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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堆青烟,奔涛涌凶渠!
黑色身影在昏暗的雨幕中穿梭,斜风暴雨打在斗笠之上,溅起朵朵白花,转瞬消散化作冰凉彻骨!
那一袭红装,一身血衣,灿然笑意,相拥而眠的绝景历历在目,他不能释怀,需要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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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信威势微散,护住周身,却还是让细密的坠雨得了逞,裤脚已然被浸湿大片,紧贴于小腿之上!
剑眉微皱,青砖黑瓦的五进府邸,原大梁护国公,唐其杉的宅院被淹没在雨水中,分外萧瑟!
天地间,除绵绵不尽的雨声,再无半点声音!雨廊之上,一道道水渍画出足印模样!
“老夫在世上已百年又七十岁月,这雨也随了老夫到如今!
少年时,听雨歌楼上,灯红酒绿,轻歌燕舞,人生恣意,得意尽欢!
壮年时,听雨客舟中,风急云低,断雁孤钟,天涯羁旅,坎坷悲凉!
而如今,听雨家宅下,家国败亡,苟延残身,漠然冷酷,麻木不仁!
老夫此生,悲欢离合看得太多,有情无情终归虚无,仍做不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大彻大悟!徒受风霜雪雨煎熬,实是可悲可叹!
小友有何事?!”,一道苍凉的声音悠悠传出!
秦信慨然长叹,为他这一生际遇所悸动,难道人生不过尔尔?
朱漆门扇已然褪色,显露出一块块腐朽的黑斑!轻推,吱呀声不断,不知这个位高权重的老人,为何却过得如此薄凉?!门扇好似多年未曾使用,门枢几近化为一物,极难转动!
秦信极尽小心,却还是让两扇门天人永隔,长叹,将命尽于此的门扇倚放一旁,踏进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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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烛,三香,青烟袅袅,半扇昏光和着烛火微末光芒将白首衬得更是朽老几分!
他于香蒲之上结印盘坐,散落的枯发任由冷风吹乱,显然已经扰了清修,身形微动,轻声问道:“小友还有何事?此处除老夫再无他人,只管畅舒胸怀,不必拘谨!”
秦信在刑场上虽不知其身份,却从他古怪的神态,猜出其与唐念奴关系匪浅,才想探听一些事情!
“可否帮我一个忙,收敛李元钟和唐念奴的尸身,不求坟冢豪奢,莫让他们曝尸于野即可!”
秦信在大堂深处找了一团香蒲,扑了扑其上深重的岁尘,徒然污了堂中的清净气息!
“小子,岁月积尘可是你一两下能祛除的?!同处天下,如何能做到纤尘不染!不用过于执着一身清净,坐吧!科科!”,老人好言劝道,瘦弱的身形却因为咳嗽抖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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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冒犯了,李元钟两人的事,如何说?!”,秦信将香蒲轻轻放置于地上,盘腿坐了上去!
“李元钟那小子虽有些麻烦,他们却看重老夫这幅残躯,不会过多计较一具没用的尸体!你不可能只为如此小事,独来找我吧!”唐老侧头注视秦信,上下打量!
“梁国身为乱世群雄之一,虽然实力不如诸国,也不至败亡的如此迅速,可另有原因?!”,秦信盯着烛火,摇曳的姿态,好似乱舞的妖魔!
“天下形势纷乱如云,风云不测,旦夕祸福,瞬息变化,又如何能参透其中神妙,只叹是时也、命也、运也!”,唐老浑浊的眼神中映着火光,显得十分萧瑟,悲凉!
“时也,命也,运也,别和我说这些捉摸不透的东西,梁国局势巨变,你身处其中,定然能察觉到什么吧!”
秦信身为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又怎会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天命之说,若是人的一生在出生之前便被定下,此生又有何意义!操纵这一切的所谓神明,又有何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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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背后的那位隐修可是仙人,秦游将!”,唐老淡漠的语气平缓,和气!
“你意欲何为?!”,秦信被唐老拆穿,有些心虚,担心因此害了秦修那个家伙!
“无为,只是对仙人的神秘身份有些好奇!
他能到此方世界游历如此长的岁月,放任你在各国之间周旋,定会惹恼多方势力!
而你们的行踪想必早已被谪仙司知晓,奇怪的是谪仙司的不作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老人淡淡的笑着!
“他的身份我也不知,自小便随他游历天下,未曾向我提及!”,秦信直言相告,老人却有些不信!
恍然,急问道:“梁国为何有如此遭际?!还请告知,莫要用时、命、运搪塞小子!”
老人晃了晃单薄的身形,抬头苦笑:
“你小子执着此事又是为何!罢了罢了!老夫虽忝为唐家族老,对此事也知之不详,却知梁国败亡看似人为,实则不然,时、命、运紧握在仙人手中~
夏境之内虽说是人间,可天上始终有神明观望!他们虽不插手人间事,可人间却有向神之心。
天下族裔皆是仙人之后,数千年岁月虽让大多数人遗忘此事,历代传承的氏族却不曾忘记!
他们的血脉虽淡薄不复以往,却也有万中无一的机会鱼跃龙门,一朝成仙!
成仙之人的祸福关系人间一族生死,大夏如此,梁国也是如此!势衰气竭,随之倾覆罢了!”
“仙人不能插手人间事,又如何干预人间!当真两者气运紧紧连结在一起?”
秦信对于这个世界的构造不甚了了,【原秦信】也只接触人间之事,秦修虽一直将他带在身旁,却始终保持观望的状态,从未出手干预过秦信的决定,也未交代过大事!
真要说与仙人有关的事情,也只有两年后在烛龙山举行的升仙大会!
“其中玄妙,老夫也不知晓!你若真想知道,可去问问那位仙人!可还有事?”,唐老双手结印,端坐于蒲团之上!
唐老的意味,秦信自然知晓!这昏暗寂静的大堂也呆得无趣,起身拱手作别!“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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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半死梧桐枝叶寥寥,仲夏时节便已枯黄,风雨加之,光景更是凄凉!
“百年梧桐,看尽沧桑!青史几多旧梦,黄泉无数奇才!”,悠悠之声听进秦信耳中!
迟来的笑声从清寂的门扇内,钻入雨中,却追不上那双年轻的耳廓,抚不平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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