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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悲剧史二

刘博中第一个问题还没想清楚,被第二个问题猝不及防地当头喝问,立刻崩溃,实在不能面对,便撒腿逃出去,包碧莲和刘莹妈齐声叫他都喊不住。刘博中跑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刘莹妈大吼一句:“你就这么讨厌俺?!跑恁快?!你别跑!”她发足“咚咚咚”追来,然后突然“咚”一声巨响,喊声顿停。知道出事了的刘博中,跑回去一看,不由得叫苦!砖墙上一道触目的裂缝贯穿上下,裂缝下,面朝黄土趴着刘莹妈,包碧莲伸着手呆立在旁边。刘博中抱起老婆一探鼻息,人已经死了。他愤怒地指着包碧莲,骂她是个魔女,骨子里就是个杀人魔女。沈太上皇忙说:“并非如此!你老婆追你,你跑得快,她踩到玉米芯滑倒,撞墙上了!碧莲救她不及……”包碧莲气得发抖,打断太上皇:“不用跟他说了!刘博中,你说得好!你老婆就是我杀的!怎样?!”

结果俩人不听皇帝拉架,当着圣驾的面儿,狠狠地打了一大架。包碧莲把自己积攒多年的怨,把自己豆蔻年华倾心于人却被无情蔑视的恨,一股脑发泄了出来。沈太上皇岂能坐视不理,上前帮忙,却被仙女一掌打退;众护卫护驾心切,扑上来挨个被仙女打飞。刘博中一来手下留情,二来武艺不精,在包碧莲愤恨的攻击下,连中数掌,心头爱恨难当,一口气没弄顺,喷出一口血,弄了包碧莲一脸,把包仙女喷成了关二鸡(此处是文豪我的一种修辞手法)。二人收了手,包碧莲又气又羞,擦也不行,洗也不对,撂下句:“刘博中!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谁也别来找我!谁来我就杀谁!”说罢,捂着脸,一气之下飞走了。沈太上皇捂着胸口,着急呼唤,但仙女根本不理他。命众人追赶,吃干饭的护卫们却没有一个能爬起来的。

一阵过后,文老爹他们回来了。刘博中恨逝伴侣,太上皇痛失仙女,俩人各自伤神,谁也不说话,只剩下个刘莹哭天抢地。见手下带着罪魁祸首包碧云来了,沈太上皇指着刘、包、黄仨人破口大骂,谁都不敢劝。待太上皇骂得气喘,刘博中道清原委,文老爹抢了个似乎能全身而退的时机,出谋划策道:“皇上息怒,不如让草民先去劝劝碧莲姑娘,让她跟皇上回宫,她多少还是肯听我说话的。”黄明柱那货却阴笑着说:“皇上你别听他胡说,肯听才怪!碧莲只听刘大哥的,刘大哥只听我内人的,我内人只听我的,这事儿还是让我去办更妥当。”

沈太上皇懒得辨析,下旨让四人一块儿去,不把仙女请回来,你们这些贼人就等朝廷降罪吧!黄明柱夫妇一听,赶忙磕头捣蒜,连连告饶,说自己名为山贼,实为良民,开山修路,打虎驱狼,做足了贡献。沈太上皇摆摆手不听他们放屁,让赶快去办事,不得有误:“朕就在这里等,日落前不把碧莲姑娘追回来,你们四个提头来见!”众土匪摇身一变成为皇家媒人,谢恩而去。(依我看,此处文老爹一定也磕头捣蒜乱表功来的,他不说罢了)。

离了刘博中的院子,众人问,包碧莲离开时的往哪个方向走了?刘博中朝山上一指,黄明柱不由得浮出笑容,包碧云啐道:“老黄你想什么好事儿呢……哎呀,往北去啦?不好,她去普慈庵了!她要落发为尼!”普慈庵在迷茫山北面的一个僻静小山上,包碧云有时会去烧香礼佛假虔敬。包碧莲要是当了尼姑,皇帝还不把迷茫山和文家踏平?这是所有人头顶的刀,玩忽不得,大伙立刻同心同德,速速赶去。从迷茫山北崖下去,有条捷径,希望能追赶飞天遁地的包碧莲一程。众人不敢耽搁,生怕晚一点点,包碧莲的一头秀发就被尼姑们剃光。一路携尘冲进尼姑庵,果然,一干尼姑在正殿里敲木鱼诵经,包碧莲跪在蒲团前,身边有个老尼姑拿着刀,正在念叨,眼看就要动手。土匪们不约而同大叫一声“刀下留人”,说着冲入大殿。黄明柱见包碧莲满面含悲,早忘了正角儿乃是刘博中,而自己只是个敲锣的,也忘了挺着大肚子一路奔波的老婆正在身旁,他扑过去咚一下趴在地上,抱着包碧莲的脚就亲。边亲边说:“莲妹你这是何苦,就算刘博中不要你,就算你不愿嫁给皇上,还有我黄某人啊,你知道我痴心一片,何不跟你姐姐一起上山,咱们仨人一块儿……”(以我对黄明柱的认识,此处文老爹绝没有夸张。)

“孽障!”剃头老尼扯着黄明柱的后衣领将他提起。

“滚蛋!”被侮辱了双脚的绝情女包碧莲将他踢飞。

“混蛋!”挺着个大肚子的现实女包碧云续了一脚。

“善哉!”四大皆空的刘博中躲开飞翔着的黄明柱。

“下贱!”手持木鱼拂尘的众比丘尼恨得入骨三分。

“我去!”神勇的文老爹抢上去接人可惜差了一步。

“你娘!”被踢飞踹出大殿的黄寨主趴地奄奄一息。

文老爹赶去查看,黄明柱捡回一条命,闭上眼睛装死去也。再看殿内,追来的四人,只剩刘博中和包碧云恰好站在一块,看得个包碧莲更加心痛欲绝。她劈手夺过老尼的剃刀便要自己剃度,在文老爹眼里,那刀简直要命!刘博中和包碧云双双赶上夺刃,包碧莲用刀比颈:“站住,不然我死在这里!”背后的老尼突然伸指点向包碧莲腰间,包碧莲一挡,刘博中趁机扑上夺下剃刀。包碧莲手中空空,心也空空,哭道:“刘大哥……你来,是要我嫁给皇帝吗?!包碧云!都怪你!包碧云!我要杀了你!”说着,突然朝包碧云一掌打去。包碧云无处可避,只得接招,有孕在身不敢发全力,不幸被打得倒飞出去,幸而有殿门口的文老爹接住,不然黄氏夫妇就团聚了。

包碧云没受伤但动了胎气,脑门冷汗如雨,腰下羊水似河,一句整话说不出。大伙都慌了,包碧莲呆若木鸡,刘博中和文老爹央求众尼相救。出家人慈悲为怀,岂能坐视不理?包碧云被尼姑们扶入房间,操刀老尼摇身一变成为接生婆,手里的刀子换成剪子,可能以前干过接生的活儿,轻车熟路地安排床铺,着人烧水。黄明柱爬起来,只是焦急地搓手,不敢责骂包碧莲半句,刘博中反而像家主,把刘莹娘的死和包碧云的伤,一股脑算在一声不吭的包碧莲头上,文老爹在旁一力劝和。屋内情况不明,一般女人生娃,都会痛喊得撕心裂肺,而包碧云不愧为魔王的后人,武功超绝的她,半句哼哼都没有(也可能在用内力使劲),倒是师太们焦急得叽叽喳喳。没一会儿,包碧云“嚯”一声断喝,黄家大公子“哇”一声降临了。本应十月怀胎才出来,可怜,还差一个月,就被长辈们逼出来了。黄明柱闻声,大声喊问,师太!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包碧云欣喜叫到,是个儿子,活着呢!然而不打诳语的老尼却说:“女施主,活是活着,可娃娃这么生下来,不夭折,恐怕也是个傻子!罪过罪过!”黄明柱闻讯,放声大哭,包碧云也在屋内嚎啕开来,着实恓惶。众人不由得心中恻隐,纷纷触动,放下怨怼,上前劝慰。

待包碧云休息了一阵,天色已经在宣旨催命。经此一事,心灰意冷的包碧莲不再撒泼,为了各家的性命,同意去见皇上。

至此,刘莹妈死了,黄公子傻了,已经有了足够悲凉的内容。故事本应该以包碧莲牵起皇上的金手,乘上回宫就死的倒霉御马拉的惹事破车进宫享受荣华富贵,作为一个相对和平的结束。然而天不遂文老爹的愿,接下来的事情,可谓贻害千年。包碧莲人是回去了,心却没有回去,她对刘博中爱恨交织,对包碧云悔恨交加,心情实在极差。着实不可能让她百媚横生,像个妃嫔一样小鸟依人地扑去请安。刚开始,沈太上皇看到她出现,喜出望外,当场就要封赏众臣,文老爹和护卫们高兴不已,可包家姐妹和刘博中、黄明柱却开心不起来,谢恩不诚恳,磕头不卖力。尤其包碧莲,像是被逼的,嘴里含含糊糊,脸上冷若冰霜。

天子封赏,本该听到山呼万岁而不是几句敷衍,皇上本就等得心焦气躁不耐烦,暗中嫉妒刘博中,看他们糊弄自己,终于火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文老爹觉察秋毫,拼命朝那几人使眼色,岂料,害人精包碧莲——人称嫦娥实则蠢如天蓬的女人,居然对皇上说:“皇上,宫里有那么多女人,我不要跟她们共侍一夫,你如果要娶我,就不要当皇上了。”

这下,沈太上皇终于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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