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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山谷观战

浪荡山跟迷茫山没什么好交情,我早有耳闻,原先路过浪荡山几次,却不知道山上竟有认识的人。除了关二鸡和赵半山外,在蓬勃时“狼王”郭明提起,迷茫山中秋遭难那夜,杀牛不让人看的李大厨曾拉拢他一起去浪荡山。因此李大厨子应该也在山上。

赵半山说他们贾大哥为人不错,弟兄们可以自由来去,意思很清楚,想来的好汉随便来,要走的好汉随意走,想回去还可以再回去。我意识到,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浪荡山应该是比百鬼岭和丁家洼更好的藏身去处!百鬼岭当初几乎倾巢而出,群雄跟我一块得罪朝廷、逃到蓬勃。沈家父子那么恨我,能不抽空把百鬼岭踏平?说到这儿我都有点担心那群傻货,回去见到老窝惨状,大概得哭死。而眼下,若能跟浪荡山贾大哥认识认识,岂不是天降的好运?不然我把黄小雨偷出来之后藏身何处?不得是朝廷管不着的地方?眼前就是啊!

收回思绪再看山下,只见圆滚滚的武寨主骑着瘦马,面对自家匪军,在其呐喊助威声中,挥斧喷唾,朝赵半山杀了回去。出人意料,身前背后都是敌人的赵半山没有慌乱,反倒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拍马往前缓缓迎了上去,就像唱空城计的诸葛亮一般神秘。我心下急道,不能让那贼胖杀了老赵,不然谁引荐我上山?难道靠关二鸡?于是我摸到一块石子,等贼胖杀快至老赵面前时,要发出暗器敲掉他的斧子,暗中救人一命。然而,我多此一举了。赵半山能混至今日不死,定然有其狡诈之处,不待我救,他突然掏出一杆弩弓,熟练地一拉一扣,黑尾短箭去势甚疾,“嗖”地射向武寨主。那贼胖也有两把刷子,立时左翻,来了招“镫里藏身”,躲过致命一箭。

正在赵半山急忙重上弩箭、我再次为他的性命担忧时,跨马奔跑中的武寨主突然连人带马侧翻在地,马儿压着贼胖,贼胖勒着马儿。马儿悲鸣、贼胖怒叫。实在笨得不像话。两军不分敌我,轰然大笑,赵半山趁机策马往自家阵营逃跑。我唯恐武寨主派手下在背后放箭,于是两只眼睛死盯着,看老赵稳稳妥妥回到阵营,才放下心来。见赵半山拍马驰过,武寨主怒气冲天,双脚猛蹬,踹飞瘦马,站起身跳脚大骂,作势就要率军进攻。我急忙看向关二鸡,担心他这次的阵法还是那个鸟样,一看大惊,关二鸡不知何时后背中了一箭,已经趴在马背上昏迷不醒了!而那些傻逼浪荡山匪军,竟然还在按部就班地绕圈走阵,真他妈有病!

赵半山赶回,见状失色:“关将军怎么啦?!何人暗算我关兄弟?!”说着急忙查看关二鸡伤势,才看了一眼,便转向别处,不露声色地拔掉关兄弟背上的黑尾短箭,藏在袖中。我摇头叹道:“唉!老赵啊!”那短箭正是赵半山射向武寨主的一箭,武寨主躲过,却不巧扎在了关二鸡背上。

此时,恼羞成怒的武寨主大斧一挥:“放箭!”言罢,一阵箭雨齐齐射向浪荡山匪军。那帮傻逼还在等死人关二鸡下令,眼看要死,个个惊惧,却仍不敢乱了阵型。赵半山撂了关二鸡、扔下众兄弟,拍马就跑,也不先给大伙下个命令。我见未来东家的手下要遭殃,尤其那短髯公关二鸡,被这轮箭淋一遍的话,绝对死透!天赐良机,我隔空发力,连连出掌,将百十来根羽箭一股脑打飞,闪身到青林帮匪军一侧,推下山头数块大石,喊了声:“活捉武胖子!”然后闪身来去,连连呼喊,让人以为有不少伏兵。

那武寨主果然中计,急忙撤军。我飞身下去,叫停“捡钱”阵法。检查关二鸡,伤势不要命,那一箭射在了一处大穴,把这货痛晕过去了。我让关二鸡手下给他包了伤口,抬送回去。围在身旁的几个土匪却面露难色,说害怕打了败仗回去受罚。我说你们哪就打败仗了?敌军撤退,你们立功了嘛!

“听我的,回去就说,浪荡山的威名吓破了青林寨的胆,他们惧怕关将军的武勇,使出诈降手段,暗箭伤了关将军,你们几个拼死护卫,把关将军救了回来……还有,就说赵军师临危不乱,以德服人,不追究暗箭伤人一事,与武寨主重申贾大哥威望,终于收复了青林寨!懂了吗?”

众土匪面面相觑,点头护着关二鸡,狐疑地走。其中一个年长的走几步回头问:“大侠救命之恩,小人不敢忘,请问大侠贵姓?”我吁了口气,心说可算有个懂事的了,临风孑立,负手道:“在下,张明达。”

土匪走后,我疾奔几步,追上逃奔的青林寨匪军,三两下制住武寨主,喝退众人,跟那贼胖蹲在路边细聊。互道姓名之后,我直奔主题:“武寨主,我可是救你的命来了,你放箭就等于宣战,凭你这实力,根本不用我贾大哥动手,小弟一人就能杀你个片甲不留,他屡次派些棒槌过来,确实是给你面子,你现在知道深浅了吧?我收了你的那轮箭,不光是救我的兄弟,更是给你留条活路!你点头了,明白就好!不过嘛,你手下终究暗箭伤了关将军……”

“不对!明明是跟我对阵那个文人射的!”武寨主摇头,他是个认真的人。

“你猜贾大哥相信谁?咱也不废话了,快人快语,你想死想活?”我是个直爽的人。

“少侠,是这小子射伤了关将军!”武寨主是个聪明人,揪过一个瘦小土匪掼在地上,“这小子暗箭伤人!张少侠,人交给你了,要杀要剐,任由贾大哥处置!”

我要他干鸡毛?我要的是青林寨!看都不看一眼,用冷笑回答了贼胖。武寨主也觉得有些荒唐,呵呵笑道:“张少侠,你说怎么办吧!”我让他给贾大哥写封信,表明同意并入浪荡山,且要附上信物,以示诚意。

武寨主憨笑:“我不会写字,信物就是这对板斧,大伙都知道,我一向斧不离身,洗澡都带着,张少侠拿去,贾大哥一看便知。”

……

(浪荡山的晚上比较冷,风挺大,屋里跟屋外没差别。我不太痛快,烧点柴火能穷了还是怎地?!能让我睡个温暖的好觉吗?这就是他妈什么贾大哥所谓的优厚待遇?仅仅比睡野外强。看来,这地方也不咋地。明天我就要去东岳城了,跟他们瞎客气几句拉倒,将此处当做避难落脚处,不然还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扎根山寨,义字当头不成?)

……

话说我从武寨主那里得了两片板斧作为信物,奔往浪荡山,打算比关二鸡的雄师先到一步,探探虚实,待他们凯旋,苗头若对,就能适时出现在土匪头子贾大哥面前,把酒言欢;苗头不对,也能全身而退,省得我耽误工夫,或中了奸计。板斧在腰,图上定准,我发足而奔,跑了几步不得劲,总觉有人踢我屁股似地,便驻足,用绳子把板斧系起来,找了根粗树枝挑着,继续沿山头赶路。

飞越一个小山峰时,看到关二鸡的人马在山谷中缓缓行走,神勇的关二鸡竟然已经醒了,摘盔卸甲,大冷天光着膀子,骑马催促赶路,嘴里絮叨:“我日他娘地赵半山,打了败仗就罢了,还把老子的大刀丢了!五十斤好铁啊……你们几个跑起来!头上必须冒热气,违令者斩!”愤怒之下,后背的伤口又淌血,都流到腰上了,但关二鸡毫不在乎,真是条好汉。我估计,冲着关二鸡的脾气,那几个胆小如鼠的土匪一定不敢照我说的瞎扯淡,我那条赛诸葛的妙计喂了狗啦。

看来睁眼说瞎话的重任,非赵半山这种天赋异禀的聪明人莫属。山谷岔口虽多,但大路就一条,想必以赵半山的智慧,一定赶回家搬救兵了。我挑着板斧继续跑,没有打扰傻逼关二鸡和他的傻逼阵列。

果不其然,跑了没多远,便看到赵半山在烟尘前方拍马奔命。我摘下一把板斧,发力扔去。板斧旋转飞舞,劈砍在其去路,奔马受惊而起,将赵半山狠狠摔在地下。我几步跳到面前,按着肩膀笑道:“赵军师!别来无恙啊!”

赵半山吃力地看着地上的板斧,再看看我,脸色刷一下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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