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绒雨锁空
清晨潮气逼人,锦被棉衣难以御寒,朱蒙蜷缩身体,胸腔隐隐作痛。
朱蒙终不耐寒气,掀开锦被,惺忪双眼,叫道“咳咳~~爷把门关下,冷风**!”
过了许久,“咯吱~~”一股老头磨牙的声音传来,随之一股暖阳打到朱蒙肩上,忽感温暖,而寒风也偷摸溜了进来,“丝~”朱蒙倒吸一口凉气儿,睁开双眼,上空一个小盖子,右侧有一草帘帷幕似从天而下,而其他三面像是被木板包住。
朱蒙一股脑坐起,肩披锦被,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眉头紧蹙,嘴皮紫黑。
“少爷您醒了?”是一小个女孩的声音。
朱蒙的屁股微微向前蹭,推开帘子,一约摸六七岁的小女孩,他那灵动的双眸看向地毯,小巧精致的秀鼻下是一张樱桃润唇,微微抿着,圆圆的小脸衬微微泛红,兴许是受冻了看起来讨巧极了,扎脱了鞋子,跪在床前,红肿的两只小手间架着一碗黑汤。
“哎哎,这这,快起来!”朱蒙忍住疼痛右手不停摆动。
“奴婢不敢,请少爷用药!”女孩虔诚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凄凉,如同镰刀一般切割着朱蒙的心。
朱蒙微微向下倾身,左手抚摸伤口,右手伸出接过汤药,小指无意碰到女孩冰铁似的手。
“你先起来,下面凉,来坐在床边,我有好多话要问你!”朱蒙将药碗放在脚下,拉起女孩,女孩坐在床边,朱蒙紧紧攥住那双红肿的小手。
“你叫什么名字啊?”朱蒙细心问道。
女孩东张西望,很不自在。慢慢回道“回少爷,我自小就没了父母,也没名字,那些老妈子都叫我甜儿!”
“甜儿?好听!这是哪里?你有为什么在这里!”朱蒙追问。
“这是张府啊,老爷让我在门口候着等您醒来!”
“我家?”那日的事情如同幻灯片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不禁头痛难过。
“少爷,喝了药就不难过了!”甜儿端起瓷碗。
“好好好!”苦涩的黑汤不一会就被喝光了。甜儿投向小孩那期待有神的目光,碗底已空,女孩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看见这个懂事玲珑的女孩,朱蒙干涩的嘴又有了几分甘甜。若是人生没有玩笑,那么他也会有这样一个妹妹。
“少爷,奴婢要退了,老爷等着你醒来的好消息呢!”女孩收拾了一下药碗,行了大礼,便匆匆离去。
朱蒙心中懊憹,他有一肚子的不平想与之倾诉。这个陌生的环境是他感到恐惧不安。
“贤儿,我的贤儿啊!”妇女的嚎叫惹得鸟鹊横飞、鸡犬不宁。
朱蒙被这聒噪的哭声弄得心慌意乱,“这婆娘可真会作妖!”
“哎呀!再别嚎叫了,丢人显眼!”一股沉稳老气的声音打断了聒噪。
这莫非就是甜儿口中称道的老爷,是我的“新爹”?短短几分朱蒙心中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一线暖阳打入地板,几人的呼吸声渐重,屋里渐渐暖和。
绕过屏风,来到朱蒙床前。
屋里错落五六人,那妇人穿金戴银,发丝上没了再插其他银饰的空位,依偎在老爷身后,显出几分恐惧。
“薛郎中,快替贤儿请脉!”老爷命令道。
“是老爷!”郎中取下医箱,踱步向前,稳稳坐在床前。
朱蒙微惊,脸色回白,微喘大气。
“少爷,莫要紧张,您伤病未愈,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静养,快快躺下。”
朱蒙像只被驯服的马乖乖的躺下,心乱如麻,身子紧绷。
“少爷,放松,把手给我!”朱蒙伸怯弱的伸出手,后背收缩一股空虚感而发。
郎中闭目养神,时而摸摸胡须,时而轻轻点头,众人紧盯郎中干瘪的嘴唇,不停地咽口水。
终于郎中说话了“少爷已无大碍,调养几日即可痊愈。”
“啊!”妇人大惊,为避开嫌隙有顺势大喊“太好了!”
“好了好了,回去吧,别丢人现眼了!”老爷眼珠左斜妇人说道,转又摸出些银两致谢郎中,“多谢薛大夫!犬子多亏您了!”
大夫回礼,众人又撤去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朱蒙却是难过,没有适应新环境的他说到处都是胆怯。
再看又一屋中,另是一番风景。
“娘,那小白贤还没死!”一身青衣,眉目清秀,风采俊美中带着几分轩昂气宇,男人一见也会心折。这便是妇人的儿子张清宇,一心想夺得张家财产。
“哎哟,我个好儿啊,倘若真死了,你舅舅难过我也伤心。”妇人摊在小床头。
“没死,只恐后患无穷啊!”
“这样不挺好啊!你舅舅待我们不薄,没有他你早饿死了!”
“舅舅是我亲舅舅,可这表哥未必是真表哥!”清宇目中有几分邪魅,将母亲的手攥的更紧。
“嘘,切勿胡说,让你舅舅听到了和你翻脸。”妇人还是很照顾他这个兄弟,张家是经商世家,张黎(老爷)早年离开家族,自己创业几十年,父母忧二年才回,家里全凭妇人打理,吃了不少苦,回家时便带着张希贤,子承父业,便继承了张家大业。
“我偏要说,张门有才,那会出个傻子?”
“够了!”
“虽说上回他受害于意外,但下回不敢保证了!”清宇丢开双手。
“贤儿我也讨厌,别伤了你舅舅!”
“娘,你要帮我!”
“你是娘的亲骨肉,娘从来向着你!”
清宇欣喜,心中念道:作为一个外人,处处胆怯,时时嫌隙,寄人篱下的感觉实在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