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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嫁娶须啼

苍肆抱起小透飞纵,腾云雾去。顷刻之间,行去千里,离身巫绝。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透抱在怀里,唯恐弄痛了她伤处。只见小透颜色雪白,气若游丝,急忙落于地面,焦急不安地问:“小透,觉得如何?”

小透笑容很薄,说:“我把一切都弄砸了,对不对?你说过要三思而后行的,不能冲撞了大姐。别生气,这也是我的一片心。你不可以恼我,这是道理。”

苍肆低头含笑说:“我又怎会恼你,我的小透温柔刚强,胆气佳。如今,我再无家可归,只能死心塌地地守你待你了。”

小透敷衍着,另寻一个话题岔过去,缓缓地说:“人类真的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生命,壁虎能断尾,蚯蚓能肢截。坚硬的生命魅力……就只有人,一下就危险了……”

小透的声音越说越低,终而失了气息,摔脱了他的手。

苍肆看着小透,她仍然躺在自己怀里,面色依旧红润,只是心跳不复。苍肆念动真言,不断将灵力注入小透的心腹,却终究无甚反应。小透的身体就像一片汪洋,能消融掉一切生命的力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苍肆仍是痛不欲生,泪水夺眶而出。

小透看见苍肆的一滴泪水顺着他细长的睫毛飘落下来,融进自己的眼睛里。小透闭上眼,容纳进这一滴最后的眷恋。触电一般她感到一股无法估测的力量,冲出五脏六腑,奋力进攻四肢骨骼。

一口气急喘,小透气绝复苏,死而回生,她半坐起身活了过来。

苍肆原本已然心灰意冷,死念无望,如今见小透再世为人,他大喜过望,高兴得说:“太好了,小透,你还活着。”

小透喜极而泣,激动地拥抱住苍肆,“我好像小睡了一会。”

眼见小透平安无事,苍肆的心一松。这一惊一松之下,原本强自撑住的一口精神散了大半,他拉紧小透的手说:“我们快走。”

小透跟着苍肆在山林中奔跑,冲撞了无数的树木沙石。她心急中,竟未思及苍肆为何不驾云而行。

今夜的风格外强烈,密密层层四面八方袭来,号叫凄厉。

小透拼尽全力紧跟住苍肆。

阴风漫天漫地,如鬼魅嚎哭,无限狂沙。

长发披面,响亮无数,全打在小透的眼睛上。她的呼吸声硬成千千万万个回音,余响不绝。

风益发势盛,疯声响亮,狂态大作,吼树穿林。

空气完全颤抖,小透两眼难睁,本能地跟着苍肆奔跑。

一声雷电相击,惊动山岳,瞬间寒气侵略,翻转天地。

狂风汹涌,雷电轰鸣,顷刻豪雨滂沱。真是暴风飞驰雷电骤,大雨倾盆势态狂。

大雨无尽,从头浇淋下来,顺着脸盘放肆,乱出满身泥泞,奇寒彻骨。

小透的眼睛被雨幕掩盖,事物不分,她伸手乱抹几把脸。

风狂,咆哮扑来。雨暴,愤怒嚎吼。

如此的异状天相,小透却并不害怕,只因为苍肆就在她身边。

天昏地暗,乌云密布。雷鸣在耳,大雨如泻。

小透莫名地想起在石穴上看见的几句话,“大雪纷纷,冬雷阵阵。浓寒倾城,天地昏混。言誓即断,白狐出世。”

小透想此几句,如今的景象,除去大雪一项,便是一模一样了。言誓即断,白狐出世。可苍肆他们的族群不是早已在人世了吗?

闪电灼灼弄猛,骤雨汹汹逞势。

泗水下游,瀑布飞泉壮势,坠泻震撼。

苍肆一把抱起小透,随流而下,撞入水中。

小透吓得闭目,双手紧抱住他。再睁开眼时,看见了一个古洞天,是个天造地设的府穴。小透这才知道瀑布之后原是个洞天处,洞口垂瀑布,水流泻而下,如帘闭绝了门户。

小透倚靠在苍肆身上,环视这水藏洞府,见洞中石桌石倚一应齐全,笑说:“不想你在这也有一处家当。”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苍肆放下小透,扶住她身体,“水帘可以隔去气味,使大姐追踪不到我们。”

小透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里,你以前没带我来过。”

苍肆说:“我当时想,你那么粘人,该留个清静的地方躲你。”

小透反驳说:“要躲我很容易的,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好。”

小透刚转过身,就听见砰地倒地声。她猛地回头,赫然见苍肆摔倒在地上。小透大惊骇,仓皇失措地惊叫:“肆,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苍肆自知伤得太重,无法自保,又何谈护她。苍肆艰难发言:“再过些时候,小透就可以出去了。”

小透身湿泪垂,双目晶莹,“苍肆,你怎么样了?”

苍肆把白笛塞在小透手中,“拿好它,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小透看着手中的萧,这原是苍肆的不可给之物,如今却轻易这般给了她。小透只觉得恐惧灭顶,一瞬间落泪,哽咽得不行,她急急地喊:“不要!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到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走。”

小透说着说着哭出了声,哽哽咽咽地说:“你说过要死心塌地待我守我的。”

苍肆伤在五脏六腑,脸上一阵蓝一阵白,气息微弱地开口:“我说过的话,也许要言而无信了。”

死亡的恐惧久久不息,小透心如刀割,一如哭声破碎。她明白苍肆身受重伤,失了真力,只余一点灵光,所以他的眼珠中才会异常地迷蓝晶莹。

小透抱紧苍肆,声嘶力竭地说:“我不要你离开我。”她见苍肆皱眉,急急按压住声,“只要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能离开我。”

眼中水汹涌而下,直冲落地。小透泪流满面地抱住苍肆,过往种种不停地在心里反映。

“我不要这样……”这一声倾注全力,小透泪流满面,泣而不能成声,“你说你是我强壮的保护者,自然要护我到底。”

长泪粗糙了面皮,一串一串流下,咸咸的味道从苍肆的唇上汹进心中。

这时,不可思议的事再次发生了,苍肆只觉得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灌入体内,立即精神大益。

苍肆幽深的目光不转睛地紧盯着小透,他发现小透之所以不为千秋所迷惑,不是因为苍术的突袭,也不是因为她本身的意志坚强,而是因为她体内深处潜在存有的一种力量。这种强大的力量可以隔绝掉外力的侵损与伤害。难怪小透能死而复生,难怪大姐表情惊异。

这种强大的力量,还有利于妖,就在刚刚,已使他的生命得续。

苍肆见小透哭得伤心,伸手用袖擦去她满脸的泪水,“你这样哭,会把大姐引来的。”

小透见苍肆重新生气,惊喜地喊了一声,把苍肆紧紧地搂在怀里,她噙着泪水,“我还怕你……”

“我舍不得你。”

苍肆说完发现这种神奇的力量只能解得一时之急,他的灵力气息再次衰落下去,一双幽蓝的眼睛变作青荧。

小透看见苍肆的眼睛化作透青,知道他的情况还是不好,精元弱势。她又发现苍肆身上的伤虽已在自行疗愈,但时间过去了很久,还是存在。

小透见苍肆气息微弱,难以活命,她情急之下,灵光乍现,凑近苍肆眼前说:“吸我的精气就好,记得第一次见你,在泗水浮石上,你不是就想吸我的精气,采阴补阳?所以,你吸了我的精气,就会好了吧!”

苍肆大惊,怒目圆睁,声色俱厉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乱想些什么。”

小透不语,仰面凑近他。

洞里,湿风很冷。气息凝作雾气,白成诱惑。

苍肆抓紧小透的肩,威严遒劲说:“小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小透依旧不语,凝视着他,抿起唇笑了。

面面相觑,苍肆按捺的妖性被激引出来。渴望在咆哮着放它出来,天性使然,身不由已。本性在一瞬间爆发,苍肆眼中霎时迸发出一种攫取的精光,他动了素日收敛的心性,大吸一口小透的清气。长长的一大口,苍肆顿觉舒缓畅快,周身力量流走。于是乎,他狼吞虎咽、不知饱足、风卷残云似地把小透的精气神元吸入体内。

一缕一缕的清气从小透口中慢慢地流进苍肆口中,小透只觉得连半分力气也没有了,精疲力尽,全身酥软成泥。她眼虚地看见苍肆苍白的脸上慢慢温色,他身上的伤蓝光闪荧,继而尽皆消失不见,苍肆遍体杳然无一丝半毫损伤。

渴望像野草一样疯长,待到苍肆惊觉的时候,他差点吸尽小透的精力元气。苍肆见小透仰着头,发披两肩,身上完全湿透。她气弱游丝,那么虚弱,哀哀欲绝。

苍肆实在是后怕不已,见小透苍白的唇就在他的唇边。

苍肆强心醒神,忙俯身到小透唇边,将精力送渡回去,返至她心腹之中。

小透眼开一线吃力地笑,虚飘飘的,少顷问:“肆,你够了吗?”

苍肆见她面白无力,呼吸甚微,心疼怜惜,口气温存说:“够了,足得快把胃撑破了。”他续以内力渡小透,施法烘干了自己和小透的身上衣物。

一口暖气直入命门,冲进丹田,小透全身温暖,望着苍肆直直地凝视自己,也就怔怔地看他。

呼吸吐纳,精气往来。

小透怔怔不动,直到苍肆的唇尖碰上她的唇尖。

小透已恢复了血色,头脑却还是昏惨惨的,她虚弱不堪,力不能支,整个人瘫在苍肆怀中。

情丝缠绵,无限恩爱,互为天作之合。

小透和苍肆两个人浸在爱中,醉在唇间,一场生命交汇的烈情。

许久,许久,仿佛天长。

苍肆兀地开口,语气坚定,郑重誓言:“在我心里面,你是执着。小透,嫁给我,成为我的新娘。”

小透呆住,眼睛涌起酸意,视物泛花。

苍肆见小透怔着不言不语,重复问了一遍,眼目清亮,“你可愿嫁我?”

他徐徐地说,声音飘飘缈缈的,言浅情深。

小透泪盈得不能视了。

“是太突然了还是不原意?”苍肆扶着小透单薄虚弱的身体,始终握着她的手,挨延着,“不愿意?那就算了。”

小透急忙拉住苍肆的手,咧开嘴笑了,欢喜极胜说:“我当然愿意,愿意得不得了,高兴得不得了。”

“我一早就想过的。后来我们天天在一起,这心思也就淡了。”苍肆随手一挥,愿力术成,只见一对龙凤花烛,红光摇曳,通明洞天。

小透见了,联想前事,低头温柔,眼角传情,“变得真好。”

苍肆看着小透,她的脸在烛光下更显俏丽,添增十分的美,又听见她说:“只是无衣服相衬。”

苍肆从怀里取出一团红帕子,小透一眼就看见了这鲜丽色彩,目光游移不定说:“你还留着。”

红盖头盖在头顶,飘飘扬扬贴在脸上,苍肆隔着红帕巾,抚摸她的头发。

小透蒙着纱,紧一句慢一句,声音柔和温婉说:“都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这应该就是我最好的样子。”

话到后头,声音就哽咽了。

“今天,你真的很好看。我们便于今日成婚。”

火烛颤缩,分明艳泪,贪恋最末,哪管结局的一塌糊涂。

“人总是不明白夜长梦多的道理。”

肌肤相接,心灵交通。会意同思,情烈如火。

两个人深情无限,爱早已沉入心底,浸入骨髓。苍肆先跪,小透复随,并肩跪地,同声彼此。

凭天凭地嫁娶,无煤无证婚姻。

海誓山盟作铭心刻骨之言,天长地久立白首终身之约。

苍肆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又取了小透的一缕,交缠地系了几重。

海誓山盟语句真,天长地久情意深。

情丝两缕发结心,绾在一处爱长浓。

小透欢喜极胜,心尖上一抽,一双含情目就要泛出水来。她氤氲着泪,接过发结,细语喁喁:“你也知道这个。”

“上一次村中的婚礼,我也在。”

“所以你也知道花烛。”

心意共喜,欢喜倍常,两人双手搂抱,笑容相拥。

小透满足笑容,颤声说:“肆,你真好。”

“执子之手,白头终身。你是我唯一的妻,永爱不休。”苍肆笑拥着小透,仿佛是天下至性之事他一人尽得了一般,“小透,我们另寻尘嚣之外的一泓静土,岁月静好,你我安然。”

苍肆说得很逼真,仿佛他看得见。

只两个人安静地度过日子,白头安老,小透被说得心驰神往。

情之所致,小透话说不出,泪忍不住,她垂眸低眼,顺望向一边。她躺在苍肆怀里渐渐生了懒惰意,全身靠在他身上,想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

苍肆脸上十分喜色,他温柔地凝视着小透,抬头将她的盈盈泪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去。

小透满心胶着着许多话语,缠绵在喉口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心中欢喜,多少快乐下,又生了一心,喜而又悲。喜的是自己得了这样好的一个人,悲的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并不得长长久久,远远一辈子。

红烛高烧,小透望向苍肆,看着他,心直往下沉,见他快乐的样子,复又笑开。

苍肆觉察到她强作笑脸,关切地问:“怎么了,小透?”

小透心中可惜,只得这一时半刻的良辰美时,她轻轻抚上苍肆的脸,阵阵热从手心传进。手颤了几颤,小透说:“这样多好啊!”

话语声有些哽咽,字字是颤,话尾咽进了咽喉。她忍耐不下,突然扑进苍肆怀里,一把抱住他大哭,又恐引祸,强压住声,沉默地泪流满面。

苍肆扶助小透的肩膀嗔问:“今日怎么总是哭。”

热流冲撞脏腑,小透泪坠,争先恐后地啪啦啪啦落响。

苍肆见小透流泪,忙不迭地用袖子为她擦抹去,哪知手才一拭,她的泪流得更快,苍肆慌了手脚,暖声暖气地问:“怎么又苦了,不痛快?”

小透忍着疼,噙着泪,又哭又说:“时间太短了!和你在一起,再短也是好的。可还是短了一些。”

小透伏在苍肆身上,依偎悲戚。眼泪总是夺眶而出,乱掉下来,“这样真好,我好希望可以把眼前的这一刻拉开,无限延长。”

她哭得坐不住了,特别用力地抱住苍肆,贴在他胸怀,希图长久,“若是可以重来,我定当爱日惜时,寸阴无弃。我们得长久地在一起。”

“小透。”苍肆轻喊一声,扶起小透,双手拭掉她脸庞上的泪痕。

小透紧紧闭了双眼,待苍肆住了手,方才睁开。红肿双目看见眼前的他,复又温了泪,“是我太痴,好不知足。何必贪心什么天长地久,若是真心,朝暮好好地相处一时也好。”

时间如此短暂,更显出宝贵。

小透泪存于眶,一颗硕大划破颊面。

“一时即是一世。光阴急迫,便只争这一时,这一刻。”

小透双眸盈盈,眼神明净,“我们要快快乐乐、欢欢喜喜地在一起。”她见苍肆出神,问,“肆,你在想什么?”

苍肆一笑,过来拥抱他,“自然是在想此刻该想的事。”

忽听见苍术的声音,“人真是没用。”苍肆暗自心惊,苍术早已在了,而自己却一直没察觉到。

且说苍术紧追苍肆跳入空中,变出了天生的九尾本相。它追出一段路就再也追不上叔叔,它在山林里乱寻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半点踪影。

苍术情绪低落,垂首乱狂,它突然想到和叔叔一起发现的水藏洞。苍术抱着一线希望,纵出九条尾巴把自己包裹成球,砸进瀑布,果见到叔叔和小透姐姐在洞府中。

苍术见小透姐姐眼圈通红,泪一重一重的,想她此刻正在伤心,叔叔在身边就够了。便不出声,隐在洞口。它从怀中掏出一枚果子,大咬一口,又见小透双眼盈泪,却是笑着的。苍术极度不解,“笑是开心,哭是不开心。又哭又笑的是要做什么,好混乱。”

苍术看了半天,研究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流着泪的小透姐姐也是高兴的。它跳上前去,“女人难过了也要哭,高兴了也要哭,动不动就哭,真没用。”

苍肆在苍术的头上敲了一个爆栗,“你怎么来了?”

苍术揉着头抱怨说:“叔叔心里只想着小透姐姐了。”

两拜才定,苍肆猛觉出一阵杀气,知道不好,“他们跟着来了。”

小透左手揭去红巾。

苍术心中一惊,眼锋一扫,“怎么会?”才说完它也感觉到了杀意,醒悟过来,“他们是跟着我来的!”

苍肆一扬衣袖,吹熄了火烛。

无情红烛灭,红色的盖头也弃于一旁,恐怖地安静。小透看着苍肆于黑暗中深邃的眼神紧拉住他的手,携手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怕了。

苍肆手中幻出萧来,严守以待,不敢有丝毫马虎。

且说千秋见苍肆携小透化风而去,立即随风追袭,中途走失后,她寻味追踪到了瀑布便再无线索。千秋心中懊悔,反路回程,转身看见广成站在身后。

广成冷着面说:“算了。”

千秋不理她,错过继续往前走。

广成站在她身后说:“跟丢了,就算了。”

千秋猛转过身,正要发火,恰好见苍术所化的气形从空中闪过。千秋一笑有了主意,也化风一道跟了上去。

千秋随苍术现身瀑布前,见它冲到瀑布里,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奥秘。

广成怕水,守在瀑布外。千秋飞入洞中,见苍肆和小透两人成婚立誓,姻缘美满。相亲相爱光景,向着不得了的地步发展了,顿时气冲上头,妒火腾腾地在胸口燃烧,千秋眼中要喷出火来,“当真一段深情,相爱得紧,上穷碧落下黄泉,如此快乐。”

小透眼见千秋现身,年华艳丽,媚态万种风情,她自觉地躲到苍肆身后,离他几步距离,以免妨碍到他。

苍肆在前维护小透,问:“你怎么来了?”

千秋细看苍肆,咄咄逼人,“你的伤竟全好了。”

她猛地向苍肆冲去,出奇以制胜,速度绝战。只见五指爪形,长弯如钩,寒锋凌厉。

苍肆以长萧应战,把小透护在身后。他对苍术说:“保护好她。”说完就引千秋战至洞外。

刀光剑影,强劲浑厚。两人正战激烈,白萧钢爪争雄。突然广成一口大刀横扫过来,强凶暴横。石块顿时粉碎,大响声震。

千秋和广成两人上下分击,苍肆独斗两狐,全力相搏,锋利的萧锋割断了树干。

小透在洞中听得密密钢风,心中不安,她坐立难安,“我要出去,春儿,带我出去!”

苍术立即阻在当前,厚实雄浑地说:“叔叔不许。”

小透被苍术阻住,听得外面打击声更密。她通过声音分辨出外头正合二攻一,心慌之下坚决地说:“我要出去!”

苍术快跑到洞口,扬起身后九条尾巴全布光幕,“我也不许!”

小透情急之下,大呼一口气就冲破出瀑布,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摩擦,苍术跌倒在地,心中大惊,它在洞口满布下气泽,小透姐姐肉身凡胎,应该是无法近身的,却不知为何竟能破出。

小透跳下瀑布,从数十丈高处直坠下泗水河,冲力巨大,击得水溅汹涌。小透闭住呼吸,努力游到岸边,攀到土地上,大感眩晕。

彼时千秋十指如铁爪一般,处处争锋。

小透正见千秋五指直取苍肆,不由得大叫一声。苍肆一眼瞥见小透,侧身躲过千秋,顺势一力击。千秋避不过苍肆法力,被击得向后退去,撞在树上。

广成见苍肆伤了千秋,胸口气势,激发了战意。他目中凶光一动,使全力一刀向苍肆击去。苍肆以萧护驾,两相大战,寸土必争。广成大刀狂舞,战了几回合,苍肆萧攻上去,只听见碎的一声,断了广成兵刃。

尖锐声划破夜空,碎片四散划割,血液自那线条中直往外冒涌。

广成弃了大刀,以拳脚重力相攻。

千秋见小透从水中爬出,又见苍肆与广成酣战,直打得难舍难分。千秋狞笑在唇,眼中怨毒太过,她十指一弯,钢色硬出,飞去直袭小透。

苍肆见千秋双手钢刃现,五爪直取小透。这一爪下去非死即伤,苍肆心急去救,却被广成阻住。广成全力奋击,苍肆脱不了身,无法相救,心急如焚。

广成奋力直击,趁苍肆分神之际,节节进攻,疾劈而去。一柄长刀,呼呼生风,刚猛狠辣,逼得苍肆接连倒退。苍肆全心小透,关心则乱,一时躲避不及,重伤在身,大口蓝血喷了出来。

这边千秋五指钢色,寒光慑人,直取小透。其身法之快,势来如风,匪夷所思。苍术跳出洞口就见到小透即将灾难,如此紧急情形,它赶忙上前救护。小透急忙后躲,还是被削去一缕头发。

苍术一个旋身现出本相,伸出四肢,长出九尾。千秋恨它伤毁自己容貌,招招绝杀。

小透见着苍术四肢白毛,九尾长华。千秋爪似钢钩,招招不容性命。苍术的灵力运集于尾,长尾巴化出九种武器攻击。

小透想到苍肆,急忙望向他。见他与一男狐大战,态势激烈。苍肆长萧一出,戳在广成腕上,广成只觉得腕上一痛,五指立时分开,大刀掉落。哪知广成左手一接,就势便攻,力去劲急。苍肆情急之下,长萧直出,快速攻击。广成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刺到胸口,长萧去势微抖,噗地一声,刺入广成左肩。

广成被刺穿左肩,大伤在身,再无力行动,胜负已分。

小透见苍肆胜了,歇了一口气。这时见苍肆很快地向她冲过来,小透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苍肆冲到小透身前接住苍术,发现它已被斩断成半尾。九尾狐的尾巴就是所修的灵根,是以卸去一身的力。

苍肆关心苍术,正好被千秋偷袭成功,远远地摔了出去。

千秋款步走到小透面前说:“只是个凡人。”她又看向苍肆,“骄傲至极的你,怎么会爱上一个人?”

千秋脸上怨恨,“我也要你求而不得。”言罢,五指冲向小透,穿胸开膛之势。

危机一刻,世音一个眼神递到,千秋不敢违逆她的意思,私心歹意伤害小透。

世音像鬼魅一样在黑暗中出现,见到苍术和苍肆的掺状,心火上腾说:“竟死心塌地如此,真是成器。”

她走到小透面前,小透的心跳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咆哮。

世音想到小透身上那一股劲起的力量把她震出数步之外,似乎是一种强大的灵力。她幻出天绝扇袭向空中,召出一枚陷空。

小透猛然失声,心中的恐惧不可言说。双耳在轰鸣,视觉汹涌地翻腾。

她的身体腾起,悬空而浮,长发泼墨。

小透被包进一个空间,立刻耳目宁静,却闻得到苍肆呼出的习习香气。

馅空是最强的禁制,苍肆决计想不到,大姐竟会用它对付小透。

苍肆大惊来救,世音眼眸一翻,单手施一个大法,苍肆便被强大的灵力控制,定在原地。他身不由已,莫能行动,无法反抗。

若要破掉用术,须得损失百余年功力,这样就不能安全地带小透逃走。

小透看见苍肆立在原处,听见他呼吸的痛苦震耳得紧。小透想喊他,却无甚力量,惊觉这禁闭陷空中四面八方禁挤。强大的压力中,小透觉得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看见世音的脸色变得很怪异,“你……你到底是谁?”

这时,一枝一枝箭来如雨,势来劲急。小透看见所有的箭都停在世音面前,静止不动。

这是最后的一支箭,木桑专心致志瞄准正心,手松箭出,嗖地一声,箭去穿透另一支箭杆,突出护壁,直射世音心脏。

箭快射到世音身上,同时化为虚无,世音丝毫损伤也无。

小透回顾,看见木桑高大魁梧地挡在自己面前,手挽强弓。

千秋大喝一声,攻上前去。木桑箭空,扔下玄铁黑弓,从身后拿起斧头不顾敌我悬殊,冲杀在前。他的利斧进攻,强使劲力,狠如虎狼,一团杀气。

千秋连连闪避,阴恻恻一笑说:“这么硬的身手。”

木桑勇武精壮,一击不中,又是一击。大力连砍了三斧,千秋全部躲过。木桑再接再厉,一斧狠过一斧,直往千秋身上砍。然而这只能消去他的体力,木桑战得疲了,终于落于下风。

千秋已懒了心情,不再戏耍,她指上长甲利,攻向木桑要害。十指钢刃,锋利已极,千秋出手凌厉,风驰电掣。木桑身体后仰,险象避过,之后连连闪躲,可还是被割出一道口子,削去一片衣裳,皮损血流。

电光火石之间,鲜血飞溅。

钢色爪甲,吸尽热血,更显寒光。千秋左边一攻,木桑使斧相迎,不防她右爪急下。木桑回斧架住,斧指交加,火星迸出。木桑尽力一拔,不动分毫。

千秋五指尖尖,渐渐血红,将一柄斧头化作铁水。木桑眼见斧头化半,放弃柄棒,以拳脚相攻,赤手空拳战。木桑手起强势,拳拳要害,下盘攻势也凌厉非常,力道刚猛。

木桑不顾一切地对着千秋乱打,拉斗中,伤口越来越大了。他忍着疼,猛拳挥出,劈面打去。当真极大劲力,十足浑厚。

千秋娇笑:“不自量力。”

此语刚出,木桑被迫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小透心惊失声,被世音的法力侵入,一口血喷了出来。

苍肆心急之下全力破开定境,力有不及摔倒,他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小透,灵力运于掌上,强破陷空。

小透只觉得四周的力量在瞬间全都不见,她从空中坠落,仰天倒下,发现自己被苍肆抱在怀里。

“小透。”苍肆接住小透,把她放下。

“跑。”他迎上世音,虽知强弱悬殊,胜败已明,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小透呆立不动,紧盯着苍肆,看着他一次一次地受伤,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有泪如倾,她心痛欲裂,哀哀地哭了起来。

木桑倒在地上,看着小透淌了一脸的泪。他眼眶一红,奋力支起身,手中无意抓到一件事物,好像是一根长棍。木桑一把抓起冲向千秋,原始的凶悍,野蛮的粗犷,男儿的战气。

战不上几回合,木桑虎口一痛,兵器飞天,落在地上。他这时才发现那是一根乌色材质的粗棍,他认得这是那****从石室中取出给小透作杖的棍棒。

千秋极是得意,喜不自胜,使法隔空拾起,双手一弯欲将它折断,却突觉双手烧灼,赶忙将长棍扔掷出去。

“咣”地一声,棍棒丢了出去,落在地上。

木桑惊异,驻而不动,他看见棒子徐徐地旋转起来,转过两周,飞到空中,突地急转起来。

长棒旋转的速度疾风急火,骤又停下。但它悬在空中,不落于地,偶有金光闪动。

千秋诧异地看着一切,突然指尖一痛,看见十指长甲脆碎,寸寸陨落。

千秋疼得痛不欲生,一声尖叫凄厉!

木桑循声看见千秋额上经脉暴露,双手十指消融腐化。她身后九尾如同九鞭,混乱扑打,劲力无穷,足以粉碎巨岩。

“都是你害的!”千秋杀气满面,九尾结成一股向小透打去,势尽力急,去劲雄浑。

此力打在身上势必重如泰山,俱断筋骨。木桑关心小透,环抱住她,挡在身前。

小透在混乱中见木桑侧身避开一击,又避开一击。一而再,再而三,终究是事不过三,木桑身处于极大危险之中。

木桑被白尾鞭在背上,腥气味蹿进喉咙口。“哇”地一口鲜血喷在小透胸前,颜色显目。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也染红了他的衣襟。

小透尖声厉叫,惨然变色,她身子发颤哭着说:“木桑,你怎么样?”

白尾从反侧直击小透,木桑看见了,一个转身又替小透挨了一道。白尾分化为九,各自进攻。木桑和小透身处无可挽救的绝境。

紧急一刻,忽听得“铮”的声音,棍棒光生,荣华烁烁。

千秋被耀得睁不开眼。

强光灼灼,烈风摇摇,黄金瑞气,万道耀眼。

小透记挂木桑伤势,哭着喊他,“木桑。”

木桑忍着疼说:“其实不是很疼,别哭了。”

小透见他性命无碍,减了心重。又见空中黄灿灿的,当真是金色中天光芒盛,宝华灿烂神通异。

原来这乌棒暗藏神妙,是一根黄金棍。木桑明白这是可以对付妖邪的利器,他急冲上去,跳起抓住。

木桑只觉得手中棍棒不住地颤动,他双手牢抓此棒,躲过九尾,打向千秋。打去声急,一棒就断送了她的性命。

广成眼见千秋死亡,声如狼嚎一场狂吼,他猛地向木桑袭去,一心要为千秋仇报。必杀气势。木桑针对此状,快步冲过去,对准广成头上就是一棒,打得他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接连棒杀两狐,棍子不再颤抖,木桑比划了一下,顺手得很。陡地听见小透一声大叫,原来苍肆与世音武斗被击一掌,口吐蓝血。木桑长叹一口气,持棒冲上前去。世音天绝扇一挥,破空之声大作。木桑不管不顾,快速劈头一棒,竟破了世音的法,一切太过容易。

木桑再接再厉,重棒攻击。世音扇启扇合,寒光凌厉。

小透急忙扶起苍肆,他一把推开她,大喊叫:“跑!”

苍肆向世音冲去,回过头对小透喊:“快跑!”

苍肆明知合自己与木桑之力也敌不过世音,但以二攻一,应该能拖延时刻,让小透跑得远远的。

木桑奋战,声狂暴躁,“快跑!”

小透站在原地,眼泪狂涌出来,“不要!我不要!”

“世音,我终于找到你。”

世音闻得这一声,登时呆立。木桑见此时机一棒挥去,却被一石子打中手腕,阻了动作。

小透和苍肆一齐循声抬头,只见一灰袍男子从天而降。小透认出这是泗水旁的石守人木重华,只见他翩翩而下,注视着世音。

小透看着他俩。

季节轮回,沧海桑田,他不再是那一日的风流少年,她亦不复那一日的美人颜色。

世音心绪暗涌,感知天地大动。当年她与木重华一半灵元延长生命,期以逍遥永寿,与天地共久。不想半途而废,中道而至,今是而昨非。

四下静寂无声,木重华朝世音走去,感慨说:“你容颜未改,仍是昔年模样。我终于等到你。”

当年情景,历历在目,重华一见世音,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果真是很久很久了。”

舞者颜如玉,娉婷回雪轻。

其风情袅袅,乍见惊心,而后倾心。

世音一双血目,看着这个怨毒恨惨的故人,心中怒气翻腾不息,起伏动荡,“木重华,果真是你。”

木重华喜滋滋说:“是我。”

千年光阴浓缩而成的深达神魂的恨意歇斯底里地爆发了,震得地动山摇。

世音手捏天绝扇,青筋凸现。她隔空凝出许多水珠,亿万粒锐化成针,冲木重华面门而去。

木重华一个耍手用衣袖将针尽收,惊问:“世音,你这是做什么!”

世音思及木重华无情,深恨他欺骗,心中无穷怨毒火烧,“你死方泻我恨!”世音怒火足以滔天,天绝扇直挥而下。

木重华侧身避过,抓住世音手腕问:“世音,到底怎么了!”

世音甩开他手又是一扇,“我们还有何可说!你已毁了我的心。”说罢,天绝大张,扇面如刃迅发。

“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祭我全族……”千万声起,一齐呐喊。

回响声鸣,小透只觉得耳内嗡嗡模糊。她发现周围场景另置,正是一大片熟悉的枯黑焦林,又看见四周被群狐包围。它们个个人身九尾,小透抓住苍肆的手臂说:“肆,你看。”

苍肆早已发现狐灵群现,密密麻麻将他们围在枯林禁地。群狐血目看视仇人,苍肆挡在小透身前紧护住她。木桑抓紧手中黄金棍,护在小透身后,警惕众狐。

世音怒不可扼,全身散发着戾气,切齿深恨,蚀心彻骨。她天绝扇出,招招绝杀。木重华进退趋避,左右闪躲。

苍肆见世音和木重华两人虽是来往相持,实则胜败已是定数。世音攻势杀招,疾风骤雨势不可挡,而木重华招式坚守,只求自保,软而无力。

其实当年世音分与木重华一半灵元,使其身体不灭,长情可以永存,故此他二人灵元各半,自相残杀,无论如何也决难有胜负的。

世音见木重华任她如何进攻,只是一味退让,生动旧情,杀势软怯。木重华见世音杀招迟缓,知她念及旧情,心中一喜,更是松懈。

世音正忆旧情,又记起当日烈火争焰。爱未消磨殆尽,只是不及恨重,世音迈出爱恨游离,劲招偷袭。

木重华制住天绝扇刃,问:“世音,真要我死,你方能喜欢畅快。”

世音飞来直取,目光凌厉:“何必作出这等模样!”她广施大法,天绝攻袭,大杀一场。

木重华听世音如此说,当真起了死意。他不做躲避,硬生生受了一扇,胸膛上割开一大条口子。世音惊见如此,扇刃倾斜,将他摔了出去。

只听得砰地一声,木重华伤重跌落尘埃,脸面发白,口中血如泉涌。

世音怔了片刻,露出凶狠的目光,骂道:“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是人类的专利。虽说事不过三,可我也绝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到两次!那样的伤,又怎么能忘!”

世音飘然落在近处,收了天绝扇,眼神空洞,“当日是我与你一半灵元,你才能躲去轮回不生不灭。今日你该还我了。”

小透见世音五指齐出,从木重华身体里吸引出一颗蓝色的珠子,转而吞入肚腹。

木重华恢复血肉之躯,奄奄一息,出口只一句,“世音,你快乐就好。”

世音大笑,笑得很狂,很疯狂,好久才停。她的嘴角掠过嘲弄,咬响牙根说:“你还是一样爱说谎。”

世音的脑子里浮现出当年惨状,旧恨新涌。她怒向天发,咆哮说:“木重华,你这个大骗子!”

余音不绝,威服四野。

木重华咳嗽不断,满头白发生长,脸皮皱纹纵横,“我敬你爱你,何曾有半分欺骗。”

“是我亲眼明见,你无须花言巧语。”世音目眦尽裂,一双血目,红光迸射,她怨恨至极,“木重华,你不仁不义,无情无爱!我已想了千年,定要剖开你肚腹,看看是怎样心肠!”

世音周身恐怖,长长的黑发飘扬,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形态。

木重华不懂世音铺天盖地的深大恨怨缘何而来,“我骗了你什么,这许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当年初遇惊艳,天生善性仁慈恻隐的明秀少女。

一切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子?

头沉目昏中,日光苍茫中,一群女子缥缥缈缈似从天际而来。他不由得诚心感叹,后来他知道世音不是来至天上的神仙,更不是人,但他们还是相爱了,爱情成全了一切。再后来,世音给了他不死长生百病全无的能力,说他们要长长久久在一起。脑海中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透,闪现出许多零零星星的好时光。

木重华看到了世音失踪的那一日,正是他们的成婚佳期。

大婚那日,济济一堂。

白玉盘中广设珍馐,夜光杯里满斟琼光。

世音一身嫁衣,人在艳阳中,桃花映面红。

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姿,绝胜月宫嫦娥天上仙。

木重华见世音娉婷而来,惊怔住。他这一愣醒后,满目尽是焦色。诺大的桃花林,支离破碎的亡身焦骸,他极目也找不到世音。

木重华找了很多年,仍是找不到她。漫长的时光后,不免心死如灰。世音欲借百家烟火寻她,幻化出一座庙宇,大琉璃灯日夜长明。他设法满足来人的每一个愿望,日复一日,时光一久,庙堂若市。

香烟渐渐有了眉目,功成之际,不知为何,庙宇被毁,香烟中断。

长久的等,心慢慢等得波澜不惊,硬成了石头。木重华身化巨石,不灭灵感,就守在巫山,守在泗水,相信总有一日会等到世音。

今日他心中莫名一动,感知是世音出现在附近。他脱出桎梏,飞身寻来,欣喜快活地见到了她。他却是恨意如山,木重华实在不解,惨然苦笑,“世音,你为何恨我?”

恨意冲击澎湃,世音现出凶相,怒喝:“世事无常,人心无良!”

“我对你的心,早在那一日歼灭净尽!”

电雷闪鸣,纠缠不清式。飓风凶袭,山河破碎势。

骤风狂态,犹如片状刀刃,千刀万剐汹涌而来。不熄雷电怒,反助其凶势。

世音大手一挥,现出一幅巨像,将先前诸事惨景复又演了一遍。

木重华看见红衣艳服的世音,她苦惨的脸上除了痛苦就是绝望。她一脸残艳,脂粉倦极,强颜一笑,凄惶说:“真难为你这许多日的曲意逢迎!”

木重华面带震惊,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我引你全族合聚,一举歼灭。”

到底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象?木重华分不清现实虚幻,这时一阵剧痛穿透身体,压迫在头脑。烧灼般的痛苦压迫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天地之间一阵巨吼。闪电现而不灭,划分得一片天支离破碎。

小透抬头望天,只见飒飒寒雾,怨气黯月,蒙蒙黑迷,蔽夜弥空。

又见木重华大异,忙拉苍肆衣裳,“你看他。”

苍肆早见木重华异样,他嘴角泛上诡笑,半隐半明,阴恻恻的。周围交叠着的戾气大增,木重华额上现出奇异的黑色纹路。

天地人间寒,恐怖的寂静,是一种死亡的气氛。

木重华的脸面上围绕其浓郁的黑气。

苍肆感知到一团杀气凝结,心知不好,伸手挡护住小透,把她拉在身后。

小透只觉得一阵腥咸的风扑面而来,木桑也闻到了一股秽气。

木重华一口黑气喷出,如蛇游行,漫到了头顶。只见他低下头,不一会儿又猛地抬起,他的面目狰狞,眼光凶残。

两道黑气,一道从左目出,一道从右目出。木重华七窍黑烟漫,汹汹无穷,团总一聚。

乾坤混沌浑,世界黑雾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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