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浩站在领操台上,邪气的笑着。我就站在台下,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发不出声音。就在我觉得身边突然春暖花开,宁浩向我走来变了样子的时候,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
“安宁,你上班要迟到了,起来吧,我走了”项凡恼人的声音惊扰了我,扒开眼睛一看闹钟,顿时傻了眼,分分钟洗了个脸,随便套了件衣服,向地铁奔去。
人间无比悲催的事是上班迟到被领导撞见,比这更悲催的是被撞见了之后,领导给5分钟时间准备马上开会。而这两种分分钟被追赶的感觉伴随着一早上迟到半个小时的我,仿佛要死了一般……
我叫安宁,有着无比大条的神经和相当粗犷的性格,身边人眼中的“女汉子”。有一句话叫做女汉子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于是我的人生“无解”,直接翻译是即不需要解释性格构成,也没必要掩饰性格优势。单位大桶矿泉水一个人换,饭量比得起单位男同事,却时时刻刻离不开减肥两个字。总之,我在我们同事的眼里看着很上火,一般他们都会说,安宁,你没有男朋友是有原因的。然后我都会无所谓一般说“是因为我太优秀了”反正能恶心一批人是一批人。
“本周例会的宗旨是业绩,你们没必要纠结,让你们干你们就得扎实的干,出了问题,也不用你们承担。”
被正宗河南话灌入耳朵里,突然就回过神来,眼前是赵经理开会开的口吐飞沫。会议记录被我记得一塌糊涂,我是这个单位的最低端职位,赵经理的副助理。一直想不明白,这个40岁秃顶的销售经理,为什么要4个助理来伺候,后来有一次无意中和隋囡聊天的时候听她说,我们赵经理是觉得出去见不同的老总要带不同感觉的助理,要不然谈业务谈不下来。我从心里深深的就觉得奸商的翻译不无道理。可是数数本月的房租、水电、餐费……现实生活迫使我不能随便跳槽,不得不忍,其实老赵只有这一句话让我心底起过小小波澜,其他的都还好。
实际上来说隋囡、林晓、崔夏她们三个助理是我们公司里的三大美女,走到哪都能夺人眼球。她们三个连脚踝骨都闪闪动人,我经常坐在她们三个旁边幻想自己能拥有一副好身材,于是想想就得了。
“安宁,你把会议记录发给大家,一会你跟我去见个客户。”
老赵说完散会,我就手忙脚乱的收拾电脑。老实说,来公司半年老赵从来没有带我出去见过客户,用林晓经常讽刺我的话
“安宁干什么都一塌糊涂,又胖的一朵奇葩,因为个啥赵大爷要砸自己面子带她出去谈业务?所以她也就能打打杂吧。”
林晓和我都是东北姑娘,可偏偏我和她是办公室里最不合拍的两个助理。我看不上她当面巴结领导背后指桑骂槐,她看不上我干什么都马马虎虎,说话不经大脑。所以当老赵让我去见客户的时候。林晓把材料摔得格外的响,我也就当她是一个神经病人。
“崔夏姐,这次赵总要见什么客户呀?让我跟着?”
崔夏是跟我相处最融洽的同事,她平时负责老赵的日常出行安排。
“一个东北的客户,可能觉得你是东北人吧。你稳重点,来公司半年了见个客户正常,发挥你专业特长。”
“她能稳重?你还不如指着她买彩票中500万呢。”
林晓一顿冷嘲热讽后,瞪了我一眼,随后同事说什么,我也没听就去找赵总了。
其实这个单位是我的一个避风港,从三流大学毕业以后找份工作特别的难。我一个人没顾父母反对跑到了北京。将近1个多月的找工作都要绝望了,最后敲定这个单位,也算老赵待见我,马爸爸怎么说的?这个年头有份工作就是福报了,也没有什么埋怨的,坐在车里发呆看窗外的树一排排的过去,大脑一片空白。
“安宁,你把这个项目资料看看,一会谈的时候,有准备。”
老赵的河南话一直是我的夺命CALL,听着特别愣,声音大又震的脑袋嗡嗡的响,伸手机械的拿过资料。其实如林晓说的,我真不是什么细心的人。尤其在整理合同、资料这块错别字、格式乱等一大堆的问题,如果不是有崔夏,估计试用期我都过不了。所以拿来资料的时候我也只是随手一翻。也就这么随手一翻,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回忆稀里哗啦的倾泻而出。
宁浩这个名字映入我眼睛的时候,仿佛心被扎了一下。这个人,曾经是我心里的一道伤口,从来不曾愈合,表面好的几乎看不到疤痕,而实际深处早已腐败溃烂。离开他已经5年了,记得有人说7年是一个循环,忘记一个人,7年的时间足够了。可是还有2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了惩罚我让我再次看到这个名字,在我掩饰的伤口上再撒点盐,疼的更彻底些
也许只是同名而已,我故意忽略着这个名字给我带来的疼痛和软弱,继续翻阅着资料,强制整理其中的要点。
“安宁,看的怎么样?快到了,告诉我你觉得这次谈判的切入点是什么。”
老赵的话一出,我还没反应嘴里就蹦出两字
“宁浩”
老赵顿了顿,自顾自的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宁浩,对就是把宁浩说服了,说他可以利用我们的宣传增长他的销售额。但是怎么利用我们的宣传?从那几个点增加你想好没?”
“我们是双向营销,既有互联网又有传统的媒介,而且可以运用已经有的客户群联合扩大他们公司模特的知名度。”
我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冒出来的是不是人话,脑袋里面全是宁浩坐在我旁边侧脸的样子,那时阳光正好,他侧面的棱角,嘴唇微笑的弧度。要不是老赵的笑声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回归现实,估计我会呆若木鸡的在车里继续楞着。
“想不到你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丫头,看一看资料就知道切入点是什么,一会好好表现,这单子业务签下来,我给你奖金。到了,下车。”
脑袋里依旧是空白,阳光正好,等赵经理下车之后我们就往谈判的会议室里走去。国贸地带人多车多,大概5分钟的时间,我们到会议室,5分钟里我一直很惶恐,期待是那张脸,又希望不要见到。
“矛盾是相生相克,互为因果的关系”突然这句话从心里浮现,恐怕我和他就是矛盾的。我叫安宁,他叫宁浩,我家人期许我安静宁和,他家人盼望他在宁静的生活里活的浩浩荡荡,也许遇见就是一场错误。
赵经理推开门的一刹那,我彻底清醒了。记得在高中的课间操时段,无论学校操场有多少人,我都一眼能见到宁浩。就好像现在会场里坐满了10几个人,依旧是他最显眼。
“赵总,您好”
宁浩站起来,主动握手。我想我可能是太胖了,胖到宁浩可能没有一眼看出来我。所以当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没有伸手,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当会议开始的时候,我的一向大条的神经,突然转了取向。
大概前后30分钟左右的样子,我一个人完成了不大熟悉的方案整体介绍,中间竟然无磕巴、无走神,一气呵成。仿佛怕停一下,都抑制不住自己想问的那句话
“宁浩,这些年你TMD死哪去了?”
停顿过后我问出的是“宁总,请问您对我们的提案最想了解的是哪一方面?”
“没有,我觉得安小姐很干练,方案也很不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明天上午我到您公司签合同吧。”
“那太好了,合作太愉快了。”赵总自然抢话,巴不得今天就签合同。
会议后来怎么结束我一点都不记得,短短1小时的时间,仿佛耗尽我所有的力气。5年有多长?我用了5年的时间铸成一道厚厚的壳,今天一见直接将壳打粉碎,赤裸裸的呈现一颗布满伤痕的心。
会议结束后,老赵似乎很开心,
“安宁啊,今天你立了大功,早点回家休息吧”
5点的北京依旧热的让人发慌,一路地铁脑子里都是关于宁浩上学的样子。回到狭小的出租屋连鞋子都忘记脱下,抱膝在地板上,欲哭无泪的感觉伴随了我太久,好不容易要忘记今天彻底失败。仿佛多年前,我幼稚的对宁浩说“宁浩,我要你深深刻在我的心里,一辈子不忘记你”。终归是有些话说了不如不说,有些人见了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