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笑容就没停过,落梅笑红叶,怎么成亲没多久,安生哥哥就变傻了。
“快回去吧,别傻笑了,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日暮阁的人都是傻子呢?”安生道谢后就搀着红叶回去了。
第二日,安生一早就来了,江梦月赶紧把他轰回去,又找了牙婆子送几个丫鬟让红叶挑。其实江梦月的紧张和高兴不比安生少,她询问了珍玉,红叶的情况。昨日的珍玉。没有了之前的自信,而是格外谨慎,自己把了脉,又陪着红叶去寻了明阳城中的妇科圣手,这才确认了怀孕还有红叶的身体状况。又细细的询问大夫有什么要注意的,吃的喝的有什么要忌口的。
江梦月笑她,也终于成了大人了。珍玉哼了一声,“医者自然要谨慎,再三斟酌,不可鲁莽。”
“是是是,医界女神医说的都对。”笑闹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江青辰,便随意问了句,若是他不是纨绔子弟,心中自有一番天地,是不是或可为良人?
珍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梦月,回屋睡觉了。
江梦月自嘲了一下,不可勉强,走一步算一步吧。
闲来无事,江梦月在院中看书喝茶,曹婉儿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江梦月好笑道:“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急躁,道不像是王妃的做派呢?”
曹婉儿坐在江梦月身边,朝着房屋的方向说了一句:“给我来杯茶润润。”一会儿,商美心端着茶水来了,双手奉上,站在一旁等着。曹婉儿一口气都喝了,商美心连忙斟满。
喝完茶水的曹婉儿看着一脸淡然的江梦月嗔道:“就你这日暮阁还闲着呢?咱们都快忙的脚不沾地了。”
“不过节不拜祭的,府里忙什么?”江梦月有些好奇了,平日里就算是忙年都不见曹婉儿如此的焦急,那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才是安王府的王妃该有的样子啊。
曹婉儿顿了一下,道出了原委。皇帝要来安王府了。
江梦月更加好奇了,她来了周国六年了,从来没见过江承恩来过安王府,不用说安王府就是皇宫都没出过呢。他只是在皇宫那一亩三分地上待着的,宫外多危险,出来找虐呢?
曹婉儿可不知江梦月的想法,她只说她自己的。这江承恩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要来安王府,说是要小住几日。皇帝要来小住,当然要整理妥当了,首先就是屋子,这个好说的很,安王府虽然比不上皇宫可还是大得很,单独隔了一个院子,给皇帝当个别院没有问题。
再就是吃的和用的,曹婉儿的意思想借了落梅给皇帝当厨娘。江梦月觉得这事儿还是要问问落梅的意思,没想到落梅很愿意,说是也想让江梦月以外的人尝尝她的手艺。大概这就是厨师的最高境界了吧,希望自己的厨艺让所有的人都欣赏。
“你放心,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曹婉儿知道江梦月的不愿,落梅是个“痴人”,怕她无意间要是得罪了皇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婉儿还借了一套茶具,那茶具是皇后赏给江梦月的,通体泛着淡淡的光,杯子通透,质地轻盈,釉色饱满,江梦月怕自己不小心打碎了就收到了库房。既然曹婉儿开口了,只是一套茶具,懂得的人用它,也不算辱没了它作为茶具的本质。
这边曹婉儿刚走,那边管家就来报,皇帝已经来了,而且没有随从,只有瑞秋一人跟着。安王和王妃、三殿下已往前厅去了,落梅急忙看看江梦月的着装、打扮,素净了些,随意了些,“公主,咱们换一身衣衫吧。”
江梦月看看自己的衣衫,居家不就是这样嘛,换什么,虽然这衣服料子看着素净,可就这一件衣衫的价钱就够普通一家三口一年的用度了,而且这还是红叶亲手做的,价抵万金呢!江梦月拿了一把小折扇就出门了。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折扇,一边想着,皇帝到底为什么突然来了安王府呢?
想着想着就到了前厅,前厅站了一圈的王府侍卫,这时的王府固若金汤啊。江梦月整理了一下衣衫,走进了厅里。皇帝一看她来了,笑说道:“好久不见安乐公主了,近来可好啊?”
江梦月依着规矩拜见了皇帝,起身后淡淡笑着:“陛下,安乐一切都好。”王妃说了,对着上位者能少说一句就绝不多说一个字。
“你如今也拘谨了,好生没趣,我今日来了承怀家里,自然是哥哥的身份,你是我的侄女,不应该如此生分的。”江承恩假意忧伤,竟像是小孩子讨糖似的。
“是,梦月知道了。”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还是小心为上。
江承恩虽然来的匆忙,竟也没有忘记带礼物,三个孩子每人一块玉佩,王妃是一块未雕琢的玉石,江承怀得了一坛子美酒。
闲叙了一会儿家常,就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江承恩去了江承怀的书房。果然,他们肯定有要事商谈,宫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回了日暮阁的江梦月继续看书喝茶。
“安乐很有闲情逸致啊!”随着笑声临近,江梦月回头一看竟是江承恩。
江承恩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起身行礼,“说了我现在是你大伯,不用拘束。”
“大伯,您怎么来了?”江梦月很上道的说。
江承恩笑着点点头,拿起了江梦月看的书,《四国杂记》。江承恩自然也是知道这本书的,并且他的天佑殿里也有收藏。这本书的作者不详,他游遍了四个国家,写下了关于四个国家的风土人情,贸易商道,难得的是还有自己的看法,江承恩很是推崇这本书和这个作者。
江梦月看他看的出神,亲自端了茶水放到桌上,又让落梅做了小点心备着。自己则拿了一本最近流行的小说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了,江梦月的肚子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江承恩。江承恩还是心无旁骛的看着书。江梦月拿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小心噎着,喝口茶水。”身边的江承恩没有抬头,“等会开饭吧,我也尝尝你日暮阁的厨艺。”
江梦月嗯了一声,又问了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没有,便吩咐落梅做饭,可落梅不知做什么菜式的好,江梦月说道,什么拿手做什么。又让小利去跟安王禀告一声,皇帝在日暮阁用饭了。小利也是海神国跟来的,和安生情同手足,安生放假后,小利就成了日暮阁的侍卫首领了。
落梅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桌子菜,上菜的是商美心,今日的商美心略施粉黛,穿了一件水红的衣衫,头上戴了一支半开的花苞簪子,当真是含苞待放。这样一个动人的花朵自然让江承恩多看了两眼。商美心娇羞的模样,不光是江梦月看见了,就连在廊下守卫的小利也看到了。
江承恩对落梅的厨艺赞不绝口,说是在安王府的这段日子只吃落梅做的饭菜了。落梅的厨艺得到了皇帝的赞赏,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些年我也是吃惯了落梅的饭菜了,有时出去吃都感觉吃不出味儿了,看来我是被她养坏了嘴了。”江梦月嗔道。
此后的几天江承恩都在江承怀的书房里几乎没有出来,每日落梅做好了饭菜再由江梦月亲自送去。小利有些沮丧,江梦月问他,为何整日里提不起精神,小利只说身体有些不适。江梦月安慰了几句,就让他休息去了。
招了小幺,小幺一副嬉皮笑脸地模样,“我知道公主为了何事寻我。”
“你每日里盯着我,自然知道。”
“盯着你的可不止我。”小幺突然严肃了起来。
原来从前日里开始晚上就有人来了日暮阁,却只是待在房顶上,只从窗户里看着江梦月。那人看身材应该是男人,一身夜行衣看不清长相。小幺也想跟着他,可每次都被他甩掉。江梦月惊讶,是自己太大意了,还是那人身手高超,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江梦月心想简直是对不起师傅啊,可是又一想,师姐也没发现啊。小幺像是懂了她的心思,说道:“珍玉发现了,可是看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就没放心上。”江梦月简直想吐血。
“还有,你想知道的,小利和商美心,”小幺一顿,“小利是认真的,可是商美心似乎只是想利用他。自从皇帝来了之后,商美心每日都在王府里闲逛,什么居心我想你知道。”
什么居心?自然是想偶遇皇帝了,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心思,江承恩年纪大的当她爹都可以了。本想着商美心这些年老实本分,干着洒扫的杂活也不在意,准备给她找一个合适的人嫁过去,无忧无虑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可她却有了攀龙附凤的想法,那就看她的造化了。只是可惜了小利的一片真心。
夜晚,寻了日暮阁的所有人在院中闲话,江梦月不经意间提到了婚事,看着众人的脸色,有的娇羞,有的兴奋,有的不知所措。这不知所措的就是商美心了,她双手绞着帕子低着头,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美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江梦月看她的样子,心说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想想清楚。
“奴婢但凭公主做主。”她说的不情不愿,可是小利没有听出她的心意,一脸的高兴,惹得其他侍卫纷纷向他投了羡慕的眼光,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成亲似的。
“好,你们都跟着我好多年了,你们心里也清楚我从未拿你们当下人看过,如今你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让人算算日子,这几个月就给你们各自寻了成亲的对象,免得晚了你们怨我耽误你们的好事。”众人纷纷道谢,前有安生和红叶的前例,虽然他们不如红叶在江梦月心里的分量,可是公主也不会太过怠慢他们。
“你们若是有了心上人记得跟我说啊,免得我配错了鸳鸯。”
留了这句话,江梦月就笑着回了屋子歇着去了。众人各怀心思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一早,小利焦急地寻着落梅说话,落梅问清楚了前因后果,也着急了,忙到江梦月的寝室。原来小利昨夜听了江梦月说的话,很是上心,打算找商美心商量成亲的事情,可是发现商美心并没有在房间,就等在门口,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可是商美心没有回来。
江梦月听完了落梅说的话,并没有着急,吩咐落梅找个人去前院问问,又寻了暗卫,暗卫的回答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没过多久,桃夭就回来了,说是商美心在前院,可是桃夭并没有见到她,只是大管家同她说了一嘴子。
小利和桃夭没明白,可是江梦月懂了,看来商美心是急了。
“公主,是不是她得罪了人了,被人扣下了,求公主救救她。”小利边说边磕头,江梦月忙扶起了他,心里很不落忍,“小利,你是个好男人,这世上有的是好女人。”
“公主。。。”突然,小利明白了,他看着江梦月,江梦月无奈的点点头。
看着小利落寞的身影,落梅眼睛红红的,她用凄惨的目光盯着江梦月,盯得江梦月头皮发麻。可是江梦月能做什么呢?她总不能去向皇帝说,我的人你也敢动,你不知道她即将与人有婚约嘛。即将就是还没有,何况这事还是商美心主动的,而她给予小利的不过只是暧昧的不清不楚的只言片语。江梦月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逼了商美心一下,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快做了决定。
午饭后,商美心回了日暮阁,她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没有理一直等待她的小利,径直走进了江梦月的屋子。
“公主。”商美心行了礼,站立一旁。
“这位夫人,好生面熟。”落梅今日里不知为何竟如此凌厉。江梦月看了她一眼,让她歇着去了,落梅哼了一声走了。
“坐吧。”江梦月说道,在日暮阁里若是没有外人,都是很随意的。
商美心笑了笑,坐下了,拿出了一块玉佩:“这是陛下赏赐的。”江梦月笑笑没有说话。
“你肯定在心里笑我吧?但是我不后悔,我给自己找了好的前程。”
“那小利呢?”江梦月轻轻问道,“你若是不想嫁他,为何要招惹他。”
商美心眉头一皱,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我为何要走你给我指定的路,你是公主,可我也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千金小姐,家族败了,就要任人宰割吗?我为什么只能嫁一个下人?是,这些年你是对我不错,从没拿我当过下人,可我要做人上人,我要穿最好的衣衫,戴最好的首饰,让所有人都嫉妒我。”
“做正妻不好吗?”江梦月说道,商美心其实是妾生的,可是因为正妻没有子嗣,于是接到身边由嫡母教养。可她的亲娘暗地里也教导她,因着她的身份,她对正妻其实是有执念的,否则也不会和小利暧昧不清。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妾。
“做妾也要看是谁的妾,做皇帝的妾,公主若是再见我时,也是要叫一声娘娘的。”商美心的眼里有恨,可是她不允许自己认输。
“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商美心拿着东西头也不回的出了日暮阁。江梦月心里不舒服,她知道人各有志,不应强求,可是商美心抹杀了这些年她们在一起的感情,她不懂是她太重感情还是商美心本来就没放任何情感在自己身上。
江梦月让落梅从库房里拿出了一份贺礼,那是早在红叶成亲后她就给日暮阁的人都备上的成亲礼。江梦月从中抽出了房契,又放上了几个金锭。让桃夭送去给了商美心。
“落梅,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江梦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当她是胡敏时她的朋友就不多,如今这个社会,更是没几个好友,日暮阁的人全算上一共十二个人,朝夕相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最起码她是这样想的。
“公主,是她想攀龙附凤,与你何干?”落梅是个简单的人,简单的人活的真实。
江梦月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她换了身男装。珍玉这几日去了安府给红叶安胎,就在那里住下了,她也不知找谁陪陪自己,落梅是不喝酒的。走到门口,只见小利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陪我出去走走吧。”江梦月没有看小利,说完就走了,小利不置可否,跟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