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
夜。
未雨泛依旧躺在那株梨树上,裙衫样式不变,却换成了非常清素的鹅黄色,淡雅的妆容,这般看上去却十分适合娴静的她。
前些日子因那盛大的封后大典,别说宫里,整座都城张灯结彩,连开了好几日宴会,宫里也摆了好几日的宫宴,歌舞升平。她这鸾息宫也偶尔会热闹热闹,她却十分不喜欢,一直躲在宫里头从未露面,叫外头的人好一通嘴碎。
听说皇上也连日就寝朝鸢宫。
不过距那时已过去将近一月了,还挺无聊的。
她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起一朵梨花,对着月光细细观赏起来,寒澄走进来看见这般光景,不由得愣在原地。
想不打扰,却想多望几眼,好像此时一旦移开眼就会将她忘记一般。
未雨泛轻轻侧过头看他一眼,垂下了手,那朵梨花飘落在地。“何事?”
这道清冷的声音将寒澄惊醒,寒澄移开眼,答:“燕溪月看上去并无异常,也没什么动静……而且雨季也快到了。”
总感觉他说了一堆废话,好像没什么用。
“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嗯。夜里天凉,娘娘早些歇息,告退。”
未雨泛昏昏欲睡地看着他离开,只觉有些闷,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便是躺在了榻上,抬眼看去,舒江正打了水给她拧帕子,透过窗看去,此时正是昏暗的雨天。
见她醒来,舒江一脸欣喜,连忙拿了帕子走来,给敷在她额头上,长舒了一口气才道:“还好回来的及时,您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这孩子……您可知道?”
未雨泛摇头,但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六百年前的身子。”说到这,舒江觉得便不必再多说了。
未雨泛又点点头,和她所想的差不多。
舒江此时长发高高束起,额前放下了两缕长发,不再是双丫髻,眉眼有些凌厉,朱唇皓齿,也是个美人。身穿月白色交领齐腰襦裙,腰系白色腰带,窄袖长裙,但那长裙依旧被她剪去一截,胡乱地剪去了一部分,脚踏长靴,本来挺娴静的一套裙衫,硬是被她穿出了张扬的江湖气息,而且看上去还挺适合她的。
这般安静的氛围让她感到不适,便在一旁唠叨起来。
“关于语聂初的事情我大概搞清楚了,我查到的您都已经知晓了,当年语聂初突然消失都无人敢声张,因为他是犯了事惹到皇家的人了,毕竟不是嫡子,能换相府平安,这谁不愿意?但无人知晓的是他这几年在牢里受的刑,渊帝并不知晓,是被潼归尘允了的,语裳蓉对她长姐的怨恨都发泄到了语聂初身上,虽说也并非是您的亲弟弟,但好歹也有跟宿主的骨肉亲情吧。真......”
“你刚刚说什么?”不等舒江说完,未雨泛便扼住了她的脖颈,眼中划过一抹猩红,渐渐的瞳孔也变成了赤色,舒江吓得不敢动弹,却暗自庆幸还好大人如今无力,否则这一下她就没命了。
不仅如此,未雨泛整个人散发的气息更是叫人心惊胆战,寒意一下子从脚底窜上来。
路过鸾息宫的寒澄和夜江陵感受到这股阴郁气息,连忙冲进来,见到这幅场景,也吓了一跳。
“大人!”
未雨泛没有松手,只是将目光移了过去。
两人立即举起了双手,后退一大步。
感受到脖颈上的力道渐渐变小,舒江心下大惊,刚回过神来未雨泛便瘫倒下去,她赶忙扶住,将未雨泛安置好才惊魂未定地看向呆站着的两人。
三人此时恐怕心里是一样的想法。
不知距离未雨泛昏睡过了多久。
她又一次站在一株梨树下,视野中有千千万万株梨树,清风拂过,便是无数的梨花瓣悄然落下,如下雪纷纷。
这般场景好生眼熟,似乎看见过,或是发生过......未雨泛的感受十分清晰,却十分不真实。
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声音,他语中带笑:“你若能活下来,便是你的造化。”
只听他又言:“清梨,六百年。”
未雨泛正震惊,就快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天地一片混沌,她一个不稳向后一步,明明是踩空了在下坠,却又是稳稳当当站着的。
惊吓过后又睁眼,正是身处阴暗深渊,冷风阵阵。
她听见铁链的声音,看见一位面色苍白却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从眼前一闪而过,便又见得一男子面色淡漠手执青剑,与自己擦肩而过。
夜江陵?
便见一块玉牌、一支玉笛落在眼前,伸手却触碰不得。
这是......梵阳令牌和共声笛?
正欲转身,却突然又一次下坠,未雨泛清楚地感受到身后岩浆的灼热气焰。
慢着......这个梦,是以前常做的梦!梦中出现的人她一定熟知!从前都是在这个时候便会梦醒的。
未雨泛一瞬间想起来了这个场景,这是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前总是做的一个梦。
这次她没有犹豫,很快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目温和的公子,不对,不是温和,他眉眼如画,仿佛雕刻出来的一般,这般美丽的容颜,叫她突然忘了呼吸,甚至没来得及仔细再看一眼,他便消失了。
梦一下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