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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凉月城

见到“凉月城”三字,三个风餐露宿的汉子终于是放下了一身的紧张,路途中间有一段离连山城势力极近,好几次碰到了搜查的人,好在他们运气不错,那几位搜查者实力都不高,适当掩饰后便糊弄过去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池渊附近的城市,再往南就是千古前的战场,尽管现在已经是一片荒漠了,但还是有不少忍受着恶劣环境在这里居住的人。无数大能交战后残留的气息至今还在池渊深处肆虐,各自断裂的兵器、破碎的法宝散落在这茫茫黄沙之内,这些人就是追逐着这些奇物怪宝,一代一代地定居于此,奢望某日拿到一片宝材改变命运。

他们大多是求道路上的失败者,是光鲜亮丽的仙门大派脚下的杂质、弃子,凉月城内街头巷角至今还有无数一夜暴富的传说在到处流传着。

“你们可别不信,百年前一位年近甲子的老者在池渊里捡到了一个玉葫芦,浑身流光溢彩,被那葫芦一卷,就飞到了天上当了仙人!”

“还有二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子,无意中捡到了一把断兵,剑意撼动苍穹,震惊四方,被其他洲郡里一个有名的大派收入门下。那个收徒的仙人脚踏猛兽,周身彩云环绕,眨眼间就把那个小孩子和他的家人一起接走了!这件事还把连山城的几位老人都惊动了,听闻后都各自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啊。”

“我还听说啊,有收到一件残破彩色甲胄的男子,把它卖了数千万两,现在去潮河都当上了大地主,钱财一辈子都用不完!甚至连这凉月朱家当年都是靠着捡来的残破宝物和那连山城搭上了关系,每年进贡换来家族弟子进入门派修行的机会。”

一路上听到了无数的传闻和流言,不知真假,不过,但凡是心存侥幸,妄图不劳而获的家伙听到这些话语,大概都会被人蛊惑着一起前往池渊找宝物去了吧。即使千年来只有寥寥数人得到了机遇,但他们都相信自己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闵浩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来到池渊十几年,一直没有什么机遇,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朱家三少爷居然也想进池渊里探探运气。本着最后赚上一笔的念头,他参与了向导的选拔,并凭借着一张油嘴滑舌最终通过。

但不巧的是,就在他们刚进入池渊的时候,刚好刮起了百年来最大的一次金沙风暴,将一行五人困在了沙漠中,还好大家都走得不深,最后皆是平安归返了。同时也多亏了这次大风暴,让他在一具碎开的骸骨中找到了一个小碗,碗里盛了些许泥土和黄沙。他悄悄瞒着大家把这个小碗带回家中,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发现这看起来个头不大的破碗里居然另有乾坤,那些以为是杂物的灵沙和灵土倒了快满满一屋子。

这小碗必定是一件法宝!

他又一次重拾了自己的梦想,这回,他可不是闭着眼睛的了。

正欲等待自己摸清小碗底细后放去远方黑市拍卖,可没几天后,朱家少爷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直接向他开价十万两,要买他手里的一件东西。

虽然不知道对方如何得知,但闵浩恃奇物而自居,眼高于顶,自然不肯随便出手,便拒绝了朱家少爷的请求。那翘上天的尾巴蒙蔽了他,不知他此番行为激怒了这位朱家少爷,而且他也忽略了朱家这个凉月城里最大的势力,所以,当天晚上,那只小碗便不见了。

没有人看见过,当然没人可以作证,知情者除了自己就是朱家的人,犯人也根本不必猜。他怒气冲冲地来到朱家大门前,可一看见门口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整个人一下子就焉了。

他连朱家的门卫都打不过,更何况把宝贝抢回来。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也削去了他的斗志,现在他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但是你们都是我一个个从沙子堆里救回来的!就算把东西抢走我也认了,可总得给我点好处吧!’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没几天,他就厚着脸皮蹲在了朱府门口,这朱家少爷每天都要去聚鲜楼吃饭听曲,只要蹲在这里,总归能见到的。

可惜的是,起早贪黑往返几天,结果从未变化!

最令他气愤的是,离朱家下一次上贡的时间就在三天后,这次流传出来的消息是将那三少爷送到连山城修行,同时把修为有成的二姐换回家中坐镇,而赠师礼想想便知,定是自己的小碗和那成山的灵沙灵土。

‘今日如果要不到,那明后两日朱家开始做远行的准备,这家伙肯定就闭门不出了,而若是等到三日后对方出发的那刻,自己就真的无法翻身了!’想及此处,闵浩把心一横,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冷彻无比,迈开步子便跟了上去。

就算顶着被朱家打死的威险,他也要大闹聚鲜楼,若不能讨回公道的话,那就让这朱家的丑恶成为日后凉月城里最大的笑料吧。

“既然来到凉月城,那就不得不说说这里的美食了!”元永杰拉上老唐和孙博,把陈实夹在中间,强行携着几人往这凉月城里最大的酒楼——聚鲜楼走去。

“这聚鲜楼用猪骨熬制的高汤配上特色酱牛肉可是一绝,你们一定得尝尝!我当初吃的时候恨不得连碗都给他吃了!”元永杰说起这里的美食嘴巴就停不下来了,“除此之外,这池渊还有各种特色名菜小吃,像什么沙蝎肉,黄龙肉,蜥蜴肉,保证你们在内地从未听说过。”

四人就这么一边聊一边走入了聚鲜楼内,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包下了一个二楼的雅间,点了一大堆吃食,足足有十人份,元永杰甚至还觉得不够,还要再点时被老唐拦下了,劝道:“吃完还能再点的,你的热情我们心领了!先吃完这些再说吧。”

“的确如此,”元永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终于来到凉月城,是我太过激动了。”

随着一盘盘美食被伙计端上了饭桌,诱人的香味已经把三人的鼻子吸了过去,嘴里全是快要溢出的口水,把众人喉咙里的话语都堵了回去。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言语了,是时候将食欲化作行动了!

孙博一筷子夹起五六片厚实的牛肉,塞入嘴中大口咀嚼,酱汁混合着紧实的肉质在舌尖上炸裂,浓重咸味带来的干燥感则由一口淡淡的骨汤化解。鲜味高汤配合嚼碎的肉糜,带着无比的美味灌进肚中,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老唐则剥开了一只烤得通红的沙蝎大螯,咔嚓一声,白色的蒸汽与肉味清香散发到空气中,这沙蝎子肉居然长得与螃蟹肉类似,肉质柔软肥美,不过就是自带一股沙腥味,还略微有些酸涩,但如果配合上店家特制的酱汁,以浓厚的香料掩盖住沙腥味,酸涩与咸甜完美融合,才能完美领略到这沙漠特色名菜的风味。

陈实左手抓起一大把烤蜥蜴串,上面切成细条状的蜥蜴肉已经烤成了金黄色,洒满香料,一口下去满嘴流油,味道尝起来像鸡肉,特别好吃。

元永杰在一旁看着几位友人狼吞虎咽,心中莫名满足,拿着筷子举起又放下,没吃几口竟觉得快饱了。

三人话都说不上,只管大口朵颐,食物残渣很快就堆满了小半桌,孙博和老唐吃了个大半饱就停了下来,等待着下一道菜——被元永杰大口夸赞的“黄龙肉”。

“让诸位贵客久等了,这就是本店招牌菜,黄龙肉!”一位衣着体面的中年人来到雅间,后面跟着两位伙计,一人一边,抬着一个一尺宽的大汤碗走了进来。未能严实盖住缝隙的木盖子下已经透出了浓浓的香味,即使是旁边还在狂吃的陈实,在闻了这个味道后,嘴角居然又能淌下了几滴晶莹的口水来,手里的蝎肉突然就不香了。

掀开盖子,白色的浓汤里果然盘着一条黄龙,金黄色的龙躯一截露出一截潜没,龙头则是一颗经过雕刻的南瓜在混合了面粉后炸制而成,用一根竹签挑在汤上,在白雾掩映下栩栩如生。

“这黄龙肉取自大沙虫,先在外面包裹掺杂牛肉碎的面粉炸成金黄,再泡在高汤中蒸煮一小会入味,食用时取下外面的粉皮,吃里面肉最为鲜美。”他微笑着把这道黄龙肉郑重地介绍完,便领了两位伙计告退,“诸位还请慢慢享用!”

门一关,大家也就不顾及什么礼仪和矜持了,直接用手从串在一起的黄龙身上取下一截,陈实先品尝了一下外面的粉衣,眉头微皱,这外表已经完全被汤水泡软了,不能说难吃,但也不能说好吃,难怪管事要特意嘱咐一句把外面的粉衣取下。挑开粉衣露出里面的软肉,正欲品尝,但筷子一碰居然就把它夹碎了,转头往旁边一瞧,孙博和老唐都在看着元永杰,这家伙先是挑开一个口子,然后也直接上手,用嘴吸食着吃。

原来如此!三人见此心领神会,依样画葫芦,把嘴凑了上去,用力一吸,喔哦,虫肉入口即化,像绝品的燕窝一样,但味道极其鲜美,让人欲罢不能,一大碗黄龙肉须臾之间就被他们吃完了。

可惜一碗黄龙肉份量着实太少,就算将汤喝完也还留有几分意犹未尽。几人正回味着唇齿间残留的味道呢,隔壁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砸穿了薄薄的木墙飞到了他们的雅间里,重重地摔在饭桌上将其砸倒,伴随着噼啦啪啦的碎裂声音,四人的碗碟尽数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虽然事发突然,不过陈实他们反应极快,周身灵力激荡,把碎片残渣挡开,四人迅速后撤组成了防守阵型,看着墙壁严阵以待。

是谁?难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对不住了,让各位受罪波及!”

就在这时,墙壁里传出一声洪亮的道歉声音,同时还走出了几个青衣汉子,对着他们一拱手,然后将倒在地上的男子架起往外拖去。透过破洞往对面望去,与此处布置相同的雅间里正坐着一位面色冷峻的青年,挥挥手后便有一位聚鲜楼的管家来到陈实他们这里,一脸赔笑地解释道:“今日打搅各位,实是不对,这顿饭菜的钱便由我们聚鲜楼请了。若是各位还有不满,我们还可以给你们重换一间雅室,饭菜再上!”

“原来是不是追兵。”老唐孙博松下一口气来,摸摸肚子感觉的确不够分量,于是便和管家一边商量着一边往外走。陈实也就好奇地往对面望了一下,便随着二人一同走去,虽然刚才对方的行为打扰到了他们,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既然已经赔礼道歉,那他们也就不再计较。四人里唯有元永杰留在原地多看了几眼,眼里多出几分疑惑。

“怎么了?”陈实走出门口后见元永杰没跟上,特意回头问了一句,“你不会想揍回去吧?”

“啊,我想起来了!”元永杰此刻根本没有理会陈实话语的余地,他将全部身心都投进了回忆里,终于记起了对面那个青年的身份来,接着他就直挺挺地大步往前走去,一掌拍在墙洞上,将大洞扩成了大门,一下穿过,笑着对那个青年问候道:“好久不见了,朱文哉朱表弟,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被元永杰称为朱文哉的青年面色微变,皱起眉头盯着元永杰的接近,周围的护卫不等安排就已经将他左右护住,刚才元永杰随意一掌拍出的威力可不小,实力已经不言而喻。

“莫要无礼,”朱文哉斥退周围的护卫,居然站起来对着元永杰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不是元家的二表哥嘛!的确好久不见了,我想想,应该有五六年了吧。”

“哦,对了,好像大哥是有提到过,最近本家有人要来我们凉月城,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啊。刚才的动作实在是有违礼仪,打扰了表哥你用餐,我现在就让管家在聚鲜楼重新办上一场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朱文哉招来小弟正欲叫来管家,却被元永杰制止了,“哎呀,不用麻烦,我这次是和几位友人一起来的,他们习惯低调,就不劳烦你了。”

陈实才听了几句这表兄弟之间的客套话就受不了了,赶紧窜到了旁边的房间里,孙博和老唐已经再次吃上了美食,看到只有陈实一人回来,便疑惑道:“元永杰呢?”

“刚才那个把墙打破的家伙是他的表弟,现在正在套近乎呢,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陈实话音未落,门口就出现了两个脑袋,一个是元永杰,还有一个则是端了一杯酒的朱文哉,见了面便由元永杰带着互相介绍了一番,同时也赔礼道:“刚才多有得罪,小弟朱文哉以酒代罚,给各位陪个不是,”说完,他就当面将酒一饮而尽。

“啊哈,”朱文哉抿了抿嘴,把酒杯朝下一抖,落下几滴残液,“我已经嘱咐管家在府内为诸位备好了客房,贵客们不用担心去处,我们凉月城的景致与别处不同,希望你们能好好享受玩得开心,不留遗憾。”

“承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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