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人对你好,不就够了?
还贪心什么?
……
徐露肯是真心为了元歌的,这一番话,也是她鼓起很大勇气才敢说的。
但她又怕自己说的太多,逾越了自己也就是下人的本分,让元歌变得不开心……所以在说话时,她不时为难的瞅瞅元歌,元歌也清楚这些,所以让她说完了,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和这一样,徐露肯这些懦弱的想法,根本不能左右心如铁石的元歌。
但徐露肯最后说的这一句话,也算是人话……
“公子您可以给肯儿讲哇。”
富贵绵延,是自家事。修武入道,只是自己事。
这富贵之事是自家的,可谁能算的上是家人呢?目前来说只能是徐露肯这个小小婢女了……
“以后再说吧。”
元歌撂下这句话,便背手离去了。
徐露肯看着元歌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对于徐露肯来说,这个问题是个超纲题,因为古代的这些婢女从来不会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除了那些心怀不轨、注定不平凡的人。
徐露肯是婢女,所以她不会,但她也会规劝身边人,就如同那夜元歌说了那么多,她觉得不对的原因了。
元歌相信徐露肯是百分百无误听他的话。但在这种乱世大环境下,元歌只能对她继续潜移默化,才有可能训练出新仆,和旧时代说拜拜。
但无论是新,还是旧,都没有什么差别,不过一个是君,一个是民罢了。
古代的读书人是元歌最讨厌的一类人。大部分自诩为文化人的人和那些旧仆一样,内心里只惦记着皇权,和怎样为他服务。另外一部分就相当于少之又少的新仆,则会把注意力更放在民上,但这种新仆少,远远不及旧仆多。
元歌势力小,影响小。
所以他的改造目标现在只有一个,就是徐露肯。
等他逐渐有了权势,那他影响也就会变大,那他的改造目标就是一部分有志向的读书人了。要怎么做呢?元歌想了半宿,才茅塞顿开。
他要把大帝和指挥使给舔舒服喽,然后再借助皇权创办一个教育机构,由锦衣卫负责保护。这样一来,元歌本来微不足道的影响就能变大!从而更好的实现人类最为深刻的目标——吃肉!
这种目标,就像是他想改变读书人或者说三宗弟子一样,他知道自己权利小,那么能改变只有身边人。如果他的权利放大、放大,那情况会不会好些呢?
这也是他的一个开脱理由。
他虚伪地信奉四为!
……
只不过在这一过程中,一定是艰辛难熬的,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大帝的信任、指挥使的帮助,青藤书院的阻挠,怎么可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去掌管部分教育的权利呢?
如果把改造目标拉扯的更远呢?把目标放到三宗呢?众所周知,三宗和明元两个大国的关系不太融洽,但每年明元都有大量的子弟去三宗当弟子,这算是一个突破口。
一是因为设置这种机构,能更好地获得大帝的支持,二来就是三宗的这些弟子,他们的思想应该能更好的(影响)改造。
只不过,万事开头第一步最难。
元歌连大帝的人影都见不到,哪来的信任与支持呢?
所以元歌的种种怪异行为更加盛行了,可看客还有只有两个,仙师和肯儿。
元歌还是喜欢站在石头上,鼓捣一些无用的东西;还是喜欢躲在屋子里,一天不出门;还是喜欢破坏花花草草,把它们塞在伞下,然后挥洒出去。
“仙师,肯儿怀疑公子疯了。”
“嗯。”
“仙师,肯儿想劝劝公子,让他不要再浪费东西了,我们的余钱本就不多。”
“肯儿!脂粉给我!”元歌冲到二人跟前,身上都是汗,一把就把徐露肯荷包里的名贵脂粉给抢走了……
“公子……”
徐露肯扭过头去,不再看了。因为元歌又开始糟蹋东西了……他把脂粉随意飘洒在伞下,一点也不珍惜。
徐露肯求救似的看向仙师。可是却听到了仙师这样问她,
“我的?你的?”
徐露肯醒悟过来,她好像忘了什么。这脂粉根本就不能算是她的,所以就算是元歌浪费,那也轮不到她管……要让脂粉的主人来,可她心底怎么就这么心疼呢?
“这都是钱啊。”
徐露肯恨恨道,发誓再也不理元歌了。可是当她看到元歌受伤了,又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冲上去……
郭诛仙看着这一切,只是微微一笑。
这脂粉有主!是那个常常叫他郭叔叔的女孩子的。只不过,现在看来,浪费就浪费了吧。
反正又不重要……
元歌还在嬉闹……
可脂粉却又送到了……
……
还是在这书房中,元歌继续享受着徐露肯的云娘式揉捏,高瘦婢女就站在他的身后。
因为元歌问她有钱了会做什么的问题,但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没个所以然。所以元歌只能让她继续给自己捶背,就当做最为简单的惩罚。
二人说着闲话,元歌提起了宋小宝,徐露肯想起了公子的书房名。
因为元歌曾说过一句话:
“皇家的书房是御书房,青藤书院的书房是青藤斋,那我们这个破书房也要有个好名字哇,”可是过了这么多天,公子也未曾提起过了,徐露肯悄悄的提醒着。
“是啊,公子!您那日所说的书房名,想好了吗?”
元歌摇摇头,惊讶于徐露肯的记忆力超群,蘸着洗墨坛中半浊的水,在书桌上画着圈圈,“还没呢?就叫圈圈斋?”
“公子,您又开玩笑了。”
“有个好名字,日后就会有很多人来效仿公子您,再加上公子的一手好字,那钱财些许的身外之物还不是滚滚来吗?”徐露肯的小脸带着笑意,提议道。
一提到钱,元歌眼睛就亮了。其实他曾经想过,也规划了很久,但他因为公务颇为繁忙,所以就先搁置一阵。
今天倒是个起名的好时候,一扫不幸!
看着公子苦苦思索的面容,徐露肯不厚道的笑了笑,又想起了公子噎蛋的事。
元歌动用前世的些许知识,想到了前些日子就已经考虑归的斋名,如聊斋……第一个便被他排除了,因为感觉头上阴森森的,肾部虚虚的……他知道这斋名很重要:古往今来,大凡文人墨客都要给自己的书房、画室起个雅名,亦谓之斋号。
斋号的取名,既反映主人的个性与品性,又关联主人的寄情与爱好。主人在命名前,要对斋名内容的雅与俗、深与浅、简与繁、稳与浮作反复推敲,一经定名终身不改。
寥寥几字,意义深邃,是主人明志修身的对外表白,是他人观言察行的检验标准,是斋主外在形象和内在修养的统一体现。
所以说,逼格一定要高哇!!!
啥啥草堂也直接排除,因为不符合元歌俗人的气质……保守残缺?俺可不是这样的人,大风大鱼大鸟,算了算了,又不符合自己这个即将为官的身份……魁星呢?自己又不科举,算了算了,木石花朵呢?唉……不想多说了。饮冰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但容易让人猜测,自己内心又不过于焦灼,所以算了算了。
简单一点,回归质朴。
就叫它昭文斋吧。
……
“好名字,好名字!昭文,昭文,文采悠扬,公子好文采啊!”徐露肯蹦蹦跳跳的,很是开心!
“别开心的太早,若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那就白搭了……”
“公子可是试试啊,那些天京城里的贵人们不就喜欢各种雅集诗会吗?”
元歌让她停下胡乱蹦跳的脚步,笑着说道:“明知道不行,何必试?”
徐露肯擦了擦湿手,笑着说道:“就算不行,现在随便涂些墨团,评价公子的字,那也可以卖钱啊。”
“唉,公子我不干这样的事……”
“公子会的,公子会的。”徐露肯默默重复两遍,因为元歌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很清楚。
徐露肯给元歌倒了一杯茶,可是却一不小心弄到了书桌上的纸张上……
然后徐露肯就手忙脚乱地用抹布擦去积水,可是又弄巧成拙,把宣纸给碰到了地上……
最后,要不是元歌出面,想来徐露肯是降服不了这一宣纸的。
元歌同手掸了掸滴落在宣纸上的脏迹,把宣纸放到窗子旁,教育道:“这宣纸啊,质地棉韧,光洁如玉,不蛀不腐,墨韵万变之特色,被人们誉为国宝,肯儿啊,你差点毁了一张。”
“那要多少钱呢?”徐露肯怯生生的问。
元歌敲了敲徐露肯的额头,笑道:“在外面应该要很多,但在这里应该不要。”
“为什么啊?”
“你去问仙师,他只说一句想看看宣纸还如十几年前一样吗?就有人送来了这么多,价值虽不变,但价格低了,你说呢?”
……
等徐露肯走后,
元歌疯了般,用毫笔在纸上疯狂地乱画着诗句……“富贵于我如浮云……富贵于我如浮云……富贵于我如浮云…富贵于我如浮云……富贵于我如浮云……”
但写着写着,这一切也都变了味道。
他实在是想有钱,因为有钱人都很性福,他也想很幸福。
但他又时时刻刻不忘道理,只有觉得这世界有道理存在,对这世上的事抱着善意的人,才能获得这个世界的善意。元歌感觉自己不配。
说到底,还是因为封建社会的吃人特性逼迫的,元歌是农民阶级,所以追求的目标也带有局限性。
而且到最后,这种根深蒂固的阶级性也永远改变不了。贵族就是比平民厉害,就是能吃肉……
局中人,谈何大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