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桑吉村,看着门口医馆的招牌,神农握紧了手心,一脚踏入。
医馆内,却汇集了大批的病人,不少人在那里痛苦呻吟,
药庐内也是药香阵阵,看来熬药炼丹都没有停止过。
燕华年正在帮助一位年过八旬,浑身只剩骨架的老大爷包扎腿上的伤口。
此时的他身着白衣,面容疲惫,对于化脓的伤口丝毫没有不悦,反倒是悉心的处理伤口,又轻又缓的将药粉洒在银发老者的伤口处。
若是没有之前的谈话,或许神农真的会以为燕华年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夫。
如今经历的种种事情,他倒真的不清楚燕华年之前的做法是对是错。
老大爷的伤口包扎好后,对着燕华年再三谢过,满是皱纹的脸色布满灰色的老年斑,浑浊的双眼都是感激的神色。
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下来,虽然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燕华年还是将老者送到了门口。
见到一旁驻足的神农,一愣,对他点点头,先将老者送出门外,方才回头来招呼神农。
药庐内,茶香四溢,二人端坐在桌子两侧。
神农低头不语,看着认真布茶的燕华年,才发现他竟然消瘦至此。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显现出身体的曲线,身材单薄,好像一根身处水中的芦苇,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脸上也不复之前的神采奕奕,脸上也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凌乱的头发中竟夹杂着不少银丝。
“你……这段时间可还好?”
神农先一步打破了寂静,燕华年苦笑一声,略带沙哑的开口了
“这段时间,没有人会过得好吧!”
茶水被再次加满,神农轻珉一口,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来。
“神农兄可是好奇为何我会变成这样?”
燕华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怅然若失的叹息道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包括桑吉村在内的附近村落感染骨生花的人数大大增加,
即使是我夜以继日的治疗,却还是无能为力。
病人太多,凭借着我一己之力,治疗的人数有限,燕某如今以无计可施。”
听闻此言,神农心神震荡,骨生花已经蔓延的如此厉害了吗?
“锦瑟姑娘呢?”
神农还是将内心的怀疑抖落出来,惊疑不定的看着燕华年,
虽然此时,他已经对燕华年放下了戒心
燕华年自嘲的笑了笑,淡淡看了一眼窗外灰暗的天空
“燕某这段时间一直呆着这件医馆治疗患者,从未外出过。
瘟疫为何突然蔓延?算算时间,可能是神族对在下的办事能力失望了。
于是招揽了其他人进行瘟疫的散播。只是……”
燕华年的语气一顿,目露痛苦之色
“锦瑟那丫头!没了!”
什么!
神农猛地站起来,骇然的看着燕华年
上好的瓷杯随着人体剧烈的动作滚下桌面,摔了个粉碎。
“那丫头本就瘦弱,在城外感染了骨生花,三天没有回来,便化作了一摊白骨!
都怪我,若是我能早一点去找她,早一点发现骨生花的异变,我就能够救回她!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燕华年脸上露出痛不欲生的神色,嘶吼道
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燕华年脸色一变,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神农赶紧将他扶起来,搭脉,燕华年已然是身体损耗过多,几近油尽灯枯,
心念一动,一枚补气血的还阳丹出现在右手,给燕华年小心的服下,接着又运用灵力将他内体受损严重的五脏细细滋养,方才捡回一条命来。
此刻,躺在床上的燕华年脸色多了一丝红晕,双眼紧闭,既然沉沉睡去。
想来这段时间,他因为锦瑟姑娘的病故自责不已,所以才没日没夜的消耗自己,弄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
神农痛惜的看着他,好像自从叁川走了以后,很多事情都不受控制的发生了。
变异的骨生花甚至能够感染龙族,仅仅三天,便将一具鲜活的生命吸成骨架,药石无医
可怕!
不!
还有深深的恐惧!
他不敢想象,如果瘟疫再如此蔓延下去,留给人族究竟还有多少?
邓布利多,弗兰克已经去了,如今锦瑟姑娘也染疾离世,若是他再来的晚点,恐怕燕华年也会就此消沉!
神农此刻的心沉沉的,撇见桌上的茶水,走了过去将茶杯满上,
借着月光将茶水洒在地上,接着对着虚空一拜
“邓布利多,弗兰克,锦瑟姑娘!一路走好!”
回到房中,燕华年还在沉睡中,或许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眉头一直紧邹,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全身发抖,似乎在忍耐巨大的痛苦。
神农见此,走过去轻轻的拍打着燕华年的后背,慢慢将其紧皱的眉头摊平,
看到他渐渐的放松下来,不再颤抖,也松了一口气,倚着塌,不知何时睡着了。
再睁眼,已然天大亮了。
揉了揉眼睛,神农站了起来,却发现燕华年已经不在床榻,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衣衫。
什么东西?好香!
“饿了吧,红枣莲子羹!尝尝!”
燕华年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粥从门口走进来,虽还是纤瘦的厉害,精神却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神农走到桌前,一勺一勺,小口小口的喝着
甜而不腻!口感适宜!
不像桃花蜜,甜的的过分。不过叁川那小子好像就是偏爱甜食。
想着心事,三下两下便将一碗红枣莲子羹吃的精光,神农不好意思的看着燕华年
“你还没吃吧!我……我去给你做!”
“我已经吃过了才端来的!你能喜欢我就很开心了,还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毕竟上一次……”
燕华年欲言又止,神农知道他是指之前做的红枣莲子羹被叁川截胡的事情。
“真的很好吃!”
神农看着燕华年,加重了语气,极其认真的说道
此时燕华年的眼睛里面除了诧异还有一丝欣喜和不安,垂下眼睑,再次睁开又是一派清澈和纯净
“神农兄,接下来可是有何打算?”
打算?
神农看着这双和叁川七分像的眸子,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扶上眉梢,怔怔出神
燕华年看着伸过来的右手,笑容不减
“神农兄如此行事,可是接受了在下的心意?”
手突然如同触电一般收了回来,神农这才回过神来
“看来神农兄还需要思考一段时间,在下就不打扰了。”
燕华年的声音随着关门声戛然而止,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