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想得太过简单。这年头,人情淡薄,没人喜欢自找麻烦。追她的人看起来便是有背景的,即使偶尔有人远远看见,也都躲开了。
再跑得一阵,梅飞飞只觉脚踝一阵酸痛,身上一阵无力,一颗心跳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胸膛痛得像是要裂开。其实她并非那种弱柳扶风的小女人,只是紧张之下又跑又喊,自然快不过一群大男人。
她不敢回头去看,却能感觉到那些人已经触手可及,心中一急,脚下一绊。路中间有块水泥地砖凸了起来,忙乱之中没有看见,整个人便重重地跌了下去。
只来得及将头一偏,情急中用手撑了一下,“呯”的一声,顿时,全身的骨骼像是跌散了架一般剧痛起来。
这一跤跌得她眼前一阵昏黑,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正在此时,身上突然被人大力一扯,随即一个男人声音在耳边喘着粗气狞笑:“梅小姐,早叫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何必非要自找那么多罪受呢!”
梅飞飞已经无力反抗。身上阵阵剧痛,脑中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由着他曳起来。灯火昏暗下去,意识渐渐消失之际,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刻骨的声音:“放开她!”
是他?是他!
她极力睁大眼想看清那个模糊的身影,无奈,黑暗却在这一刻,没顶而至……
“傅远!”梅飞飞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随即,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她肩上,有人柔声道:“飞飞!”
蓦然转头,却是林文鹤!她愕然半晌,正要开口,脑中忽然一阵刺痛,忍不住先扶着额头,呻吟了一声。
“怎么?头疼?”林文鹤立刻紧张地问。
梅飞飞闭着眼,疼痛渐渐缓解,这才疑惑地盯着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是你?”
林文鹤一愣,旋即笑道:“是我啊!你以为是谁?”
她呆了呆,心想道,难道真是自己听错?那个声音明明是……
“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林文鹤关切地摸摸她的头。
梅飞飞这才开始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又一次进了医院。“怎么回事?”她问道。
“是我的错!”林文鹤道,“昨夜不该那么晚才去接你。没想到一时不备,就让他们钻了空子……”
“所以,昨晚那个人是你?把我救下了?”她再一次问,像是想求证什么。
他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梅飞飞轻轻地“哦”了一声,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失落。“那后来怎么样了?”她又问。
“刚好有朋友在,就把他们打发了。”林文鹤无视她的失落,简洁地答道,旋即又拉起她的手,细细看昨晚的擦伤,“真的不疼了么?”
梅飞飞笑起来:“没事呀!我又不是纸糊的!说起来也奇怪,不过是跌了一跤,居然会晕过去,难道真是前一阵睡太久了?”
林文鹤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道:“医生说你脑子里还有一点点血块没有完全吸收,所以,受了刺激,就容易晕……”
“啊?还有这种事?”梅飞飞愕然,旋即自嘲地摇头,“看来我变成林黛玉了!”
“飞飞。”林文鹤握紧她的手,“这段时间,为了杂志社的事,你太累了。歇一阵吧!”
“那怎么行?很多事还没做完……”
“没事,资金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
“真的?”梅飞飞惊喜地道。
“是。”他淡淡地笑。
梅飞飞正要细问,忽然一阵手机铃响。林文鹤掏出来看了看,按下通话键,“喂”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瞥了她一眼,却又站起来,走出病房外去。
其实梅飞飞已经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声音,见他如此神情,便不动声色,只是若无其事地靠回床头去。
没多久,林文鹤就推门而入,见梅飞飞默然凝视着他,不禁一愣,又歉然一笑。
“是兰倩心?”她平静地问。
“嗯……”他顿了顿,犹豫一会,“不是……”
“哦……”她淡淡地道,知道他不想说实话,也就没了追问的兴趣。
一时之间,病房的气氛似乎立刻僵硬起来。
林文鹤对她很好,十分好,非常地好!好到甚至让她觉得,自己不爱他实在是一种罪过。但他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有事喜欢瞒她。
梅飞飞不喜欢这种感觉。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后才知道真相的感觉,让人极不确定,极没有安全感。因为,但凡是真相毕露的时刻,通常都是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刻。
除了还有点头晕头痛,梅飞飞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回家。但她并没有如林文鹤所说在家里歇着。
杂志社的资金虽然已有着落,却没到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反而立仁那边,她不用太操心。只要杂志社能支撑下去,这些官司迟早能解决。
只是有了这一次经历,她出入开始变得谨慎小心,绝对不再单独出门。
这一天下班,林文鹤说是有事要处理,提前走了,来接她的是江玉容。
梅飞飞自从上次撞伤了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放松过,这时突然来了兴致,硬拉着江玉容去闹市区吃了个饭。
江玉容毕业后一直在外企,她能说会道,又平易近人,不爱计较,却又细心,很得老板的欢心。混了两年多,已经是部门经理。尽管如此,她在梅飞飞面前仍旧是大学同宿舍的那个女孩,没有什么不能说,也没有什么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