未及，虽然他面带微笑语气和缓，不知为何琴鹦听的寒毛战栗。
琴鹦进到房间见言之华收拾心情道：“想必言少庄主听说了夜王出关大典之上，我当众揭穿了那个假冒我身份的人。不知此番造访善人层有何指教？”
言之华想上前拉住琴鹦，见她表情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来只是想确认，那个和我一起寻找秘密基地，许下终身的是你还是……”
“不是我。”琴鹦打断了他的话。
“何时开始的不是你？”言之华追问。
“一开始，当日和落夺跌入龙泉的才是我。之后她一直冒认我的身份，我不知道她跟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承诺过什么，都不是我本意，你好自为之。”琴鹦解释道。
“知道吗？落夺打算杀掉天霜夫人姐妹。或许，你有办法……算了，就当我没来过。”言之华欲言又止。
琴樱知道言之华没说出的话是什么，他想让自己对那个假琴鹦施以援手。“你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
“不久前偶然间听到那个姓龙的姑娘和门下弟子说话谈论此事。”言之华如实说道。
这一边，龙芽向落夺复命，见落夺背对着门口侧身躺在床上：“按照您的吩咐，将处决丹风夫人的消息透露给言之华，并安排他与四夫人见面。一切都按计划中进行。”
“好，你先下去吧。”落夺转过身来。
“四统领您的脸色不好，您放心，龙芽就算死也会找到解药。”龙芽见落夺面色凝重，唇色暗淡。
“无妨，不要轻举妄动，多和钱原化商量行事。以防万一，亲自暗中护卫四夫人。”
“是，属下听令。”龙芽应道。
琴鹦回到房中见落夺侧卧，上前坐在他的身边，拿起龙芽备好的药：“怎么没有喝？”
落夺闻言转过身看她：“见了他心情都变好了，在你心里他就那么好？”
“总比你好。”琴鹦嘟嘟囔囔故意没有说清楚。
“什么？”落夺没听清。
“喝药！”琴鹦将药碗推到落夺手上。
夜里琴鹦思来想去，那丹风夫人与自己并无瓜葛，如今被俘，和自己也有些关联，之华哥哥和那女子感情颇深，若是姐妹俩因此丧命，琴鹦于心不忍。
当下翻身见落夺在酣睡，出言试探：“落夺，睡着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落夺还是没反应，琴鹦起身换上夜行衣，避开守卫耳目来到善人层壁牢。
天霜夫人武功高强，俩人被囚在壁牢最深处，光是栅栏就有三层。琴鹦打晕守卫，用他们身上的钥匙开了前两道，最后的石门钥匙在龙芽身上，无可奈何之下，琴鹦只好以无线蜿蜒掌将石门破开。
天霜夫人见陌生人闯入，挡在妹妹身前：“来者何人？”
“我是来救你们的，跟我走。”
琴鹦将两人带出善人层，琴鹦摘下面巾，丹风夫人惊讶上前道：“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之前我们曾一起谋划对付落夺我是出于真心，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反悔，使你二人无辜受累，不是我本意。”琴鹦解释道。
“好，快言快语，女子就该如此爽利直率。从前之事一笔勾销，我交下你这个朋友了。”丹风夫人微笑道。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该见识一下你的真容？”
丹风夫人走到天霜夫人身边，只见天霜夫人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撒一些紫色粉末，在那丹风夫人脸上擦拭，结束之后，一张不同的面孔展现出来。
这样再看，两人长相并不相似，丹风夫人说起来更像天霜夫人，媚骨天成。
琴鹦见二人已然脱险，为避免落夺转醒，察觉的到两人已经逃离，便告辞离去。
天霜夫人一直在不远处观察妹妹和琴鹦，见琴鹦离开，便走到丹风夫人身边。
“姐姐，你说她为什么会突然反悔，难道是对四统领有情？”
“我不确定她对落夺是何意？可以肯定的是落夺对她绝不一般。”天霜夫人猜道。
“此话从何说起？”
“当日落夺派人送信给我，以你的性命相要挟，让我去赴约，他将我打伤，抢走了大统领命我收纳的善人层和修罗层四月十八日的门人记录。他定是将那记录透露给琴鹦看。让她知道杀父仇人是大统领。所以在刺杀当日，琴鹦才会倒戈，落夺大可不必步步为营，如此大费周章。只怕是想那琴鹦留在自己身边，十多年了，还是这般不干脆，真是烦人小孩儿。”
“姐姐，你和四统领很熟的样子？”丹风夫人见天霜夫人提到落夺，满眼笑意。
“多管闲事。”天霜夫人自顾自离去，丹风夫人追上去，缠着她说一说过去的事。
那是天霜夫人第一次见落夺，那一年她十八岁，落夺八岁。夜王牵着他的手带到众人面前，称他为善人层四统领。她从未见过眼神那般冰冷的人，死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天霜夫人当年可谓容貌惊绝，引永夜城上下门人侧目，铁游豪更是垂涎三尺。只是都知道她武功高强，且手握三大武器：幻影银蛇环，五彩风铃绸，墨颜巾。虽有心倾慕，只敢放在心里。
天霜夫人也不过刚刚成年，小女孩儿心性未泯，众人畏其地位少有和她说话，她的玩伴只有一条银蛇，不料那银蛇失踪，天霜夫人循至善人层。
便看到银蛇盘桓在落夺手上。
“那是我的！白俪，还给我。”天霜夫人摊开手掌。
落夺看了她一眼，不去理会。
天霜夫人自小便是门派中佼佼者，面容又得天独厚，眼前的男孩儿如此无视自己，岂能忍受。当即发出手腕的两枚幻影银蛇环，一个击向落夺的脖子，一个飞向他手中的银蛇。落夺闪身躲过上面的，手上的银蛇却被一分为二。
只见落夺将银蛇的尸体放在石头上。突然幻行步到天霜夫人面前，如鬼魅残影，她脚下一痛，身体失去平衡。等天霜夫人反应过来，已经躺倒被落夺按住喉咙。
天霜夫人的手微动想挣扎。
“别动，动就捏碎你的喉咙。”小孩儿冷冷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天霜夫人此刻才感觉到真正的害怕。
只见小男孩儿勾起嘴角，竟露出一丝诡笑：“你这个人有趣，以后陪我玩啊。”
两个人从那之后，每隔一个月便见一次面，两个人起初只是安静的一起看水流动，或者看云形状变化。熟悉之后，天霜夫人会将一些自己平日里不能对人言的话说给落夺听，虽然大多数都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但和他见面的那天是她最轻松的日子。
这样持续五年的时间，落夺十三岁，已经有了成年的模样，外表更冷峻清冽，因为他手段毒辣，有了“雕心雁爪”的名号。
那一次天霜夫人来到他们常见面的地方，便觉得四下静的异常。待落夺前来，天霜夫人还未开口，便有一群乌鸦惊叫划破天空。
一群黑衣蒙面人从树影中窜出，落夺立刻回击。那些人全部招招杀向落夺，这时一黑衣人出现来到天霜夫人身边，他拉住天霜夫人的衣袖，示意她助阵一起猎杀落夺。
天霜夫人这才认出，来人是师叔千手娘子，奉大统领之命在此处埋伏。
天霜夫人迟迟不肯出手，眼睁睁看着千手娘子等一干黑衣人死在落夺手上，看着他的黑衣服染上鲜艳的红色，而那些血色都是来自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的门人。
落夺浑身浴血走向她，手上的血滴在地上。
两人相对而立，明月高悬，衬得夜更暗，树影更深，就像一个个鬼影将两人环绕，包裹，撕扯。
不知过了多久，落夺抬起胳膊舔了一下手尖的血，腥咸味在味蕾蔓延，苦涩味道也让落夺明白，今日之事无论天霜夫人是否知晓参与都不重要，归咎一切都是自己不够绝情对她仍有牵连所致，便打破沉寂：“今日我不杀你，他日你若想来寻仇随时奉陪。”说罢转身离去。
“我不知道！”天霜夫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道。
落夺顿了一下，却并未转身，扬长而去。
自此，两人从未再有过交集，某些时刻或许在人群中瞥见对方身影，也不会在落夺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对天霜夫人来说却并不那么简单。
回到现实，天霜夫人看着天上的月亮，皎洁如玉，和那夜相似，却有不同。
“姐姐，大统领不在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回到修罗层？”
“永夜城永远是我的容身之处，不会离开。你以为大统领会这么轻易被打败吗？”天霜夫人抚着丹风夫人的头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