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项羽将军他们到了。”殿外的老太监传话道。
楚王点点头:“宣。”
老太监引了几人进了正殿,只见江云卿、龙且、钟离昧三人一字排开,好不威风,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副.....被抬着的担架?
“臣等叩见王上。”
三人一同行礼后,楚王瞅了瞅后面那副担架上的人,问道:“你们身后躺于担上那人,可是季布季卿啊?”
江云卿起身,扶了担架上的季布,搀着他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道:“因王上传唤,季布兄台恐事态紧急,故而要求扶担进宫,又因箭伤入肺,不便说话,望见谅。”
江云卿嘴上如此之说,可此次楚王召见他们所谓何事,自己可真是再清楚不过了,那自然是抬也要抬过来,只是委屈季布兄弟了。
果不出江云卿所料,楚王见了躺在担上的季布后,原本一幅冰霜表情顿也软了下来,慢吞吞地嘟囔道:“那倒真是辛苦季卿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云卿见那殿中一直叩首那人,心中虽知晓那是黄歇,但还是要假作疑惑的问道:“不知这是哪一府的跪人,王上唤我们前来,又所谓何事啊。”
楚王打了个哈欠,道:“行啦,人都来了,春申君,你就先起来吧。”
“奥!~”江云卿当即以一种很夸张的语气向黄歇打着招呼:“原来是黄跪人啊,恕在下眼拙,失礼了。”
不知是不是跪久了腿麻的缘故,黄歇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待到他完全起身后,江云卿终于瞧到了他的正脸,不禁噗呲一下笑出来,心道:虞姬可真是够狠啊,倒也大快人心。
只见黄歇整张脸青一块、紫一块,原本的杏儿嘴都肿成了熊儿嘴,如果不是仔细辨认,是真的认不出来如今面前这个满脸淤青的丑八怪,竟是曾经倜傥儒雅的春申君。
想来他半瘸的腿也不是跪残的,而是被虞姬打残的。
黄歇见江云卿强忍着笑意但压制不住得意的一张脸,自是怒火中烧,冷冷说道:“久闻项将军拳脚功夫了得,今日,算是领教了。”
江云卿睁着自己魅力无限的大眼睛,说:“不愧是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跪人,好雅兴好雅兴,时刻走在时尚潮流的最前端,这一幅,鼻青脸肿妆画的可真是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啊。”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试着去触摸黄歇那肿的老高的嘴唇。
黄歇刚想要伸手去阻拦,可江云卿的手在半空中竟骤然增快,不知是使得什么功夫,手还未碰到,江云卿这边已经对着黄歇的嘴唇来回抚摸了起来。
“别摸老子。”黄歇一巴掌拍去,可又未碰到江云卿的手就又见她用那奇怪的功法将手迅速收了回去,自己那一巴掌竟直直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一来二去,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牵着鼻子走。
黄歇吃了哑巴亏,只得赌气亮圆了眼睛瞪着江云卿,外加那一脸的肿包,活像一个蛤蟆。
“哟,”江云卿故作讶异地高声说,语气十分欠扁,“不是画的妆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黄跪人,是摔的吗都摔成这个样子了。钟离昧,快快快,把你的跌打酒拿过来,好好给跪人抹抹。”
“好咧老大,”只见钟离昧笑嘻嘻的走到黄歇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棕色小瓶,说道:“黄先生啊可能有点痛,忍着点哈。”
“够了,”黄歇一挥手,指着江云卿的鼻子问道:“说,今天是不是你们在罪犯英布的府邸出手伤人阻拦公务,并劫走了家眷。”
“原来黄跪人的伤是给人打的啊,”江云卿拉了长音,讶异说道:“黄跪人身边高手如云,谁又能有能耐将黄跪人打成这个样子啊。”
“哼,郢都城内,具有此身手的人,屈指可数,你何必在此装傻!”
江云卿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边向前探身,一边用食指指着自己问道:“不会吧,跪人不会是怀疑我吧?”
黄歇冷笑了一声,道:“贼人英布被判抄家,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会有动机行这欺上瞒下,包庇罪犯之事。”
“欸欸,别瞎说啊,今天一天我都在楚国军营里,一次大门都没出过,这一点整个军营上下都可以作证的。”
“军营里都是你的手下,自然可以都为你作伪证!”
“那么,黄跪人可看清了那打你之人的模样?”
黄歇一愣,想着目击者不止自己一人,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便如实答道:“身影瘦削,身手不凡。”
江云卿挥了一下自己右臂空空的袖管,得意问道:“可有右臂?”
“自然是有的。”
“那就肯定不是我了嘛。”
黄歇眯了眯眼睛,转而看向钟离昧与龙且两人。江云卿见状,慌忙一把扯开钟离昧的外衣,露出健硕的身材,钟离昧不住叫了一声:“不要嘛大哥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事儿咱们还是俩悄悄办了的好。”
“没事,不要羞,让黄跪人瞧仔细。”江云卿拔去钟离昧的上衣之后,转而质问黄歇道:“按身形来看,可是我兄弟?”
黄歇不得不摇了摇头。
“那我龙哥比我更壮实就不用扒了他的衣服来看了吧。”钟离昧一见黄歇摇头,便抢白道。
黄歇瘸着腿在殿内踱着步子,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躺在担架上的季布上。
“喂,你这就过分了吧,我季布兄弟为国受伤,现在连话都不方便说,你还要怀疑他?”江云卿见黄歇将目光投向了季布,朗声说道。
恰此时,躺在担子上的季布剧烈咳嗽了一阵,钟离昧见状,慌忙掏出自己的绣花手帕,给季布盖住嘴部。待季布咳完,拿起手帕,上面已沾染了殷红的血液。
得益于钟离昧拿手帕的绝妙角度,适才帕子上的血渍已被殿内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楚王亦是于心不忍,发问道:“怎么样,春申君。”
黄歇见了那一片血渍,只是不能再怀疑季布了,当下表情一凝,又重重地跪于地上,叩拜三下,大声呐喊道:“臣,举奏项羽私自豢养刺客,居心不轨,望王上准许罪臣抄查项羽一家。”